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首位參選美總統的女性

張之豪

美國大選如火如荼，希拉里·克林頓正在力爭獲得民主黨的總統提名。然而她并非第一位這樣嘗試的女性。半個多世紀前，共和黨參議員瑪格麗特·史密斯同樣讓政壇刮目相看。1963年，民主黨籍的時任總統約翰·肯尼迪說起瑪格麗特參加總統大選一事，笑道：“我要是共和黨人，可不想跟她爭總統候選人的位置，她實在是太令人敬畏了。”

在美國女權運動歷史上，瑪格麗特的地位難以撼動。她是第一位走進美國參眾兩院的女政治家，也是美國首位來自主要政黨的總統大選女參選人。

不甘當政治“花瓶”

1897年，瑪格麗特出生在緬因州斯考希甘鎮。她父親是個理發師，酗酒成性。她13歲起就在店里幫忙，有時還替父親理發。高中畢業后，她當過老師、電話接線員、工廠管理員和報社職員。一次偶然的機會，她結識了比自己大20多歲的克萊德·史密斯。瑪格麗特還沒出生時，他已是地方議員，后來又當選州參議員。瑪格麗特的美貌讓他心猿意馬。不久兩人開始約會，1929年結婚。瑪格麗特晚年時承認，這場婚姻沒多少愛情，更像個“商業合約”。

1963年，瑪格麗特在全國婦女新聞俱樂部宣布參加總統大選。

史密斯于1936年當選聯邦眾議員。瑪格麗特幫助丈夫打理議員辦公室，還當上緬因州的商業和職業婦女委員會主席。不久史密斯突發心臟病，臥床不起。瑪格麗特代丈夫出席議會活動，募集競選資金。可惜史密斯一直沒有康復。1940年4月，史密斯去世前一天立下遺囑，希望瑪格麗特代他參加選舉，懇求朋友們支持她。

美國國會有個“寡婦議員”的說法，指議員在任上去世后，其妻臨時接替工作。之前曾有幾位“寡婦議員”，都是沒有政治作為的“花瓶”。瑪格麗特希望成為第一位通過競選留在眾議院的“寡婦議員”，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1940年5月，她參加了丈夫余下任期的補選。當時正值 “二戰”，一名對手攻擊她：“戰爭可不是露出胳膊、莞爾一笑就能解決的。”還有人說，她 “把丈夫的棺材蓋當政治跳板”。瑪格麗特用女性的優雅化解批評，又以主戰的激昂言論展示出勇氣。最終她順利當選。隨后她又在新一屆國會選舉中高票當選，并連任3屆。

在議會，瑪格麗特為提升女性地位奔走。以往，美軍中的女護士是作為志愿者工作。瑪格麗特推動通過了《婦女軍隊服役整合法案》，女軍人成為美軍正式成員。

1948年，瑪格麗特參加參議員選舉。當時，緬因州的共和黨人對她多次跨黨派投票不滿，而她強調自己在國會的立法成就。最終，她在沒有得到黨派支持的情況下贏得了71%的選票，成為當時參議院唯一的女議員。之后，她又連續3次高票當選。

“良心宣言”叫板麥卡錫主義

在瑪格麗特32年的政治生涯里，有24年在參議院度過。參議院掌握著諸多實權，資深參議員地位顯赫。瑪格麗特是參議員撥款委員會和軍事委員會成員，這兩個“管錢、管槍”的重要委員會，都是首次有女性進入。她還是航空航天科學委員會成員，在美蘇爭奪太空優勢的年代，出盡風頭。

當年的瑪格麗特，每天胸前戴個玫瑰胸針，同事們給她起個外號叫“常春紅玫瑰”。她開會從不遲到，發言咄咄逼人，來自兩黨的4位總統她都敢“得罪”。她是唯一反對杜魯門1947年削減政府開支的共和黨人，也投票反對艾森豪威爾提名的商務部長、尼克松提名的最高法院法官和肯尼迪提名的中央情報局局長。

瑪格麗特在國會最風光的一刻，是發表著名的“良心宣言”。上世紀50年代，參議員麥卡錫在美國掀起了反共“白色恐怖”，許多進步人士遭到無端打擊，人心惶惶。瑪格麗特也因曾支持工人運動被麥卡錫攻擊。1950年，瑪格麗特冒著政治自殺的危險，聯合6位共和黨議員，發表演講向麥卡錫主義宣戰。她說，美國人民因為害怕被貼上共產黨標簽而不敢講真話。 “我不希望共和黨通過誹謗、恐嚇和無知來獲得勝利。那些高舉美國至上大旗的人往往是破壞美國人基本權利的罪魁禍首。”

麥卡錫聽完演講勃然大怒，諷刺瑪格麗特是“白雪公主帶著6個小矮人”，把她從自己主持的委員會中趕了出去，將那時剛當選參議員的尼克松拉進來。尼克松后來回憶，那時在他心里瑪格麗特的形象“高大上”，自己“能蹭到她的裙邊就不錯了”。

當然，瑪格麗特對民主黨籍總統肯尼迪更不客氣。她批評肯尼迪“沒有對蘇聯使用核武器的膽量”，沒想到這話惹惱了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赫魯曉夫說，恨不得“掐死”瑪格麗特，她已經“擊穿所有野蠻的底線”，是個“徹頭徹尾的女惡魔”。

“裸選”美國總統

1954年，瑪格麗特被評為“全世界最受歡迎女人排行榜”第四位。美國輿論開始猜測她能走多遠。有人開玩笑問她：“如果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在白宮，怎么辦？”瑪格麗特認為美國的政治氛圍還不適合出現女總統，就幽默地回答：“我會向杜魯門總統的夫人道歉，然后乖乖回家。”

10年以后，瑪格麗特開始沖擊白宮。1963年，肯尼迪遇刺，美國政局動蕩。這一年，也被稱為“美國女權主義運動元年”。輿論期待女強人參加總統選戰之中。瑪格麗特做出一個特殊的決定：“裸選”總統，也就是無贊助、無團隊、無推廣地參加選戰。她認為，一方面，美國還沒準備好真正接受一位女總統，這個辦法不會分走共和黨的票源。另一方面，她的參選又能告訴全美國的女性，一個女人靠自己的能力照樣能在政壇做出一番事業。

瑪格麗特輕松地投入了選戰。她堅持周一到周五去參議院上班，只在周末“兼職”選總統。拉票時，瑪格麗特不上電視，也不用宣傳車，而是給前來支持的人發親手做的藍莓蛋糕。在新罕布什爾州的共和黨初選中，她的選票超過了出身豪門的尼爾森·洛克菲勒。最終，瑪格麗特打進了1964年的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那天，她穿著一身深紅色晚禮服，胸前戴著白玫瑰，微笑著站上總統候選人席。

大選之后，瑪格麗特依然活躍在政壇。1972年，75歲的瑪格麗特已經準備退休。但她聽到有人指責她年齡太大，反而激起了她不服老的斗志，再次投入了競選。民主黨對手果然在她的年齡問題上大做文章，最后，她以6%的選票差距敗北。

卸任后，瑪格麗特在幾所大學當過客座教授，后來返回家鄉，建立了一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圖書館。1989年，時任美國總統老布什向她頒發總統自由勛章，這是美國民間人士的最高榮譽。1995年，瑪格麗特以98歲高齡去世。

希拉里需學她的霸氣

多年來，瑪格麗特的成功一直激勵著美國的女政治家們。女參議員柯林斯說：“她在男人統治的政治世界里，剛毅但不失風度地占據自己的位置。”

曾經擔任參議員的希拉里常提起瑪格麗特，說她是激勵自己的英雄。兩人都是政客的妻子，有豐富的從政經驗，晚年參加總統選舉。希拉里在某些方面已經超越了自己的偶像。她不僅是第一位出任公職的前第一夫人，而且擔任過國務卿這樣的重要行政職務。希拉里2008年參加選舉，雖然在黨內初選中敗給了奧巴馬，但輿論普遍認為她是確有可能當選的，比當年“重在參與”的瑪格麗特走得更遠。

不過，也有美國媒體稱，希拉里最大的不足就是沒有瑪格麗特當年那種“狠勁”。在瑪格麗特發表“良心宣言”演講前，曾在樓道里偶遇麥卡錫，直言不諱：“我今天的演講你聽了肯定會不舒服。”正是這種氣勢，讓她闖出了很大的空間。這次大選，希拉里在控槍、反恐等話題上的立場更堅決，但她面對的可能是特朗普這樣的“大嘴”，想要勝出，還需更多的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