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抽象繪畫的形成

孫夢穎 （首都師范大學 100048）

探究抽象繪畫的形成

孫夢穎 （首都師范大學 100048）

本文研究背景定格在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期的西方社會，我采用了兩個角度分析抽象繪畫的成因，一是同時期橫向社會因素的影響（經濟、政治、科學、社會思潮、文藝理論等），二是縱向的藝術自律性發展的角度，試圖對抽象繪畫形成的原因進行全面的分析。

抽象；變革；藝術自律性；塞尚

一、社會背景

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西方社會處于前所未有的大變革中，作為形而上的藝術自然也受到影響，誕生了抽象繪畫。下面我就試從社會環境和美學理論的角度分析抽象繪畫形成的原因。

1.社會環境

19世紀70年代，第二次工業革命正式開始，極大地推動了生產力的發展，人口飛速增長，社會開始了城市化的進程，出現了壟斷組織。自然科學的進步不僅推動了社會的發展，也影響了人們的思維模式，讓人們重新認識了世界。

經濟的發展使資本主義得到鞏固，市場的競爭和殖民地的掠奪在二十世紀初引發了兩次世界大戰。戰爭給人們帶來了巨大的創傷，使人們重新思考工業社會和自我的價值。科學技術的應用也改善了我們的生活。例如在十九世紀初期，攝影術的出現在給我們生活提供便利的同時，也迫使藝術開始思考自身存在的價值。

由于西方社會經濟、政治和科學技術的變化，社會思潮受到重大影響。哲學上，尼采對理性的批判和個人虛無主義、叔本華的唯意識主義和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都是在世紀之交的大環境中孕育出來的。文學上，從19世紀法國詩人戈蒂耶提出“為藝術而藝術”的宣言，到卡夫卡的《變形記》、喬伊斯的《尤利西斯》等。人們在文學上已不再滿足于再現生活的故事敘述，而更關注內心情感的變化，打破對傳統觀念的認識，開始嘗試表現一些抽象、微妙的深層次情感。

2.美學理論

康德的美學研究是德國古典美學的濫觴，我認為康德關于“純粹美”和“依存美”的論述是抽象繪畫理論的重要來源。康德認為凡是只涉及單純形式，而不涉及欲念、利害計較、概念和目的的美是“純粹美”，反之就是“依存美”。正如康德在《判斷力批判》中給純粹美下的定義是“不以對象的概念為前提，說該對象應該是什么。”即“把藝術從所有非藝術的條件和限制中解放出來。”1

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形式主義美學家克萊夫·貝爾提出經典的“有意味的形式”的審美假設，把其作為檢驗藝術和非藝術的標準。貝爾認為美是剝離物體一切客觀意義后的“終極實在”，并且要求藝術家的情感來源于終極實在，強調真正的藝術作品注重的不是再現對象，而是形式的意義和藝術家的感受。貝爾的理論雖有其爭議，但很適合理解抽象繪畫非具象的精神。

格林伯格是當代美國著名的藝術批評家，他為20世紀美國抽象表現主義的辯護十分經典，他繼承了克萊夫·貝爾和羅杰·弗萊關于藝術獨立發展的理論。他以藝術表現形式的角度出發，強調繪畫媒介的意義。他認為藝術存在的意義在于保持自身的特點，例如繪畫應該區分于雕塑的“三維性”，展現繪畫自身的平面性特征，只有這樣，藝術才能真正的“純粹”起來。

二、藝術的自律性

雖然在大時代的背景中，經濟、政治、社會思潮和文藝理論對抽象藝術的形成都起過或多或少的影響，但這些都可歸結為“外因”，而對藝術的發展方向起決定性作用的是藝術的自律性。

在19世紀末 被稱為“現代主義之父”的塞尚對普桑十分癡迷，雖然他早期與畢沙羅一起工作，受印象派影響，也喜歡進行戶外寫生，但在后期他發現印象派的畫雖然有著光輝奪目的色彩，但是那種“快照”式的凌亂把昔日那些古典作品中的秩序和結構完全打破了。于是塞尚開始想要嘗試在真實的感官和完美的結構中找到平衡，“使印象主義變得堅實且持久，就像博物館里的藝術一樣……”2經過不懈的嘗試和思考，塞尚取得了成功，在《圣維克托山》中印象派式的色彩和古典作品平衡穩定的構圖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是塞尚在19世紀末打響了挑戰傳統的第一槍，為藝術開辟了新的篇章。

同時藝術體制和市場的變化對藝術的發展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最早起源于1677年盧浮宮的沙龍美展在長時間內都代表著歐洲藝術的權威，藝術家都以自己的作品入選為榮，是藝術家證明自己，確立地位和獲得定單的主要方式。但在19世紀末，官方沙龍的評審制度趨向僵化，造成印象派畫家的不滿，于是在評論家和畫商的資助下藝術家開始獨立辦展，自我宣傳，整個過程加強了藝術家之間和藝術家與市場之間的交流，客觀上促進了藝術的發展。

20世紀初，受塞尚等革新者的影響，畢加索、布拉克等青年藝術家開始了大膽的實驗，雖然美術史把它們歸為“立體主義”，但他們的繪畫中充滿著抽象的精神。抽象主義大師蒙德里安也曾說過在1911年10月阿姆斯特丹的現代藝術展中，自己被畢加索和萊熱等立體派畫家所吸引，并深受影響。

直至康定斯基的出現，抽象繪畫正式確立了地位。他的抽象理論集中在《論藝術的精神》《關于形式的問題》《論具體藝術》《點、線、面》等論著中，其中《論藝術的精神》素有“現代抽象繪畫的啟示錄”之稱，雖然此書過分的強調了抽象的意義，特別是在引言部分中，把“過去的藝術形式”和“今天的藝術形式”完全決裂，粗暴的把第一種藝術歸為物質主義，但關于抽象的形式和意義，還有抽象創作等問題的分析卻十分透徹。《點、線、面》中康定斯基用科學理性的方法分析了繪畫中抽象元素的應用，對后輩學習者來說很有價值。

從塞尚的創作實驗到康定斯基的著書立說，抽象繪畫的產生是環境使然，也是歷史的必然。從橫向看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大環境中，社會中的一切都正在變化，也渴望著變化，所以藝術在這時期受到多因素影響而產生變化是很自然的。從縱向來看藝術史自身發展有著其規律性，從中世紀和樣式主義的平面性、圖式化到文藝復興以來的寫實傳統，再到后印象主義的敢于突破，藝術像齒輪般不停地向前輪轉。

注釋：

1.[英]羅杰·斯克魯頓著，劉華文譯.牛津通識讀本：康德[M].江蘇：譯林出版社，2013，序言.p4.

2.Joachim Gas quet，Cezanne(1921),trans.and ed.in Doran(2001).p.122.”But I wanted of impres s ioniam s omething s olid and ending like the art in the museums…”

孫夢穎，研究生，首都師范大學，現代油畫與教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