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大面額紙幣正在激化恐怖主義

吉莉安·泰德（Gillian Tett）張 萌/譯

歐洲大面額紙幣正在激化恐怖主義

吉莉安·泰德（Gillian Tett）
張 萌/譯

選自美國《外交政策》雜志2016年3/4月號

當1億歐元可以很容易地被裝進一個公文包，此時你已經遇到了麻煩。

今年，歐盟委員會開啟了反對恐怖主義斗爭的新戰線。正如人們所預料的，該戰線不是戰場也不是一個特定的軍事要沖，而是另外一個擁有央行印刷機的嚴厲世界。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歐盟執行機構將對歐元區內部流通的最大面額500歐元紙幣是否正在被中東恐怖分子用于轉移或儲備財富進行調查。“這些鈔票在犯罪分子中的需求極高，”委員會在2月的報告中提到，“因為它們具有高價值但同時占地很小。那么，如果委員會發現了這樣一個強大的恐怖主義環節，將會發生什么呢？歐洲中央銀行可能會停止出印這些大面額的鈔票，最終甚至停止賦予它們這么高的榮耀。

近年來，由于“伊斯蘭國”和其他恐怖組織構成的威脅已經膨脹開來，西方安全官員們爭先恐后地想辦法破壞這些組織的后勤工作。其中一種戰略已經建立了銀行規定，用來阻止恐怖分子通過電子支付系統轉移資金。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是合理有效的。但問題在于，這種策略只能覆蓋住恐怖賺錢機器的一半。這些天來，一股支持恐怖主義的資金流動正在發生，它不同于21世紀的網絡財務問題，而是以舊的現金為媒介，尤其是大面額紙幣。

事實上，正是因為網絡支付和受監管銀行的壓制，紙幣的重要性現在可能正在上升。歐盟委員會正在考慮，禁止大面額的銀行票據可能會破壞這些現金流。考慮一下，如果你喜歡，就相當于在往轉動著的車輪底下拋灑沙子：禁令可能不會阻止所有轉移資金的非法途徑，但它會使后勤方面的嘗試更加困難。

當它涉及到有形的現金，具體物質將會決定具體問題。例如，由渣打銀行的前負責人彼特·桑茲（Peter Sands）監督的2016年哈佛大學的研究顯示，以500歐元面額的紙幣攜帶100萬美金價值的貨幣，你只需要一個小提包。將同等金額轉換為100元美鈔，它也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公文包，并不困難到需要裝入飛機、火車或汽車。如果將100萬美金換為同等20美金的紙鈔，那么在打包的時候就是完全另一番恐怖景象了：那將需要四個公文包，拿在手里會非常不方便。

事實上，盡管近期不斷大肆宣揚金融技術和以極其復雜的網絡金融取代銀行或者傳統貨幣，現金的使用在許多國家也仍在增長。例如，在日本，現金流通量相當于國內生產總值（GDP）的20%，較2010年的18%有所增長。在美國，現金流通量達到8%，在過去的六年中不斷增長；而在瑞士和歐元區，它也達到了10%，比過去略高。事實上，現金使用在過去十年中明顯下跌的唯一地區是北歐國家。

雖然這些習慣很有意思，但貨幣瓦解實際上才是最有啟迪作用、最令人震驚的。 根據目前經濟學家們對于現金使用的研究，家庭一般使用小面額紙幣進行日常交易，處理較大數額資金時依靠銀行賬戶進行。事實上，一個普通公民使用100美元去買牛奶或扔下500歐元的鈔票買一條牛仔褲，這也是很罕見的；現實生活中，大多數歐盟國家的公民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一張紫色500歐元的鈔票。

但是，如果你看一下央行的統計數據，你可能會認為大面額鈔票無處不在。

據國際清算銀行收集的數據，例如，流通中的美元近80%是以100美鈔的形式呈現。同時，500歐元的鈔票占歐元現金的近1/3；瑞士的1000法郎所占份額為60%，而10000日元則占到了90%以上。這表明，大多數這種現金都沒有被用于正常的日常交易。相反，它是被用來大量藏匿或轉移的，而且經常是跨越國界進行。例如，美國官員估計100美元面值的鈔票有2/3都流通在美國境外，如中東、中國、俄羅斯和拉丁美洲等地方。與此同時，歐盟委員會官員認為，許多500歐元的紙幣都在向俄羅斯或中東流通。

貨幣的流通規模很難去追蹤。但要獲得關于正在發生的事情的線索，可以考慮去盧森堡看一看：早在2013年（有數據可循的最后一年），這個小國發行了約79億美元的500歐元面額的紙幣，相當于盧森堡國內生產總值的兩倍。

當然，有些對于現金的存儲和轉移無疑是合法的；例如，希臘儲戶已經靠囤積歐元渡過了目前的危機。然而，當當局逮捕潛在的恐怖分子時，他們通常持有大面值美元或歐元，這種現象正在變得越來越普遍。例如，今年2月，美國緝毒署宣布逮捕四名藥品走私犯，他們曾兜售從拉美進口的可卡因，以為真主黨資助武器；執法人員發現豪華轎車竟是用大面額鈔票做內襯的。

不過，并不是每個人都支持大面額禁令的想法，甚至還會反對。在歐洲內部，該想法令德國很多經濟學家和投資者感到驚駭，他們覺得這有點傾向于過度的國家干預。在美國，持有現金的概念一直與自由、隱私和自主相連結，這一想法也會使自由主義者感到憤恨。

可以肯定的是，這一想法在之前得到過兌現。在20世紀60年代，華盛頓停止印刷500美元的紙幣；英國政府在幾十年前宣布停止使用100英鎊的鈔票；新加坡在2014年撤回了10000新元面值的新幣。當所有這些變化發生過后，天空沒有塌下來；投資者進行了非常迅速的調整（記住，這是之前任何人都能想象到的一個世界，在這里你可以使用手機支付雜貨、出租車或其他任何東西）。

在電子貨幣的世界里，中央銀行現在有策略（和理由）走得更遠。因此，雖然歐洲正在加緊進行反恐和打擊犯罪的斗爭，擁有100美元紙幣的華盛頓還是要謹慎行事。它可以阻止大額面值貨幣的流通，或者由美國財政部和聯邦儲備委員會繼續將恐怖分子和毒品走私者推向一個明朗的目標。

原文標題：Europe's Baller Bank Notes Are Fueling Terror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