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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家族基金會到底有多大貢獻?

雷永勝老牛基金會秘書長
下一步,隨著牛根生家族及老牛基金會事業的傳承和壯大,我們將會成立一個家族辦公室,統領整個牛氏家族的資產管理和監督
中國已然躋身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但是,其公益慈善行業發展相對其經濟體量而言尚不匹配,還在起步階段,須要大力發展。
有一組數據值得注意:2014年,美國慈善捐贈總額為3583.8億美元,占國民生產總值的2.1%;其中,個人或家庭捐款占72%,也就是說超過三分之二的捐款來自民眾。同年,中國境內接收社會捐款捐物總額共計1042.26億元,僅占國民生產總值的0.16%;且企業仍是捐款的主力軍,占比約七成。
美國的慈善之路走了上百年,到今天已經非常成熟,接近于全民慈善。而事實上,中國的慈善歷史更加悠久,也不乏慈善事業延續了幾百年的典范,例如,北宋名臣、文學家范仲淹在公元1050年即捐出地產1000多畝設立范氏義莊,用地租贍養貧窮的族人,歷經800多年朝代更迭、戰亂,由其家族一直傳承到了清朝時期。只是,這樣的慈善實踐在中國太少了,且始終斷斷續續。
我十分認同牛根生先生的一個觀點,即“首先是發現,其次才是發明;發明很難,發現比較容易”,在發現基礎上的發明更具科學性。例如首位獲得諾貝爾醫學獎的中國本土科學家屠呦呦女士,正是在“發現”東晉名醫葛洪《肘后備急方》中記載“青蒿一握,水一升漬,絞取汁服”可治“久瘧”的基礎上,“發明、改進”了提取方法,最終創制了新型抗瘧藥—青蒿素和雙氫青蒿素。我認為,中國公益慈善的發展也適用這個“定律”。西方一些國家的公益慈善已經發展了幾百年,例如英國早在1601年就頒布了世界上第一部慈善法。所以我覺得中國公益慈善界不要急于創新;在創新之前,我們可以先去發現和借鑒一些國家的實踐經驗,而后再結合中國的具體國情加以改進。
在國外考察和自我實踐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家族基金會貢獻之大:
一是在解決社會一些長遠問題和難點問題上,家族基金會可以起到引領和推動的作用。例如環保問題,單靠政府解決,難度大、負擔重;社會組織也能發揮一定作用,但是,一般的社會組織很難有持續投入資金的實力和人員保障;家族基金會資金相對充裕,人員也比較穩定。
二是家族基金會可以影響和帶動其他富裕人群一同向善。比爾·蓋茨于2000年成立了蓋茨基金會,旨在減少全球不平等現象。2010年,他聯合巴菲特發起“捐贈承諾”,倡議富豪生前或死后捐出一半以上財富。目前,該活動已得到全球約140位個人和家族響應,Facebook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也在其中。最近,扎克伯格宣布捐出價值約450億美元的Facebook股份用于公益慈善事業。
三是尤其在貧富差距懸殊的國家,如何讓富人向善,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富人捐出財富成立家族基金會,能夠使社會貧富差距相對縮小;另外,在社會公眾心理層面,也能起到一定的平衡作用。
四是通過以上三方面,家族基金會在客觀上能起到傳播公益慈善文化和理念的作用。從做公益慈善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發現,中國公益慈善最大的問題就是觀念,而不是政策、資金等。觀念是一切事物的發動機、中樞神經、核心驅動力,公益慈善領域也不例外。
五是家族基金會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就業不足,減輕社會負擔。以老牛基金會為例,近幾年陸續招募了7名應屆畢業生,其理財團隊和運營團隊合計起來已有六七十人,相當于一家小型企業的人數,這還僅僅是直接就業崗位。如果粗略計算一下間接就業崗位,就更加樂觀了:十年來,我們通過眾多公益慈善項目如援建學校、建設環保項目區、資助設立公益慈善組織及研究機構等,提供間接就業崗位已超過了1200個。之前我曾引用過一組數據,即“2014年中國有1271位企業家財富達到20億元及以上”,假如這些富豪分別設立各自的家族基金會,類比老牛基金會,則將會提供超過150萬個直接、間接就業崗位。
六是家族基金會可以有效地推動科學進步和社會創新發展。在推動科學進步方面,例如:弗萊明在發現“青霉素”的過程中就得到了洛克菲勒基金會的資助;洛克菲勒基金會捐建的芝加哥大學和洛克菲勒大學先后造就了112名諾貝爾獎獲得者;蓋茨基金會現在是全球醫療衛生事業的最大資助者,資助的范圍包括艾滋病防治、結核病防治、煙草控制等。在推動社會創新方面,例如:洛克菲勒基金會是“影響力投資”的首倡者,其在2007年便提出了這一創新理念,力圖創造資本與公益的非典型牽手;新加坡連氏基金會推動了新加坡的臨終關懷,引導人們正確看待臨終問題并學習臨終關懷;休利特基金會是資助MOOC的先驅,這種新型在線教育形式的理想是“將世界上最優質的教育資源,傳播到地球最偏遠的角落”。
為什么家族基金會能夠有這么多貢獻?為什么洛克菲勒基金會、卡內基基金會等著名的家族基金會能夠傳承這么久?為什么蓋茨基金會從誕生那天起就贊聲一片,現在越做越好,甚至有超越老牌基金會之勢?我認為,原因是它們在三個方面做得非常好:一是資產管理與保值增值,這是根本;二是治理結構和管理機制;三是團隊穩定與能力。同時,也不能回避政策環境和社會環境的因素。
經過多年學習和實踐,中國公益慈善正在逐漸形成自己的品牌,牛根生、馬云、王健林等一大批企業家的慈善影響力和個人魅力已經得到了國際社會的認可,所以他們“走出去”是具有品牌效應的。公益慈善的品牌能夠起到什么作用?
我認為,公益慈善的創新首先是資源整合與合作共贏,在整合和合作的過程中產生新的能量和效益,這實際上是品牌附帶的價值。老牛基金會有兩個案例可以分享:
一是與保爾森基金會合作開展的中國濕地保護項目。2014年2月26日,老牛基金會和保爾森基金會正式宣布:由老牛基金會和保爾森基金會共同出資,聯合國際鶴類基金會、大自然保護協會(TNC)、中國國家林業局、國家海洋局、中國科學院、國家濕地科學技術專家委員會等機構和部門,共同推進中國環境保護事業,研究與保護中國最不可替代的自然濕地資源;首期啟動三個子項目,即中國濱海濕地保護管理戰略研究項目、中國濱海濕地保護網絡建設及培訓項目和鄱陽湖濕地保護管理示范項目。
二是與蓋茨基金會、北京達理公益基金會、浙江敦和慈善基金會、北京巧女公益基金會共同捐資設立深圳國際公益學院,提升公益慈善專業教育水平,促進中國乃至國際公益慈善事業的發展。
這些合作,一方面顯示出中國公益慈善正日漸得到國際認可;另一方面,比爾·蓋茨、保爾森等人國際影響力巨大,與其合作開展項目能夠“以最少的投入聚集最多的資源、獲得最大的效益”。決定企業優劣、成敗最重要的指標就是效益,一個企業履行了許多社會責任,但如果效益提不上來,最后還是會死掉。公益慈善行業同樣講求效益,這個效益指的是花最少的錢解決最多、最難的問題,實現社會影響力最大化。
除了資金、品牌的引入與整合,這些合作更多的是在公益慈善文化和理念方面的交融與借鑒。例如,我們過去頭腦中的“環保”僅僅局限于“植樹種草”,方式傳統、效益低下;但是,通過一番學習借鑒之后,我們意識到“植被修復與保護”是要將土地還原成“它原有的樣子”,恢復到一種“近自然的狀態”,即讓每一片土地發揮其應有的自然生態功能。同時,還要注重“生態問題”與當地社區“生計問題”的良性處理,與當地社區居民形成有效的溝通與合作;即只有解決了社區的“生計問題”,社區才有精力關心“生態問題”。
下一步,隨著牛根生家族及老牛基金會事業的傳承和壯大,我們將會成立一個家族辦公室,統領整個牛氏家族的資產管理和監督。在歐美,家族辦公室發展歷史悠久;1882年,洛克菲勒家族就設立了家族辦公室,一直運營至今,不但為洛克菲勒家族管理家族財富和家族事務,還為其他一些家族提供咨詢等服務。
對于家族基金會的運作,成立家族辦公室能夠有效實現家族慈善資產的保值增值,同時起到監督作用,確保家族基金會更加專業和高效地開展公益慈善。我認為,家族辦公室將是中國未來相當一部分已設立或有志于設立家族基金會的富人們的選擇。
(整理_徐會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