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曙光

郭忻杪

再過一個月，NCAA瘋狂三月才拉開序幕；兩個月后，2015-16賽季NBA常規賽才落幕；今年5月11日至15日，選秀聯合訓練營將在芝加哥舉行。但在1月，與NCAA、NBA、選秀大會都息息相關的重磅消息爆出：NCAA球員放棄參加選秀時間發生了改變，并且可以在不改變業余球員身份前提下多次棄選！顯然，對于NBA、NCAA乃至大學球員自己，這都是個利大于弊的改革。只是作為海外參選者，周琦、王哲林以及無數后來人，他們面臨的競爭無形中又增大了。

NCAA之福進退自如利益最大化

盡管NBA早在2006年就將選秀年齡提高到19歲，扼殺了高中剛畢業年輕人直接進入聯盟的可能性。但實際上，這卻并沒有能讓那些青年才俊安心留在大學太久，不少天才球員到了NCAA就滿心想著一年游，這讓他們當中有些人由于錯誤估計選秀形勢而落選，還有些人雖繼續留下心中卻滿是不甘，身在曹營心在漢直接導致表現不佳，繼而惡性循環選秀前景一路走低。為了改變這種“資源浪費”，去年6月，美國大學男子籃球監督委員會在印第安那波利斯提交相關提案，希望更改現有規定，目的是讓那些未畢業但想參加NBA選秀的球員，有機會在退選后能夠重返校園繼續征戰NCAA。

按照現行規定，大一、大二或大三的NCAA球員要在每年報名截止日到來前（通常是4月下旬）決定是否參加選秀，且一旦聘用了經紀人，他就自動成為職業球員，未來便不可再征戰NCAA；如果沒有聘用經紀人，那么還可以在選秀大會開始前10天棄選，重返大學賽場，但這個機會只有一次。通常情況是，先前決定參選的NCAA球員，選擇使用這次棄權機會的并不多。以2014年為例，起初共有49名大學球員和43名國際球員報名參選，最終棄權者34人，只有兩名來自NCAA。后來，這堅持參選的47人中有31人被選中，另有包括阿隆·哈里森等四名落選者也在本賽季獲得了征戰NBA的機會，但其余12人至今仍未圓夢。

大學男子籃球監督委員會給出的改革建議是：將提前參選報名截止時間變更到NBA選秀訓練營成立之后，允許球員在大學生涯里多次參選并退選，前提是他一直保持業余身份。“這變革對那些期待早日實現職業夢想的孩子來說絕對是件好事。”NCAA聯盟副主席丹·加維蒂說，“它可以給學生及其家人留出更充足的準備時間，從NBA那里得到更詳盡的數據評估，有利于做出最正確的決定。退一步講，假使決策失誤，還可以重新回到校園繼續打磨，以求來年再戰。”

研討期間，NCAA多數教練都對該方案表示了歡迎，盡管這會讓他們備戰新賽季的時間縮水，但有機會迎回棄選高材生，終究利大于弊。像著名“招生帝”，現肯塔基大學主帥約翰·卡利帕里就說過：“一旦新規通過，這將是NCAA管理者做過最英明的決定之一。”

如今，NCAA已經正式宣布，未畢業的大學球員直到當年5月下旬都有權決定是否要棄選，新規即可生效，2016年的棄選截止日定在5月25日。且只要不雇傭經紀人，大學時代可以多次參加NBA訓練營后再退選，不影響繼續征戰NCAA資格。

“NBA、NCAA和NABC（美國籃球教練員協會）三大聯盟的通力合作，是這一新政得以順利推行的關鍵。”UCLA運動部主管，同時還是美國大學男子籃球監督委員會委員之一的喬·克勞德說道，“我們最終達成了最佳共識，這對每個組織都有很大好處。當然，最受益的還是那幫年輕人們。”

可以想見，新政必將會讓今年NBA選秀競爭更趨白熱化。此前，如果球員在大學賽場某一季發揮欠佳，或球隊戰績不盡如人意，大熱倒灶、數據跳水，他可能就沒底氣按原計劃報名參加選秀了，而是留下來再征戰一年（或幾年）。但新政出臺后，訓練營自然成了參選過程中的重要中轉站——表現得好，證明自己可以適應NBA的強度和節奏，前景頓時一片光明；表現不好，大不了重回校園，繼續打NCAA就是了。反正現在可以多次退選，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反復試水追求最佳結果也沒什么不好。因此，等著瞧吧，今年5月的芝加哥訓練場上，除了那些天賦出眾、已經十拿九穩的優質股外，純是來賭一把運氣的也絕對不會在少數。

NBA之福選秀訓練營終不再是擺設

對NBA來說，新規定出臺，首先是讓他們有更大概率能得到更優質新秀，其次，多年來一直為人所詬病是“雞肋”的聯合訓練營也終于不再只是個擺設了。

曾經，NBA選秀聯合訓練營可以說受關注度和精彩程度都是相當高的，因為那些志在沖擊最高舞臺的年輕人們都想先在這里大顯身手，從而獲得更多球隊青睞，以便能有一個更好的順位。一段時間里，訓練營最主要的環節就是全場對抗，誰能在比賽中獨領風騷，自然就會成為選秀熱門。不過漸漸地，一些已經從理想NBA球隊那里得到保證，或者有絕對自信自己可以在高順位被選中的球員，他們開始拒絕參加對抗甚至訓練營。畢竟如果萬一在比賽中被打爆，或是激烈對抗后受傷下場，那么選秀前景將會一落千丈。越來越多的總經理和球探開始抱怨，預測高順位新秀都不參加訓練營，這里已經變成了目標首輪后半段乃至二輪選手們比拼的戰場……

沒辦法，NBA前任總裁大衛·斯特恩在2009年決定改制，取消訓練營對抗賽環節，只讓新秀們在這里進行身體素質測試、控球投籃訓練及一些低強度對抗。可效果并不好，近幾年，高順位新秀拒絕參加某一環節，甚至壓根不來訓練營的情況反而愈演愈烈。2012年，安東尼·戴維斯（狀元）、麥基吉（榜眼）、布拉德利·比爾（探花）、迪昂·維特斯（4號秀）、托馬斯·羅賓遜（5號秀）、哈里森·巴恩斯（7號秀）、安德烈·德拉蒙德（9號秀）、奧斯汀·里弗斯（10號秀）、杰里米·蘭姆（12號秀）都沒有參加技術訓練環節；2013年，奧拉迪波（榜眼）、奧托·波特（探花）、特雷·伯克（9號秀）、邁卡威（11號秀）等同樣高掛免戰牌；待到2014年，威金斯、賈巴里·帕克、恩比德這三甲根本沒去訓練營，而阿隆·戈登（4號秀）、丹特·埃克薩姆（5號秀）、馬庫斯·斯馬特（6號秀）、朱麗葉斯·蘭德爾（7號秀）雖然去了，也只是進行下簡單的體測而已，反正他們都知道自己肯定會在選秀當天早早就被摘走，有恃無恐。

2014年2月，亞當·席爾瓦走馬上任，他無法容忍這種情況再繼續下去，于是，恢復全場對抗賽成了改革的第一步，如今鼎力支持NCAA變更規則則是第二步。今年5月的芝加哥，那些在大學賽場沒有攢足選秀資本，又沒了后顧之憂的球員，他們勢必要在訓練營里全力以赴，無論對待體側、技巧還是比賽。有心的NBA總經理和球探，也勢必會來這里淘寶。這也就意味著，我們中國的球員——無論周琦還是王哲林，如果不能在訓練營或隨后的球隊單獨試訓中亮相，那他們通向大洋彼岸的路無疑又窄了不少。

在著名選秀網站DraftExpress最新一期模擬榜單上，周琦的選秀排名再度下滑，已經跌至首輪第21位，王哲林則榜上無名。就目前形勢看，兩名大個子如果想在今年NBA選秀大會上收獲好結果，參加5月的聯合訓練營幾乎勢在必行。畢竟他們沒有在NCAA征戰的經歷，且無論是當年在耐克巔峰賽、世青賽、去年亞錦賽及本賽季CBA的數據，于NBA總經理和球探眼中，含金量都不高。

而這方面，2007年在總第40順位被湖人選中的孫悅，選秀前一系列準備工作就很值得琦林借鑒。

當年，盡管孫悅已經在國家隊嶄露頭角，并在ABA聯盟打出名氣，但NBA圈內對其風評卻并不高。為NBADraft網站撰寫孫悅選秀介紹的籃球記者馬修·莫勒給出的評價是：“2006年首次參加國際大賽（日本世錦賽）表現毫無亮點，場均僅得1.3分、0.8籃板、2.2助攻，不夠強壯，又沒有低位技術，沒法利用身高優勢單打矮個后衛，加之側翼防守移動速度慢，會被速度型對手輕易甩開。中遠投非常不穩定，運球后投籃命中率也很一般，為數不多的優點，就是傳球視野和蓋帽時機判斷。”那一時期，所有權威網站的選秀模擬榜單上，孫悅要么名落孫山，要么就是排在58至60位，落選是非常正常的。

然后2007年5月，得到籃協許可的孫悅，馬不停蹄地飛抵奧蘭多參加了選秀訓練營，他也是首位參與這一環節的中國球員。第二天上午，時差還沒完全倒過來，孫悅便投入到訓練當中，下午還打了對抗賽。接下來兩天，他每天都參加所有訓練并打對抗賽，盡管沒有特別出彩的數據，但個人優點卻已在不知不覺中被諸多NBA球隊所熟知，比如折返跑成績高居所有球員第三位等。同時得益于外籍身份，多家媒體還都對他進行了特別報道和點評，這讓NBA總經理們感受到了中國球員的場外效應。因此完全可以說，如果沒有參加訓練營，只單憑在ABA、世錦賽及亞運會上的表現，孫悅根本不可能贏得那么多球隊關注，更不會接到那么多的試訓邀請。

整個6月，孫悅先后去到包括奇才、國王、勇士、湖人在內9支球隊，參加了11次試訓，其中在湖人那次，是他表現最為出彩的一次。有趣的是，此前幾家選秀網站都猜測湖人會選后衛，他們還都覺得拉蒙·塞申斯是最佳選擇（幾年后塞申斯也確實是被交易到湖人，并在一段時間內擔當主力控衛，場均貢獻12.7分、3.8個籃板、6.2次助攻）。可選秀大會上，米奇·庫普切克最終選擇的卻是孫悅（NBA生涯一共得到6分）。試想，如果沒有選秀前那樣細致且努力的準備工作，這次逆襲恐怕也根本不可能出現吧？

今年，周琦和王哲林是否已做好吃這種苦的準備？我們尚不得而知。但一個不可忽視的客觀因素是，孫悅參加選秀的2007年，中國男籃作為北京奧運會東道主球隊，無需參加亞錦賽爭奪名額，否則他未必能從國家隊請到那么久假期。而今年中國男籃要備戰里約奧運會，琦林如果去美國參加訓練營，短則一周長則一月，籃協還會給他們開綠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