


摘 要:以我國1980—2013年的相關數據為研究樣本,運用協整檢驗、VAR模型、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脈沖函數以及方差分解等方法,對我國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以及經濟增長之間的動態關系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公共教育投資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雙向因果關系。財政研發投資是公共教育投資和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原因;而公共教育投資和經濟增長與財政研發投資之間的格蘭杰因果關系存在階段性,在1998年之前,經濟增長和公共教育投資是研發投資的格蘭杰原因,之后這些格蘭杰因果關系不再顯著。教育投資、研發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存在一定的滯后期,而且作用較弱。最后,針對我國教育、研發投資不足、教育投資結構不合理等問題,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經濟增長
中圖分類號:F830.59 ?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5)23-0004-04.5
引言
無論是改革開放以來的高增長,還是目前新常態下的結構性減速,經濟增長的重要性一直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學者探尋其影響因素。越來越多的實證研究表明,現代經濟增長主要依靠技術進步,或稱全要素生產率,而全要素生產率又主要來自教育投入和研發投入。目前,我國的教育投資與研發投資主要來自政府層面,企業層面相對較小。因此,研究公共教育投資以及財政R&D投資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具有重要意義,它關乎到一國經濟是否能夠實現可持續增長。保羅(1986)以及盧卡斯(1988)認為,教育以及R&D投資是促進技術進步的兩種方式,將這兩者放在一起研究也能夠得出對經濟增長貢獻最大的因素,從而為政府投資決策提供指導。
目前,國內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利用不同的研究方法,對教育、R&D投資以及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已有的研究主要是基于兩個角度:一是(王瓊,2015;李敏,2014;劉幼昕,2013;王琴梅,2011;王維國,等,2009)將教育、R&D投資分開,單方向地、分別研究其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二是(陳紅玲、羅炳彥,2013;李雪峰,2006)將教育以及R&D投資結合起來,單方向地研究其對經濟增長的作用,而沒有考慮到經濟增長、教育以及R&D投資三者之間的雙向互動關系,更沒有考慮到這三者之間可能存在的長期動態關系。鑒于此,本文選取我國1980—2013年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以及經濟增長的相關數據,利用向量自回歸法檢驗這三者之間的協整關系以及格蘭杰因果關系,并通過脈沖響應函數以及方差分解分析這三者之間的動態關系,從而為政府的投資決策提供建議。
一、實證分析
(一)數據說明及模型設定
本文以我國1980—2013年國內生產總值、公共教育投資以及財政研發投資數據作為研究樣本。由于我國自1988年以后才有關于中國研究開發活動的統計數據,而且自2007年開始國家統計年鑒統計口徑發生變化,所以,1980—2006年財政研發投資以財政科技撥款數據近似替代,2007—2013年財政研發投資以公共財政支出中用于科學技術的支出近似替代,而我國的公共教育投資則以教育經費中的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代表。本文所有變量都采取對數形式,以LNGDP代表國內生產總值,以LNJY代表公共教育投資,以LNKJ代表財政研發投資。為了研究公共教育投資、財政研發投資以及經濟增長這三者之間的關系,本文構建以下VAR模型:
<D:\3月\經濟研究導刊201523\7-28陳丹4.5財政研發投資、公共_p0001.jpg>[(1)
(2)
(3)]
本文所有數據均用GDP平減指數進行了處理,所有數據處理采用Eviews5.0軟件,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統計年鑒》。
(二)1980—2013年我國財政R&D投資、公共教育投資以及經濟增長概況
以1978年不變價格來衡量,我國GDP從1978年的3 645.2億元人民幣上升到2013年的95 087.9億元人民幣,增長了26.09倍,每年大約以9.77%的速度增長;人均GDP從381元人民幣上升到7 000.875元人民幣,增長了18.375倍,每年大約以21.35%的速度增長。與此同時,我國公共教育投資與財政研發投資分別從1980年的108.2億元、64.59億元增加到2013年的22 001.76億元、5 084.3億元。公共教育投資在GDP中所占的比重遠大于財政研發投資,而財政研發投資在GDP中所占比率具有階段性,在1998年之前呈逐漸下降態勢,之后逐漸上升。盡管如此,這一比率仍非常小,公共教育投資還不足4%,而美國在1980年就已經達到了6.7%;財政研發投資不足1%,而一些工業化國家在2010年就已經超過了3%。
(三)計量檢驗
1.平穩性檢驗
為了使回歸結果更能真實反映各變量之間的關系,本文首先采用ADF檢驗方法對LNGDP、LNJY和 LNKJ及其差分形式進行單位根檢驗,滯后期由AIC準則確定。檢驗結果顯示,原序列LNGDP、LNJY以及 LNKJ是不平穩的,但它們的一階差分是平穩的。因此,序列LNGDP、LNJY以及 LNKJ是一階單整的,即LNGDP~I(1)、LNJY~I(1)以及 LNKJ~I(1)。
2.協整檢驗
由于我國的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以及經濟增長滿足一階單整,因此,可以進一步檢驗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協整關系,我們采用基于VAR模型的Johanson協整檢驗方法。結果顯示,LNGDP、LNJY以及LNKJ之間至少存在一個協整關系,這說明我國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但這三者之間究竟存在何種形式的關系仍不能確定。
上述檢驗表明,雖然我國經濟增幅自2010年以來呈下降態勢,但這種下降態勢并未改變其與公共教育投資、財政研發投資的長期均衡關系。為了進一步探尋這三者之間的關系,本文運用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VAR模型、脈沖響應函數以及方差分解方法進行研究。
3.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
為了進一步考察各變量之間的這種均衡關系是否構成因果關系,我們采用格蘭杰因果關系檢驗方法。
檢驗結果顯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LNJY不是LNGDP的Granger原因、LNKJ不是LNGDP的Granger原因以及LNKJ不是LNJY的Granger原因皆被拒絕,而LNGDP不是LNJY的Granger原因、LNGDP不是LNKJ的Granger原因以及LNJY不是LNKJ的Granger原因皆被接受。從理論上來說,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與經濟增長之間應該是一種雙向因果關系。為了進一步深入分析,同時,考慮到我國財政政策、科教興國戰略等因素的影響,我們將數據劃分為1980—1997年和1998—2013年兩個區間,分別進行檢驗。結果顯示,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LNJY不是LNGDP的格蘭杰原因的P值從0.059 5變為0.401 0,由之前的顯著變得不顯著了。這可能是因為,在1998年之前,我國的基礎教育狀況比較差,教育投資彈性比較大,此時,公共教育投資增加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就會比較明顯;而之后,在科教興國戰略、金融危機的影響下,國家實行擴張性的財政政策,教育投資增加,我國的基礎教育逐漸提高,教育投資彈性在逐漸減小。LNGDP不是LNJY的格蘭杰原因的P值從0.158 0降到0.095 1,這說明LNGDP對LNJY的促進作用在增強。這與理論相符,只有經濟增長了,國家才有充足的資金用于教育投資。LNKJ不是LNGDP的格蘭杰原因是被拒絕的,而LNGDP不是LNKJ的格蘭杰原因的P值從0.016變為0.191 5,這可能與我國研發投資不足有關,研發投入的不足導致其對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較弱。LNKJ不是LNJY的格蘭杰原因的P值從0.841 2降到0.373 6,這說明研發投資是教育投資的格蘭杰原因是可以接受的。而LNJY不是LNKJ的格蘭杰原因的P值由0.054 1變為0.283 1,由之前的顯著而變得不顯著了。
4.VAR模型的參數估計與檢驗
在進行參數估計前,我們根據LR、FPE、AIC、SC和HQ準則對滯后期進行選擇,檢驗結果顯示,最佳滯后期為2,由此進行VAR模型的參數估計和檢驗。由于參數是否顯著不為零不是VAR模型最關注的,所以,在建立VAR模型時可以保留各個滯后變量而不考慮其是否顯著。VAR模型可以表示為:
LNGDP=0.52+1.45LNGDP(-1)-0.55LNGDP(-2)-0.07LNJY(-1)+0.16 LNJY(-2)-0.14 LNKJ(-1)+0.15 LNKJ(-2) ?(4)
LNJY=-1.27+0.24 LNGDP(-1)+0.04 LNGDP(-2)+0.65 LNJY(-1)-0.01 LNJY(-2)+0.003 LNKJ(-1)+0.17 LNKJ(-2) (5)
LNKJ=-0.65-1.02 LNGDP(-1)+1.17 LNGDP(-2)-0.09 LNJY(-1)-0.03 LNJY(-2)+1.11 LNKJ(-1)-0.08 LNKJ(-2) ? (6)
三個模型的擬合優度分別為R1=0.999 705,R2=0.997 825,R3=0.992 158。從擬合優度可以看出,模型的擬合效果比較好,AIC以及SC值也比較小,分別為-10.48、-9.51。
通過參數估計,可以發現如下現象:經濟增長具有一定的自我拉動性。在滯后兩期的時候,教育投入以及研發投入的增加才開始對GDP的增長產生正的效益。GDP的滯后項對公共教育投資的影響不顯著,可能是因為教育投入是由長期規劃決定的,不受上年度GDP的影響。研發投資除受到自身滯后期的影響外,還受到GDP滯后一期的負向影響、滯后兩期的正向影響,可能是因為當上年度增加值增長較快時,經濟增長的粗放型特征較強,這時研發主體的研發意愿下降,表現為經濟增長對其影響為負向的,當增加值連續增長較快時,此時產業競爭加劇,研發主體的研發意愿增強,表現為經濟增長對其影響為正。
5.脈沖響應函數
為了進一步考察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與經濟增長之間的動態關系,我們對其進行脈沖分析,將脈沖響應函數的追蹤期設定為十期。
圖2表明,LNGDP對自身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在第二期達到最大(0.027 8)后開始逐漸減小;對LNJY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在第一期為0,在第二期甚至為負數(-0.000 1),之后開始正向增強,且在第三期取得正值0.004 6之后繼續正向增強;對LNKJ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在第一期為0,隨后開始正向增強,在第三期達到0.015 6后,正向緩慢減弱,在第六期后才又開始繼續正向增強。這說明,經濟增長在最初受自身影響顯著,具有較強的自身帶動效應,而研發投資和公共教育投資對經濟增長都有一個較顯著、較持續的正向影響,相比較而言,研發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沖擊更顯著,教育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帶動作用沒有充分顯示出來,但兩者都存在時滯。
圖3表明,LNJY對自身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由第一期的0.045 9逐漸減小到第十期的0.011 0;對LNKJ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從第一期的0逐漸增強到第十期的0.045 1,而對LNGDP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在第三期取得正值0.002 6后開始逐漸正向增強。GDP變化對教育的影響在前兩期顯示為負向的,這可能是由于我國各地區教育支出水平存在差異,再加上我國體制的不完善,使得GDP變化對教育的影響不能立刻顯示出來。這說明,公共教育投資在最初受自身影響顯著,研發投資對公共教育投資支出的沖擊最為顯著,持續影響效應較長,而GDP對公共教育投資的促進作用存在兩期滯后。
圖4表明,LNKJ對自身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比較平穩,一直保持在0.07左右;對LNGDP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在第一期為0.013 6,隨后正向逐漸減小,在第三期沖破負值(-0.008 2)以后,負向慢慢減弱,正向慢慢增強,在第五期取得正值(0.006 9)以后,正向繼續增強;對LNJY新息的一個標準差擾動的脈沖響應在第一期的0.023 0以后,正向逐漸減弱,在第六期取得負值(-0.000 6)以后,負向逐漸增強。這說明,研發投資受自身影響顯著,GDP以及教育投資一個百分點的變化雖然會對研發投資產生同向的帶動作用,但作用不強。
6.方差分解
本文利用方差分解進一步分析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與經濟增長的動態特征。
在LNGDP的變動中,第一期僅受其自身波動的影響,但其貢獻率呈逐漸下降趨勢。LNKJ以及LNJY對LNGDP波動的貢獻都是在第二期才開始顯現出來,但LNJY對LNGDP波動的貢獻具有階段性,在前十二期逐漸增強,隨后就慢慢減弱。從長期來看,經濟增長主要受研發投資的影響,公共教育投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相較于研發投資來說較小。
在LNJY的變動中,在第一期主要受自身波動的影響,但其貢獻逐漸減小。LNKJ對LNJY波動的貢獻雖然在第二期才開始顯現,但其對LNJY波動的貢獻率增長比較快,在第八期突破50%后繼續增強,在第三十期達到75%。LNGDP對LNJY波動的貢獻率;而LNGDP對LNJY波動的貢獻率相對較小。可見,公共教育投資在短期內受經濟增長的影響,影響較弱;在長期中主要受研發投資的影響,影響較強。
在LNKJ的變動中,在第一期就受到自身以及LNGDP、LNJY波動的影響,其中受自身波動的影響最大(88.3%),雖然之后呈逐漸減小的趨勢,但始終保持在87%以上;而LNGDP以及LNJY對LNKJ波動的貢獻相對較小。可見,研發投資主要受自身影響比較顯著,GDP以及公共教育投資對其影響相對比較小。GDP與公共教育投資相比,研發投資在短期內受公共教育投資影響比較大,在長期內受GDP影響比較大。
二、主要結論與政策建議
以上通過應用協整檢驗、脈沖響應函數、VAR模型、方差分解以及格蘭杰因果檢驗等計量經濟方法,對我國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以及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得出如下結論及建議。
1.我國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長期均衡關系。
2.我國公共教育投資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雙向因果關系。財政研發投資是公共教育投資和經濟增長的格蘭杰原因;而公共教育投資和經濟增長與財政研發投資之間的格蘭杰因果關系存在階段性,在1998年之前經濟增長和公共教育投資是研發投資的格蘭杰原因,之后這些格蘭杰因果關系不再顯著。
3.我國經濟增長具有一定的自我拉動性。公共教育投入和財政研發投入的增加在滯后兩期的時候才開始對GDP的增長產生正的效益。經濟增長在長期中主要受研發投資影響。公共教育投資在短期內受經濟增長的影響,在長期中主要受研發投資的影響。研發投資主要受自身影響比較顯著,GDP以及公共教育投資對其影響相對比較小。
當前,我國經濟發展正在進入新常態時期。為適應和引導新常態,應根據我國財政研發投資、公共教育投資以及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除了加大對教育、研發的投資外,還要根據當前的基礎教育的發展狀況,制定合適的投資規模和投資領域;除了注重義務教育外,還要加強對高等教育、民工教育的關注,提高教育質量。同時,政府在制定教育投資政策時應考慮到教育投資對經濟增長的時滯效應,采取長期政策而非短期政策,這樣才能促進實際經濟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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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 仲 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