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 張輝 趙琳
資源型地區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研究①
——以山西省為例
山西省科學技術情報研究所 張輝 趙琳
山西作為典型的資源型省份,長期依靠煤炭產業等要素和投資驅動的粗放型擴張發展模式已經難以為繼,亟須正視發展面臨的嚴重問題,把煤基低碳創新作為創新發展的首要目標,把產業創新鏈建設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抓手,把建設山西科技創新城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支撐,把強化企業創新主體地位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要義,把科技成果轉化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重點,把人才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資源,把按照創新能力配置要素資源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機制,深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實現經濟發展的動力轉換,力求走出資源型地區轉型發展、創新發展的新路。
資源型地區 經濟發展 創新驅動 戰略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大力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扎實推進以科技創新為核心的全面創新。特別是習近平同志關于“我國主要依靠資源等要素投入推動經濟增長和規模擴張的粗放型發展方式不可持續,必須加快從要素驅動、投資規模驅動發展為主,向以創新驅動發展為主的轉變”[1]的重要論斷,為山西這樣的資源型地區、煤炭大省的創新發展指明了方向。
創新被作為經濟學理論,最早是由美國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1912年在《經濟發展理論》一書中首次提出來的,他把創新理解為經濟發展的本質,是創新主體通過產品創新、技術創新、市場創新、資源配置創新和組織創新等方式,對各種生產要素和生產條件的重新組合和高效利用[2]。實質是通過以科技創新為核心的全面創新,來克服生產要素的報酬遞減和資源的瓶頸問題,實現經濟發展的內生增長。后來,美國的管理學家邁克爾·波特繼承發展了熊彼特的創新理論,在《國家競爭優勢》一書中,把國家和地區的經濟發展依次劃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是主要依靠廉價的自然資源、生態環境、勞動力等生產要素推動經濟增長的要素驅動階段。這個階段企業的創新能力很弱,缺乏核心的專利技術,產品的技術含量和附加值都很低,主要靠價格競爭,可替代性較強。
第二是主要依靠大規模的投資擴大生產規模推動經濟增長的投資驅動階段。這個階段企業有極強的投資沖動和產能擴張欲望,特別講求規模經濟,可以形成一定的產業競爭優勢,從而推動GDP的快速增長。但由于對國外技術、裝備、關鍵零部件的過度依賴,很難形成強大的產業鏈和產業集群,并且難以克服環境污染、資源瓶頸等問題,隨著要素成本的不斷上升,投資效益漸趨遞減,財富積累逐步放緩。
第三是主要依靠以科技創新為核心的全面創新推動經濟發展的創新驅動階段。這個階段經濟增長由于以技術創新為核心的體制創新、產品創新、商業模式等創新要素的不斷積聚而形成新的增長動力,生產能力和資源利用效率有效提高,經濟發展質量大幅度提高。企業不再局限于引進、吸收國外技術和經營管理方式,而是將更多的精力轉向創新能力的提升和掌握核心競爭力,大學、科研院所服務經濟發展的能力明顯提升,產學研發體系形成,智力型人力資源優勢得以發揮,內生增長的能量不斷壯大,某些地區逐步形成強大的產業集群,區域競爭優勢不斷顯現。
第四是財富驅動發展階段。這個階段產業競爭主要依賴所獲得的財富,實業投資逐步下降,企業的創新、競爭意識和競爭能力都會出現明顯下降,企業更注重保持既得利益和市場地位而不是進一步增強核心競爭力,有實力的企業甚至通過影響政府的政策保護自己,經濟發展缺少強有力的動力,產業競爭能力逐漸衰弱[3]。
對照邁克爾·波特的創新驅動理論,山西當前明顯處于要素驅動和投資驅動并重的發展階段,并且由于長期依靠煤炭產業粗放型的規模擴張導致政治、經濟、生態、民生等“立體性”困擾的發展模式已經難以為繼,亟須正視發展面臨的嚴重問題,從要素和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力求走出資源型地區轉型發展、創新發展的新路。
作為典型的資源型地區,山西的經濟增長、城鄉就業、居民收入及地方財政等長期嚴重依賴煤炭資源的開發。山西省經濟增長隨煤炭價格的起伏變化而劇烈波動,穩定性差,抗風險能力弱。近兩年來,山西省經濟下行壓力持續加大,2014年GDP增速只有4.9%,全國墊底。2015年上半年GDP增速僅2.7%,排全國倒數第二。之前的1998年和2008年兩次金融危機,山西省經濟都受到巨大沖擊,增長速度也分別下滑到全國倒數第三和第一。有研究表明,全國的GDP每變動1個百分點,山西省的GDP就同向變動1.25個百分點。嚴峻的現實再次警示我們,簡單依靠煤炭產業粗放型的規模擴張已經難以為繼。
山西長于煤、興于煤,同時也困于煤、衰于煤。在今后較長的歷史發展階段,煤炭仍然將是產業發展之基。煤炭之所以拖累區域經濟增長,要害在于長期停留在資源依賴、規模擴張的路徑之上,未能在技術創新和產業創新上有大的作為。如何才能擺脫“資源詛咒”的困局?對于山西而言,必須著力沖破傳統路徑依賴,立足煤、延伸煤、發展煤,實現“革命興煤”。也就是要把煤基低碳創新作為首要發展目標,積聚創新要素,明確突破方向,組織重大攻關,盡快實現煤基低碳技術的重大突破,帶動和推進煤炭及其相關產業向安全保障、清潔低碳、延伸循環、集約高效、生態環保、市場主導六個方面實現重大轉變,從而提升經濟發展的質量效益,拓寬回旋的空間,增強發展的韌性,努力做好山西煤炭這篇大文章。
大量事實證明,產業鏈缺乏創新鏈支撐、創新鏈與產業鏈脫節和不匹配,是制約山西省煤基主導產業健康持續發展的主要原因。從2014年初開始,山西省把編制煤基低碳產業創新鏈作為第一抓手,動員省內外科技資源組織編制了煤基產業上的7個創新鏈,做到創新鏈與產業鏈的精準對接和高度融合,并按年度動態更新創新鏈,以“創新地圖”的形式指導全省煤基科技創新。在具體推進策略中,通過厘清和明確煤基產業的發展路線,揭示這些產業鏈不同環節的技術缺口和創新需求,按照重要性、緊迫性、創新性和貢獻度等“四性一度”標準細化為具體的科技重大專項,以投標方式組織攻關。
從首批招標實施的67個煤基重點科技攻關項目看,通過整合省內外高端煤基科技資源開展產學研合作,有望解決一批長期制約發展的瓶頸問題。比如,在現代煤化工產業方面,如果能夠攻克了煤炭的大規模氣化技術,就能夠開發出煤制油、煤制氣、煤制烯烴等高附加值的新產品。如在粉煤灰、煤矸石等固廢資源的綜合利用技術上取得突破,對生態建設、污染治理具有革命性的影響,并衍生煤基新材料產業。同時還能夠形成一批具有國際水準的煤基領域科研團隊和科研平臺。
目前,2015版的煤基低碳創新鏈和項目指南已經基本編制完成,即將進入招投標立項程序。高新技術產業創新鏈和項目指南也已形成初步方案,準備在專家論證之后進入決策程序,爭取在適當的時候啟動實施。通過科技重大專項的滾動實施,努力使每個項目變為一項新工藝、一個新產品、一個新裝備,進而建成一個新企業,化為一個新產業,形成一種新的商業模式,提升創新效能。在產業技術創新鏈的引領和支撐下,有力地推動產業創新、產業振興和產業升級。
要實現山西煤基低碳創新的目標,必須在山西形成相關高端資源聚集的態勢,搶占煤基科技創新的制高點。2015年,山西省投入150億元,高標準、高起點建設了山西科技創新城,并將此作為轉型綜改試驗區建設的頭號工程。目前,20平方公里的山西科技創新城核心區已破土動工,首批35家國內外高端煤基低碳研發機構已經確定入駐,第二批10家研發機構已簽訂協議,還有一批煤基低碳高端研發機構正在引進談判中。
為增強山西科技創新城對全省煤基低碳創新的公共服務能力,科技資源服務、科技金融服務、科技創業孵化服務三大平臺作為創新城的重要功能組成,也已啟動建設。將借助“互聯網+”的手段,建設集創新資源共享、信息交互、成果展示、技術轉移、企業培育、資本對接于一體,“線上”、“線下”友好、互動的科技服務新業態,帶動全省科技服務業的健康快速發展。
政策環境創新是山西科技創新城的生命力所在。在深入研究借鑒國內外自主創新示范園區經驗的基礎上,出臺了研發機構入駐創新城的篩選標準和土地政策,初步制定了28個專項制度,省有關部門已經制定了人才特區建設專項方案。力爭把山西科技創新城打造成為低碳智慧創新城、山西轉型綜改試驗先導區、國家煤基產業科技中心、國際低碳技術創新高地,成為一個高度開放、充滿活力的煤基科技特區、人才特區。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進一步突出企業的技術創新主體地位,變“要我創新”為“我要創新”,促進創新鏈、產業鏈、市場需求有機銜接[1]。資源型經濟對創新的擠出效應,造成山西省企業自主創新能力薄弱,研發新產品能力不足,企業作為創新決策、研發投入、科研組織和成果應用主體的作用遠沒有發揮[4]。山西省規模以上工業企業有研發活動的僅占8.22%,建立研發機構的企業只占6%,明顯低于全國13.73%的平均水平;僅有太鋼和潞安兩家企業建立了國家重點實驗室和國家工程技術研究中心,產業技術創新戰略聯盟只有11家,僅為安徽的1/7;全省高技術企業520家,僅占全國總數的0.66%,居中部六省末位[5]。促進企業成為創新主體是創新發展的當務之急。
第一,運用綜合措施“倒逼”企業把科技創新作為第一考量。要從市場準入、資源配置、稅收優惠等制度設計上,促使企業形成創新自覺,把研發與生產經營一體化部署,一體化實施。第二,要推動企業真正成為技術創新的主體。對不同規模、不同特點的企業,要分類施策,在支持企業的創新投入、創新平臺、創新服務上全面發力,最大限度激發大、中、小、微各類企業創新活力。第三,用足用好各類優惠政策措施。進一步向企業的重點實驗室、工程技術研究中心、產業技術創新聯盟等傾斜配置資源,落實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等普惠性政策。另外,要按照“資本+高新技術”的模式,鼓勵企業開發新產品,創新商業模式,采購首臺/套新產品,給予補助,幫助企業紓難解困,重振旗鼓。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多年來,我國一直存在著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不力、不順、不暢的痼疾,其中一個重要癥結就在于科技創新鏈條上存在著諸多體制機制關卡,創新和轉化各個環節銜接不夠緊密[1]。對于山西來說,高校和科研院所是科技成果產出的大頭,也是科技成果轉化的源頭,但服務地方經濟的作用遠沒有有效發揮,同時,省內企業的認同感差,科技成果在省內的轉化率比較低,屢屢出現墻里開花墻外香、“下江南”、“走西口”的情況。比如,山西大學“順酐加氫制丁二酸酐聯產丁二酸”催化技術,在省內未能轉化,在河南、浙江卻形成了一個大產業。
為此,除了加強科技成果轉化的體制機制建設、搭建轉化平臺,建立轉化基金等綜合性措施外,特別要從源頭創新上抓好兩支隊伍建設。一是改革高校科研管理體制,提升高校創新創業能力。如同等對待“橫向”與“縱向”課題,改變職稱評定中一項重大產業技術創新成果還不如一篇學術論文的狀況。改革學科和專業設置,積極培養產業需求的實用技術人才,更多地產出實用技術成果。二是支持省屬科研院所改革改制、創新創業、做大做強。在堅持轉制方向不變的同時,初步考慮由相關省屬轉制科研院所共同發起成立“山西省產業技術研究院(集團)有限公司”,力爭辦成集研發、技術供給、成果轉化于一體的新型研發機構,提升全省產業共性技術研發能力、專業服務供給能力和行業標準創制能力。
創新驅動實質上是人才的驅動[5],從山西實際來看,最短缺的資源就是人才資源,山西省R&D人員全時當量49035人年,僅占全國的1.39%;在山西工作的院士只有兩位;全國杰出青年獲得者15人,占全國的0.47%。所以,必須將人才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資源,引育并重,在創新實踐中發現人才、在創新活動中培育人才、在創新事業中凝聚人才[1]。當前,首先要完善人才流動和配置機制。重點是真正要打破“身份管理”的限制,科研人員可以帶著科研項目和成果、保留基本待遇到企業開展技術研發活動或領辦創辦企業。高等學校和科研院所要設立一定比例的流動崗位,吸引企業有創新實踐經驗的科技人才兼職[6]。其次,要改革人才評價和激勵機制。堅持以能力、實績作為崗位職務聘任的主要依據,同等對待成果轉化和高端論文、科技獎項。對能力和業績特別突出的科技人才,可破格評聘。要發揮用人單位評價主體的作用,積極支持人才評價專業化、社會化。最重要的是要樹立強烈的人才意識。如總書記所說“尋覓人才求賢若渴,發現人才如獲至寶,舉薦人才不拘一格”[1]。真正和科研人才“交心”,讓科研人才“暖心”,使科研人才“聚心”,使他們體面地生活、舒心地工作、高效地創造。
十八大以來,全省按照中央要求和創新需求,將“有效發明專利擁有量”、“高新技術企業數量”、“規模以上企業銷售額中高新技術企業所占比重”等指標,納入全省目標責任考核體系,在推動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實施上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下一步要進一步加大工作力度,建立健全創新驅動的體制機制。資金、土地、環境容量、人力資本等稀缺要素,都要配置到著力創新發展,集聚創新資源能力強的地區和機構[7]。要盡快改變圍繞投資規模、項目體量、經濟產出來配置經濟要素的傳統模式,逐步形成依照創新能力、創新潛力和創新績效來配置稀缺資源和經濟要素的新機制,真正把區域發展轉移到創新指向、創新引領、創新驅動的軌道上[8]。
在創新生態建設方面,要加強創新型市(縣)、創新型企業、創新型社區等的建設,加強科普宣傳,著力營造創新氛圍;在干部評價體系上,形成“創新者用”的導向。要讓各級干部牢固樹立創新就是能力、創新就是政績、創新就是發展的理念,牢固樹立謀科技就是謀未來,抓科技就是抓發展,干科技就是干正事的理念,凡是有利于科技創新的事情,都要舍得花錢舍得投入;凡是承擔科技研發、技術轉讓的創新型人才,都要主動聯系接觸,為其撐腰壯膽;凡是具有風險的創新活動和研發項目都要敢于“背書”“站臺”,引導全社會加速形成“創新為上”的政策環境、發展環境。總之,山西省上下要按照習總書記“讓機構、人才、裝置、資金、項目都充分活躍起來,形成推進科技創新發展的強大合力”的要求,開拓創新,真抓實干,加速推動以科技創新為核心帶動全面創新,加快實現由資源依賴、要素投入向創新驅動的戰略轉軌。
山西作為典型的資源型省份,落實黨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創新驅動的決策部署,突破轉型發展瓶頸制約、實現由要素驅動向創新驅動轉變的歷史任務,必須把煤基低碳創新作為創新發展的首要目標,把產業創新鏈建設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抓手,把建設山西科技創新城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支撐,把強化企業創新主體地位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要義,把科技成果轉化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重點,把人才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資源,把按照創新能力配置要素資源作為創新發展的第一機制,努力探索,大膽實踐,力求走出資源型地區轉型發展、創新發展的新路。
[1] 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4.
[2] 約瑟夫·熊彼特,著.經濟發展理論[M].葉華,譯.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4.
[3] 邁克爾·波特,著.國家競爭優勢[M].李明軒,邱如美,譯.北京:中信出版社,2007.
[4] 趙薇.大力推進科技創新實現經濟發展方式根本轉變[J].中國科技成果,2014(17).
[5] 王儒林.在全省科技創新推進大會上的講話[N].山西日報,2014-7-20.
[6] 李洪文.我國創新驅動發展面臨的問題與對策研究[J].科學管理研究,2013(3).
[7] 中國生產力學會課題組.“十三五”時期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和建設創新型國家的政策建議[J].經濟研究參考,2015(14).
[8] 閆麗霞,李巍,王琳.資源依賴型經濟轉型發展科技戰略研究[J].科技和產業,2014(5).
F124.3
A
2096-0298(2016)08(c)-127-03
山西省科學技術廳“促進山西省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科技金融政策研究”(2015041008-4)。
張輝(1984-),男,山西省大同市天鎮縣人,碩士研究生,助理研究員,主要從事科技情報方面的研究;
趙琳(1958-),男,山西省太原市人,大學本科,館員,主要從事科技情報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