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張愛玲筆下女性的婚姻

張廣才

摘要：張愛玲筆下的女性內心世界自閉、扭曲而陰暗。其婚姻、愛情是分離的。這種無愛的婚姻成了女性人生悲劇的根源。

關鍵詞：張愛玲；女性；愛情；婚姻；物質

張愛玲小說中的女性，不但身份地位各不同，而且經歷性格也相異，但其命運遭遇卻大多相同。其筆下的女性形象缺完美性——有著人性弱點和人生缺憾的。張愛玲筆下女性的不幸，基本源于她們家庭、婚姻的不幸，這些不幸直接導致她們人格的扭曲，下面筆者結合張愛玲的作品從以下幾個方面來論述其筆下女性的婚姻。

一、女人求生的籌碼——婚姻

張愛玲作品里的女性只有婚姻，沒有愛情，女主人公憑借婚姻賺取生存的物質基礎。如，《沉香屑·第一爐香》中梁太太嫁給年逾六旬的富人；《傾城之戀》中的白流蘇最終以闖入范柳原的婚姻城堡而告捷。因此，“女人選擇丈夫遠不及選擇帽子一般聚精會神，慎重考慮。”

《傾城之戀》中，豪富、聰明、漂亮、外國派的范柳原無非想借白流蘇調劑空虛的心。在流蘇看來，結婚而又有愛當然是最好不過，但最要緊的是要結婚，因此兩人步步為營，互相權衡利弊，你退我進地展開著文雅、風流、機巧的上等調情。這場“戰爭”的結果是無所謂勝利者的。香港的陷落成全了流蘇，然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男子，她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個人主義者是無處容身的，可是總有一個地方容得下一對平凡的夫妻”。

一部“傾城之戀”上演完了，胡琴咿咿呀呀地拉著，在萬盞燈火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還是那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

而《沉香屑.第一爐香》里的葛薇龍則為新時代女性的代表，她為求學來到香港，在進入梁家之前，是個有理想、有追求的女孩。可住進梁家后，一切都改變了，為了一份明知是一廂情愿，實際不存在的愛情，她寧肯做一個被謊言誘騙、后又被遺棄的傻瓜。被拋棄后，她選擇做一個高級妓女，毫無尊嚴地生活著。“她沒有天長地久的打算，只有在眼前瑣碎的東西里，她的畏縮不安的心，能夠得到暫時的休息”，薇龍的選擇是發人深思的，她固執地、自卑地愛著喬琪，她覺得喬琪也用自己的方式在愛她，雖然“他愛她不過是方才那一剎那”，可她很容易地就滿足了。只要這么點誰也搶不走的愉快的回憶，她就有了種“新的安全，新的力量，心的自由”，來對抗眼下這種日漸墮落的生活。雖然她要逃離這種繁華荒唐的生活，可終究逃不過這個浪子在她身上引起的“不可理喻的蠻暴的熱情”。一場婚姻像一場交易一樣被安排了下來，在徹底的墮落中，薇龍突然發現，她的未來就像那凄清的天與海，是無邊的荒涼，無邊的恐怖。愛情本是這亂世里讓人可以相信自己的東西，不料毀滅也是來得最快的。

二、婚姻與愛情是錯位的矛盾體

“張愛玲世界”并非一個死世界，她筆下的女性并非全然不知愛為何物。她們“一輩子想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但可悲的是，她們的愛情與婚姻是錯位的矛盾體。

張愛玲在《金鎖記》中，描述了一個富農寡婦因保護財富以及情欲追求未遂而造成的種種變態心理性為，觸目驚心的揭露了金錢毀滅人性的罪惡。主人公曹七巧嫁給姜二少爺之后，從此視財產如命。這以后，七巧逐漸喪失了人性，甚至母性也淪喪了，她成了兒女心中可怕的惡魔。

從某種意義上說，七巧是值得同情的，她由失望于親情，到失望于愛情。從此心理逐漸扭曲、變形。由一個受害者搖身變換成傷人者。這樣可惡的現實，可悲的女人，唯獨張愛玲才能塑造得出來。

張愛玲對這群人性扭曲的女性形象成功地刻畫，主要取決于張愛玲自身的特質、她所生活的社會環境、人生經歷及深邃的社會洞察力。在張愛玲的這些作品中，她似乎是向讀者漫不經心地、平靜地講述著現代人一個又一個故事，令人感到生活的無奈與凄涼，或許這就是真實的生活。

三、愛情與婚姻無關

張愛玲說過：

“為愛而結婚，等于把白云裝進壇子里”。她筆下的女性雖然相信愛情，但談到婚姻便退縮了。

《封鎖》中的吳翠遠與呂宗禎由素不相識，到因同坐一部電車談得投機，最后竟相愛了，甚至還談婚論嫁。當封鎖解除時，呂宗禎起身擠到人群中不見了，他走了……在“封鎖期間”這樣的愛情故事注定是曇花一現。正是因為像呂宗禎這樣的男人對愛情、婚姻的不負責任，才讓女人對婚姻感到失望。這也是張愛玲對于婚戀的思考：大多數女陸都會如吳翠遠般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遇見了那個人，但由于一個現實的因素（或者男人已婚，或者女人被賣，或者兩人“生死契闊”），她們多會發出如吳翠遠般的嘆息：“完了，以后她多半會嫁人，可是她的丈夫絕不會像一個萍水相逢的人一般可愛”，“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幸福”。《年青的時候》中潘汝良同樣是在婚姻面前退縮不負責的又一佐證。

愛，只能是“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嗎？”

其實在張愛玲看來，婚姻就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門檻，沖破了這道防線，也就沖破了女人的防盜門，婚前的女人可以是完整的，婚后的女人就可以千瘡百孔，女人跨過婚禮這道門檻后，原先完整的女人已死去，一個扭曲靈魂女人的歷史開始了。在婚姻的交易市場中，女人為物質欲望而把自己視為交易的商品，張愛玲筆下的女性尤其是婚姻關系中的女性，是商品化的女性，更是女性商品化，然后成功交易，實現交換價值。這些人物不僅是她筆下女性故事的敘述，也是她對自己婚姻狀況的具體呈現，所以說張愛玲小說是她與其筆下女性悲涼人生的共同寫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