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自貿區創新發展的經驗及啟示

■天津市政府駐福州辦事處

福建自貿區創新發展的經驗及啟示

■天津市政府駐福州辦事處

2015年4月，中國（福建）自由貿易試驗區正式揭牌。一年來，該區重視制度創新，突出對臺特色，積極融入“一帶一路”國家戰略，成績斐然，一些經驗值得借鑒，并給予我們啟示。

一年來的成績和舉措

福建自貿區，是祖國大陸位置上最接近我國臺灣地區的自貿區。它由福州、廈門和平潭3個片區組成。面對自貿區這樣的新事物，福建省十分重視制度創新，堅持向機制要活力、以創新換紅利。自掛牌以來，福建自貿區擬推進的186項重點實驗任務，已實施了145項；制度創新催生了160項創新舉措，其中63項為全國首創。

制度創新促進了發展。截至今年4月，福建自貿區共新增內、外資企業2.7萬戶，注冊資本4.3億元，分別比掛牌初期增長5.8倍和8.2倍。另外有24家臺灣地區銀行與16家大陸地區銀行簽訂了人民幣代理清算協議。他們采取的舉措主要有以下方面：

（一）著力提升改革效應

一是準確把握創新方向和重點。選取企業樣本800家問卷，以企業的問題和需求為導向，倒逼創新解決方案的提出。

二是著力提升創新質量。突出自主創新，重視原創度、首創性；突出創新深度，制度創新與流程優化、技術提升并重；突出創新廣度，創新舉措覆蓋投資、貿易、金融、監管等領域；重視復制拓展，借鑒兄弟自貿試驗區先進做法，轉化形成符合省情特點的可操作制度。

三是復制推廣創新成果。按照“成熟一項、評估一項、發布一項、推廣一項”工作要求，福建省政府先后下發了兩批創新成果復制推廣通知，將30項改革創新成果在福建省內其它區域推廣，實行“區內先行先試，區外積極跟進”。

（二）全力推動貿易便利化

一是著力提升通關效率。建成國際貿易“單一窗口”，在線運行企業3700多家，間接服務企業達2.5萬多家，日單證處理量超過3.5萬票，各項指標均居4個自貿試驗區之首。企業進出口貨物申報時間從4個小時減至5-10分鐘；船舶檢驗檢疫申報時間由50分鐘縮短為5分鐘；一般貨物貿易出口全流程時間從16天縮短至8天；船舶進境時間由36小時減少至2.5小時，出境時間由36小時減少至1小時。

二是監管模式更加科學。首先，實施分類監管。對海關特殊監管區域內貨物實施“狀態分類、分賬管理、標識區分、實時核注、聯網監管”。海關特殊監管區可以同時經營保稅和非保稅業務，有利地促進了集拼業務、國際中轉業務的發展。其次，密切關檢合作。此方面的制度創新居全國前列。關檢“一站式”查驗可減少30%申報數據，節省50%人力，每箱可減少600元費用。再次，優化流程。對進口東盟海產品，采取“統一申報、集中查驗、分批核放”，通關時間減少1.5天，每集裝箱可為客戶節省港雜費500多元。

三是有效減輕企業負擔。第一，關檢合作監管互認。單一窗口實施后，企業足不出戶就可以通過互聯網錄入貨物進出口、船舶進出境所需數據，各監管部門審核結果反饋到平臺即可生成通關所需證件，每個集裝箱可減少費用600元。第二，海關申報費用每票下調5元，對自主申報企業的數據傳輸費用全免。第三，在“單一窗口”實現進出口的小微企業信保費用全免。第四，實行無紙化分段擔保，稅款擔保由按月預繳，改為按實際批次繳交，大大減少了企業資金占用。

（三）功能性平臺建設不斷完善

按照各片區的功能定位，自貿區加快建設76個功能性平臺。截至去年底，已建成平臺36個，其余40個正在推進。

福州片區點重點建設11個平臺。其中有東盟海產品交易所、互聯網游戲產業創業平臺、海關監管信息平臺等。廈門片區重點建設49個平臺。東南紅酒交易中心的進口量已增長183%；象嶼集團臺灣商品B2B跨境直送分銷平臺，實現從臺灣地區廠家到大陸地區賣家的供應鏈服務。平潭片區重點建設15個平臺。其中福建跨境通電子商務項目已與50多家電商、物流及支付企業完成系統對接；海運快件中心項目總投資3億元，建設標準化國際物流作業平臺。

福建省重點建設的平臺有1個。即國際貿易單一窗口。目前，在平臺上正式運行的服務項目48個，在建項目40個。平臺直接服務的口岸生產運營、國際貿易、物流企業和中介服務企業3700多家，間接服務的外貿企業2.5萬多家，日單證處理量3萬多票；在船舶進出境申報、貨物進口檢疫申報、空運海關物流監管、海運海關物流監管4個業務模塊實現100%的業務覆蓋。在自貿區電子帳冊監管及關區轉關業務方面，實現95%以上的業務覆蓋。

（四）平衡發展各種業態

福建自貿區在規劃、建設和招商中，注意平衡發展各種業態。一是跨境電商。目前已引進跨境電商企業580多家。福州萬國國際商城電商平臺已入駐300家企業。廈門“直購進口”平臺正式上線運行；推出“分送集報、分段擔保”舉措，助力跨境電商發展。二是保稅展示交易。福州利嘉保稅商品直銷中心、閩江世紀城保稅展示交易中心等已開業。三是融資租賃。已引進外資融資租賃企業58家。廈門境外融資8億多美元，引進飛機13架；金圓融資租賃公司開展人民幣跨境融資業務，已發放從海外融資的跨境人民幣貸款。四是商業保理。已引進商業保理企業7家。主要開展應收應付資產、信用資產、債權債務交易，打造信用結算交易平臺。五是整車進口。福州海關采用RFID一體化快速通關、預約查驗快速放行、整車進口就地報關審價等一體化通關服務措施。自貿區掛牌后不到半年，進口汽車就超過去年全年總量，在全國新批汽車整車進口口岸中業績領先。六是海產品交易。東盟海產品交易所已發展境內外會員118家，并在馬來西亞和緬甸建了分中心。

（五）用足優勢便利對臺貿易

兩岸貿易，福建得天獨厚，自貿區推出一系列創新舉措，推動對臺通關貿易便利化。

一是簡化原產地證管理。福州海關全國首創“簡化CEPA以及ECFA項下貨物進口原產地證書提交需求”措施，使得每票貨物至少減少通關時間1-2天，節省通關成本8%。廈門海關提高通關作業自動化水平，對CEPA、ECFA項下優惠貿易進口的企業，無需提交紙質原產地證書。廈門檢驗檢疫局簡化原產地證申領手續，企業注冊改為備案，取消年審，實現全程無紙化。

二是加快閩臺監管互認。福建檢驗檢疫局對臺灣地區出廠的小家電、白酒等，采信臺灣地區認證認可和檢驗檢測結果。廈門檢驗檢疫局采信第三方檢測結果，對符合條件的臺灣地區輸往大陸地區消費品，試行在當地完成標簽加注，在報檢時實行資料核驗。他們還加強與臺灣地區有關機構的對接，開展貨物進出、貿易統計、原產地證書核查、“經認證的經營者”（AEO）互認等方面合作，實現雙方信息互換、監管互認、執法互助。

三是推動車船便捷通關。在福州，臺車進入前只需辦理貨運企業、車輛的備案手續，且車輛可運輸攜帶貨物入境；同時簡化臺灣地區小型汽車入閩臨時車輛牌照手續。廈門檢驗檢疫局對入閩臺車實行一站式服務及24小時查驗，便利臺車入閩；對廈金客輪實施分類管理，凡符合要求的船舶采用電訊檢疫，省時達50%。

四是試點海運快件業務。廈門有關方面簡化海運快件的移場監管手續，支持經金門中轉的廈臺海運快件業務。福州有關方面在平潭客運碼頭實施快速施檢，設專窗快速辦理通關手續，實現海運快件常態化。廈門檢驗檢疫局利用兩岸海運快件平臺，實現檢驗一次申報、一次查驗、一次放行，對臺海運快件實現雙向互通。

五是推動臺灣地區產品快速進入。對臺灣地區生產的農產品、水產品類實行先驗放、后補辦相關手續，并實施兩岸海上客運航線“客帶貨”。檢驗檢疫方面，對臺灣地區生產的農產品、食品等試行快速檢驗檢疫模式；實施“快審快核”標簽審核，簡化審核內容9成，審核時限縮短為1個工作日。對平潭小額商品交易市場銷售的臺灣地區生產水果實施“邊抽樣檢驗、邊上架銷售”。廈門對臺灣地區輸往大陸地區食品實施“源頭管理、口岸驗放”。

福建自貿區的主要特點

目前，我國從南到北4個自貿區各具特色，都在利用優勢，積極探索，競相發展。有別于其它地區，福建自貿區在創新和發展方面打造出自己的特色：

（一）突出對臺，量身定制

福建地處海峽西岸，對臺合作獨具優勢，獲批自貿區試驗區，更為閩臺深度合作加勁助燃。為此，福建省更加注重實施靈活、開放、包容的對臺政策。如針對臺灣地區生產水果、海產品的檢驗檢疫；具有“空運速度，海運價格”的兩岸海運快件的無縫對接；提高ECFA項下貨物的進入效率；對臺企試行“臺商協會總擔保制度”、臺灣地區居民注冊的個體工商戶，無需經過臺資備案即可從事129個行業的經營活動等，都體現出對臺量身定制的福建特色。

（二）放眼“海絲”，拓展觸角

歷史上福建就是海上絲綢之路的東方起點。自貿區緊貼國家發展戰略，將打造面向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和地區開放合作新高地作為發展重心。福州各金融機構充分發揮境內外分行的優勢，推出“對證通”、“境外簿記”等產品，為區內企業提供“走出去”配套服務。福州宏東公司在毛里塔尼亞投資1億美元，建設中國境外最大的漁業基地。為支持其發展，福建海峽銀行給予其3億元貸款授信，并專為它精心設計了全產業鏈融資產品，解決其棘手的境外資金回流等難題。

（三）寬進嚴管，激發活力

福建是全國第一個以省政府名義出臺《企業登記前置許可項目目錄》的省份，企業登記前置許可項目已由227項減為17項。福建省在自貿區制度創新方面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寬進嚴管。在自貿區全面實施外商投資負面清單制度，對負面清單以外的外資企業設立、變更，全由審批制改為備案制。而事前放寬，并不意味著放松管理。該區建立健全事中事后監管，強化市場風險防控，梳理出監管風險點55個，提出88條防控措施，確保每一項政策都有相應的監管措施，著力防范區域性、行業性和系統性風險。被載入經營異常名錄的商事主體，財政資金招投標項目將其排除在外，銀行等金融機構不受理其開戶、貸款等業務，實現了“一處違法、處處受限”。

（四）強化特色，聯動發展

“一區三片”是福建自貿區的獨特之處。三個片區雖互不接壤，但各具特色。該省在自貿區制度創新上，注重調動三個片區的積極性，鼓勵特色差異，支持功能互補，統籌協調發展。當某個片區出臺創新舉措，福建省都視其可行性，負責在其它片區進行推廣。

啟示和建議

自去年4月，天津、福建和廣東自貿實驗區獲批后，連同上海自貿區，4個實驗區勇于探索，積極實驗，各具特色。借鑒福建及其它自貿區經驗。我們從中得到啟示并建議：

（一）進一步厘清政府與市場邊界

自貿區諸多制度在于清晰的劃分政府與市場的邊界，樹立“法無禁止即合法”的管理思路，要求政府在投資、貿易、金融等領域舍得放權，廢除國內通行的審批制度。因此，自貿區應繼續進行改革探索。一是國家治理制度變革，主要是政府與政府職能有關的投資管理制度改革。二是貿易自由化改革，主要是構建海關、商檢和外匯等政府機構的協同、高效管理模式。三是維護市場的決定性作用，核心是金融市場化改革，主要內容為資本項目的可兌換和金融市場化。

（二）繼續創新政府管理模式

自貿區要探索精簡高效的管理模式。應引入國際慣例，實行公司伙伴關系管理體制，探索管委會與私營企業合作管理自貿園區的新模式，管委會只負責自貿園區的行政執法事務，而將自貿區的日常經營管理賦予企業化的私營機構。

（三）制定更加高度開放的負面清單管理體制

自貿區是高度自由開放的海關特殊監管區，原則上除了軍火和黃賭毒非等違禁品外，其它均在開放之列。福建有專家指出，目前我國上海自貿區的負面列表清單過長，甚至比中美投資談判的負面列表還長，因而失去了實驗意義。但這也說明負面清單管理模式還有大的開放空間。因此，自貿區要充分落實投資自由化和貿易自由化政策，建議可先對某一國家或地區，比如針對我國臺灣地區編制更加開放的負面列表清單。

（四）繼續推動金融市場化與金融制度創新

一是金融服務業的開放。自貿區要支持各類金融機構設立分支，包括中外資銀行、保險公司以及非銀行金融機構，特別是允許民營銀行、金融租賃公司和消費金融公司等金融機構入駐。二是金融市場化改革。自貿區要允許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的可兌換，金融產品利率市場化、人民幣跨境使用等先行先試。三是建立金融監管和風險防范機制。金融自由化會方便資本投機。金融監管機構要按照央行發布自貿園區反洗錢、反恐融資和反逃稅細則，強化對跨境資金流動監測和跟蹤分析，建立區內防范體系。

（五）探索自貿區功能擴區實驗

推進自貿園區可復制、可推廣經驗，必須突破自貿區的地理空間。一是將自貿園區注重事先事后企業備案登記制和企業年度申報與異常名錄企業信用制度等經驗，推廣到自貿區以外的區域。二是采取在自貿區周邊增設輔區的辦法，將不易放在區內的大型或者對環境有影響的項目放到輔區。三是設定區內企業可在園區外進行的業務范圍。借鑒相關經驗做法，設定自貿園區可以委托加工的業務范圍。四是建立電子圍欄管理體制。對自貿區企業、貨物、人員進行特殊監管，實現企業在區外經營、貨物在區外銷售、人員在區外居住，從虛擬空間上擴大自貿區的功能范圍。

（六）推動相關配套財稅制度改革

推動稅制改革，探索與自貿園區相配套的稅收政策，包括離岸貿易、離岸金融采取低稅率，對境外投資收益采取分期繳納所得稅等優惠，打造國際化的營商環境。如在對跨國公司從事離岸貿易和離岸金融的高管征所得稅時，可參照上海陸家嘴金融高管的個人所得稅補貼政策。又如，可進一步松綁國際船舶登記政策，吸引中資遠洋船隊回國登記落戶。

（七）營造良好營商環境

一是防范畸形土地繁榮。防止自貿園區可能出現的房地產炒作和圈地囤地問題。防止利用區內等利好因素驅動，造成自貿園區及其周邊地區租金上漲、物業增值等新一輪樓宇經濟“繁榮”。自貿園區的土地只能租借。二是實行寬松的出入境管理。為吸引跨國公司和國際人才進入自貿園區，需要放寬外國人免簽入境要求，縮短入境審查時間；允許獲得永久居留權資格；放寬外幣使用限制；建造專供外國人居住的住宅區；建立方便外國人的學校、醫院。三是實行投資者業務運營的自由開放。投資者除可從事裝卸、運輸、再出口、展示、加工、零售等核心業務外，還可從事報關、金融、租賃、保險、稅務、會計、餐飲、住宿、美容、美發和洗衣等業務。

（八）實行特殊的人力資源政策

自貿區不僅需要掌握國際經貿規則和具有創新能力的管理人才，還需要大量的金融、航運、商貿、文化和社會等服務領域的國際化專業人才。目前我國人才綠卡門檻較高，人才流動自由度不暢，應嘗試突破目前的涉外用工政策，降低綠卡申辦門檻，促進自貿區人力資源的跨境自由流動。

（執筆人：劉紅）

責任編輯：孫鐵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