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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風拂過寺前花

2016-03-15 14:57:51歸墟
飛魔幻A 2016年3期

歸墟

1.

景帝始終未能宣她入殿,姜妤跪得有些久了,眼前陣陣發黑,連意識也跟著漸漸模糊起來,恍惚間她又看見他撐傘走來的模樣,他仍舊穿著那件鶴羽大氅,玉冠束發,眉目微蹙,像是在心疼她,可更多的是微微責備……

再靠近些,興許她就能聽見他那無可奈何的語氣,他必定會說那番話:娘娘入宮前答應過臣,會好生保重自己,可為何又讓自己變成這般模樣?

一雙黑色皂靴闖入視線中,姜妤慢慢抬起頭,竟真的見到夏爻站在面前。

他屈膝跪下:“微臣見過娘娘。”她不知道應當要和他說些什么,只能輕輕點頭,示意他平身。

承明殿的殿門啟開一道縫,常在御前伺候的小黃門走出,語氣猶豫:“皇貴妃,這幾日天冷,陛下的哮喘之癥反復發作,心情不豫,想來是不會見您了。”

姜妤道過謝,卻問:“內務府供上的熏香,這幾日陛下還在用嗎?”

見小黃門點頭,姜妤又道:“陛下病了有一段時日,日夜咳嗽,睡不安穩。那熏香中加了幾味安神助眠的藥材,你們切莫忘了給陛下點上。”

侍女絳珠上前攙扶,她膝蓋處疼得厲害,針扎一般。夏爻出聲喚住她:“娘娘今日前來,可是有事求見陛下?”

“左不過是宮闈里的一點小事,陛下圣體抱恙,本宮本不該拿這些瑣碎小事煩擾陛下的。”她登上步輦,嘴角漾開笑意,“陛下召夏大人入宮,想必是有急事,夏大人快些進去吧。”

回鳳儀宮的路有些遠,她下輦時,雪花簌簌落滿了肩頭。六歲的寧旭撲過來,小身子裹在厚厚的冬衣里,像一只圓滾滾的元宵:“等了好久,母妃可算回來了。”

姜妤撫了撫孩子細軟的發,會心一笑,寧旭捧住她的手,呵出兩口熱氣:“母妃身子不好,向來怕冷,旭兒以后一定好好照看您。”她微怔,不由得問道:“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寧旭抬頭,濕漉漉的眼神,跟小獸似的:“是夏大人說的,今日我從國子監回來,遇到夏大人的車輦,夏大人載了我一程,問了些鳳儀宮的近況……”

“好孩子。”姜妤打斷他的話,“母妃累了,想要早些歇息,你也去睡吧。”

絳珠領走寧旭時不忘替她闔上殿門,她捻滅燈芯,怔怔看著殿中大片的陰影,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她才能肆無忌憚放縱心底的那些念頭,任由它們在沉沉夜色中蔓延開來。

此前,她有多久沒有見到夏爻了,一個月?兩個月?抑或是更長時日?

可轉念一想,今日見到了又能怎樣,他是大俞國丞相,朝廷重臣,而她是景帝身旁的皇貴妃。即使見上一次,也不過是說上幾句客氣得體的話。她連多看上他一眼都不能,這樣的一眼會讓她沉淪,會讓她萬劫不復。

2.

次日清晨,宮人們掃開鳳儀宮前的積雪,便有小黃門攜帶寧祁的口諭前來,言陛下召見皇貴妃。

姜妤領過旨意,仍由絳珠陪同前往承明殿。

絳珠將她扶上小轎,低聲勸勉:“待會兒陛下若是斥責娘娘,還望娘娘莫要放在心上。”她理好云鬢,怔怔看著朱紅碧瓦下蔓延開的皚皚白雪,低聲喃喃:“左不過是一頓叱罵,這沒什么可在意的。”

兩三日前姜妤染了疾,宮中妃嬪依序前來探疾,她勉力撐著身子一一應付過去,才歇下不久,宮人稟報說馮昭儀求見。

馮昭儀姍姍來遲,問過她的病情,話鋒一轉:“前幾日,嬪妾的姐姐進宮,同嬪妾提起一件事。她府上新招了一個奴仆,這個奴仆伺候過夏丞相,私底下跟下人們說起在從前的事,說夏丞相有一個玉鐲子,十分寶貝,看樣式像是漠北那里開采的羊脂玉雕琢而成。”

馮昭儀笑了下,又道:“嬪妾曾聽信讒言,使貴妃蒙冤,今日特意來貴妃宮中請教此事……”

“放肆。”她揚起一掌狠狠摑在馮昭儀的面頰,冷下神色,“丞相乃國之棟梁,豈容這等賤民污蔑。昭儀偏信小人讒言,去鳳儀宮外跪著思過吧。”

許是極少見到她這樣動怒的場景,馮昭儀怔忪了片刻,方退下。

絳珠伺候她多時,素來與她親近些,于是勸道:“娘娘與丞相之間既無私情,且馮氏正得陛下寵愛,娘娘又何苦如此。”

她知道,絳珠是勸她繼續隱忍下去,這么些年走過來,她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差池,可唯獨這一次……

馮氏跪了小半日,走的時候臉頰上猶帶著五道指痕。

小黃門抬著馮氏的步輦漸行漸遠,姜妤收回心神,喚來絳珠:“讓鳳儀宮闔宮上下的宮人都注意些,莫讓人尋到什么把柄。以她的性子,只怕今日就會去陛下病榻前告狀了。”

果不其然,當夜寧祁傳喚她,命她跪在承明殿前,卻不召她入殿。

可若不是這一次受罰,興許她還見不到夏爻。

姜妤走入殿中,馥郁的龍涎香的氣息中夾雜了陣陣藥味,她想起太醫私底下說的話,陛下的病恐怕難以好起來。

寧祁病了好長一段時日,他坐在榻上,往日合身的明黃色的寢衣,如今穿在身上顯得空落落的,她溫順地跪下,靜候他接下來的斥責,卻沒料到他要說的是另一件事。

“前兩日群臣上諫,勸朕早立皇儲。朕子嗣單薄,闔宮妃嬪里,只有貴妃宮里的皇長子和馮昭儀誕下的嘉柔公主。日后旭兒做了太子,貴妃可會高興?”寧祁止住話,一雙眼眸冷銳得跟鷹隼似的。

她柔聲道:“陛下春秋鼎盛,必定還會有其他的皇子。旭兒資質駑鈍,沒有那樣的福氣,如若陛下真的憐惜他,還請日后賜給他一塊好的封地,讓他做個閑散王爺。”

寧祁冷笑,揮手命她出去:“貴妃這幾日身子不適,莫要將病傳染給皇長子,暫且去西園靜養一段時日。”

她行過禮后起身離去,經過鎏金熏爐時,微微側首看了眼,只見青煙裊裊升起后,須臾彌散。

當日下午姜妤乘軟轎前往西園,寧旭哭得厲害,小手緊緊攥著她的衣袂,她狠下心,一根根掰開孩子幼嫩的手指:“母妃身體抱恙,怕把病傳染給旭兒,等過一段時間,母妃就能回來了。”

她垂下眸,只一瞬便落下淚。

淚珠斜斜墜入雪地里,再無蹤影,那被塵封已久的往事,隨著淚意的肆意蔓延,漸漸浮上心頭。

3.

承泰二十三年,先帝指婚,讓尚是五皇子的寧祁迎娶了宣平侯的次女姜妤。

寧祁的生母位分低微,多年來再未有晉封,他原本也沒有分得先帝的過多寵愛,先帝一病不起,才想到要為他定下皇子妃人選。

那時姜妤剛隨父親回到帝京,與寧祁不過在宮宴上匆匆見過一面。對于這位殿下,她并無過多印象,只依稀記得他穿著一件玄袍,朗眉星目,風姿俊朗。

婚禮舉辦得倉促,一切從簡。

當夜寧祁用一桿小金秤挑開蓋頭,率先映入她眼中的是寧祁那雙淡漠的眼,他遞來合巹酒,居高臨下打量她,深潭一般的眸中不起任何波瀾。

“殿下。”禮畢之后,她起身上前為他寬衣,低頭那瞬雙頰如染緋色艷霞。那時她對寧祁雖無過多喜歡,可還是存了些念想——他是她的夫婿,是要與她共赴此生的良人,她希望她在寧祁心中能夠占得些分量。

可寧祁不滿意這樁婚事,他極少宿在她房里,也從不愿品嘗她親自下廚做的羹湯。

起初,姜妤茫然不解,有個心善的侍女悄悄告訴她,寧祁曾有過一位寵姬,為了迎娶她這位正妃,寧祁不得不聽從先帝命令,遣送走寵姬。

他對她的厭棄,便是從此而來的吧,她終于明了,派人偷偷打聽過那女子的下落,一無所獲。

漸漸地,她便習慣了寧祁的疏冷淡漠。

承泰二十三年,先帝薨逝,留下遺令,分封幾位皇子。新帝即位后,諸位王爺攜家眷啟程前往封地,唯獨齊王妃姜氏被留在帝京,照料齊王的生母安太妃。

姜妤明白其中含義,新帝擔憂寧祁有不臣之心,索性將她扣留在帝京為質,轉念一想,她不禁自哂,寧祁對她素來不上心,怎么又可能因為她受到牽制?

先帝薨后,安太妃出宮修行,她便常去伽南寺探望。

一來二去,姜妤竟喜歡上了佛堂,安太妃問她緣由,她笑了笑,道:“臣媳的余生,恐怕就如香爐里未燃盡的灰,只剩下一點余溫,再無光熱。既然這樣,總得有個依托,不如把一切交托給佛祖。”

那時她看得淡,篤定她往后的歲月寂然無波,再之后,她遇見了夏爻。

四月間,伽南寺桃花芳菲,姜妤乘車回府邸,因為驟然下雨的緣故,山路泥濘不堪,車輪意外卡進泥潭,她心急不已,但也只能尷尬站在一旁避雨。

許久后,一頂青篷馬車路過,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從竹簾后探出,夏爻掀開簾,問她:“夫人是否需要幫忙?”

他穿了一身絳紅色官袍,而她端凝他冠玉一般的面容,那樣一雙眸子,仿佛在哪里見到過。片刻后,姜妤輕輕搖頭:“多謝大人的好意,稍后自會有人過來接應。”她不認識他,也不想給自己無端招惹麻煩。

夏爻恍若未聞,帶仆從下車幫忙推車,馬車仍然紋絲未動。他素潔的衣袍上濺上點點泥水,見到此景,她更加羞赧難當。他轉過身,略帶歉意:“看來光憑我們幾個沒有辦法拉出馬車,如若夫人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將夫人帶下山。”

雨勢越來越大,于是她折回車內,取出插了幾枝桃花的凈瓶:“承蒙大人施以援手,妾身無以為報,只能贈幾枝花,還望大人勿要嫌棄。”

夏爻眉眼溫潤,和善一笑:“伽南寺的桃花開得正好,可遺憾下官走得匆忙,沒能帶上一枝。夫人手中的花,算是替我了結了這個遺憾。”

他將她送到了府邸,臨下馬車,他伸出手欲攙扶她,她猶豫了一瞬,終是沒有把手遞給他。

4.

姜妤從絳珠口中打聽到夏爻的身份,他是三年前的狀元郎,入仕后一路青云直上,官至大理寺卿。她低下頭想了想,覺得以他那樣溫和的性子,刻意板著臉,嚴肅審案的時候或許是一副有趣的場景。

伽南寺的灼灼桃花與那場突如其來的山雨,一并被她塵封進心底,卻沒想到后來還會與他有交集。

六月中旬,京中時疫盛行,安太妃居住在城外伽南寺,竟然也染上時疫,她向宮中請旨,請求指派太醫出宮為太妃診治,消息一層層傳報上去,跟石沉大海似的,再無回音。

她請求入宮面見陛下,被守衛攔在宮門外,這一幕被夏爻撞見。

夏爻出言斥責那幾名守衛,上前向她行過禮,低聲問道:“王妃怎么了?”

她沉默不語,于是他看向她身后的絳珠,絳珠對這位善心的大人頗有好感,寥寥數語將安太妃的病情告知給他。

姜妤來不及出言斥責,便見夏爻微微擰著眉,道:“齊王爺可知曉此事?”她側過頭去,不愿意叫他看見她眼底的哀傷落寞。

寧祁知不知道,又有什么關系?且不說他遠離帝京,管不到這些,就算得知此事,多半也只會在信中斥責她這個做妻子的不盡責。

“王妃早些回府吧,下官會為您周全此事。”夏爻對她說道。

微風熏染拂過,她從他眼中看到淺淺的,安撫的笑意。

不久便有郎中上門拜訪,說愿意替安太妃診治,她半信半疑,大半個月后,安太妃漸漸好轉。

姜妤托絳珠把禮品轉交給夏爻,她不敢親自去他的宅子登門道謝,如若不慎,他們之間會滋生出流言蜚語,這會為他帶來無妄之災。

從那以后,姜妤去伽南寺的次數更加頻繁,她知道夏爻喜歡佛法,少則十來日,多則半個月,他便會上山聽寺中住持講解佛經。

每逢伽南寺住持開壇講經,她日日都會到場。

她靜跪在蒲團上,聽到跫音響起,不經意間失了神,便想,此次過來的人會是他嗎?他今日又是什么樣的打扮?穿的是便服,還是官袍?

即使她只能站在遠處遙遙看著他的剪影,與他說上那么一兩句話,她也就滿足了。

匆匆嫁入皇家,被迫留京為質,這一切的境遇,仿佛只是為了促成她與夏爻的相識。

5.

次年新春過后,衡帝病危,膝下無子,京中一派祥和的表象下暗流涌動。那時起,她在京中的處境日漸艱難,衡帝加派了暗衛監視齊王府邸,她收不到外界傳來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的父親和夫君的行動進展到了哪一步。

三月底,齊王舉兵攻下青、冀二州后,與宣平侯率領的漠北軍會合,直指帝京。

戰報傳回帝京當日,姜妤被拘入大理寺候審。錦衣衛搜查府邸,一無所獲,衡帝下令審問姜妤,想要從她口中拷問出寧祁的計劃。

寧祁又怎么可能把這樣重要的事情說與她聽,她熬不住酷刑,呈上的口供翻來覆去皆是那幾句不知情。

后來便沒有人再來嚴刑拷問,她被關押獄中,夏爻過來探望了她。

她蜷縮在墻角,衣衫襤褸遮不住身上傷痕,他解下披風蓋住她的身子,輕輕抓過她的手臂。

姜妤驚慌地看著他,想要掙脫開,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向她解釋:“事出突然,只好得罪王妃了。待他日王妃出獄后,任由王妃責罰。”

縱使夏爻處理傷口時十分輕緩,她還是覺察到疼痛,那樣的疼痛劇烈而尖銳,像一把利劍劈開鴻蒙,讓她感覺到她真真實實活在這個世上。

“夏大人。”她褪下手上的玉鐲,鄭重放到他手中,“如若可以的話,勞煩你將這個鐲子交給宣平侯,請他設法將它葬回漠北,就當是送我魂歸故里。”

他停下手中動作,抬袖為她拭去腮邊淚珠,只說了一句話:“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她原本萬念俱灰的心,因為他的憐惜,他的溫柔舉止,重新萌生勇氣。

“好。”她仰起頭,看到皎潔月光投在他臉上,他的輪廓在重重夜色里是這樣清晰,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能觸及。

姜妤用碎瓷片在墻上刻下第三十五道劃痕,終于等來夏爻。他穿了素日里不常穿的玄衫,身后跟著兩個披堅執銳的士兵。

夏爻俯身將她抱在懷中,一路往外走去。她緊緊攥住他的衣襟,輕聲問他:“我們要去哪里?”

“齊王已率兵攻入帝京,稍后臣會護送王妃回宮。”夏爻神色凝重,向她解釋。

她心中一驚,怔怔道:“你忠于齊王?”

“臣只忠于先帝當年屬意的新帝人選。”他淡淡一席話,道出當年隱秘。當初先帝冊立太子時,屬意寧祁,礙于霍氏一族把持朝政已久,不得不敕封霍皇后所出的三皇子為太子。先帝死前謀劃好一切,先通過聯姻拉攏了掌管漠北二十萬兵馬的宣平侯,隨后又在新帝的朝堂上為他布下棋子,時機一到,寧祁自然能從霍氏手中重新奪回皇位。

夏爻剛把她送上馬車,奉旨前來抓她的錦衣衛就趕到了大理寺門口。她扶著車廂,伸手想把他一并拉上來,他拔出佩劍,冷冷吩咐車夫:“送王妃離開。”

他的身影融入夜色,然后再也不見。

暗衛將她送去一處隱蔽的宅子,侍女伺候她梳洗打扮,她更換好衣裳,巋然坐在那里,像一個打扮好的精美的木傀儡。

她從子時等到天明,等到飄蕩在帝京上空的廝殺聲,哭喊聲慢慢淡下去,天際泛起一絲魚肚白,第一縷晨曦穿破云海,照向大俞國滿目瘡痍的帝都。

一頂青篷馬車停在門口,夏爻急急走進來,她抬頭看向他,看到他身上玄衫多處被刀劍劃破的痕跡,看到他蒼白如紙的面容,看到他右臂上用布條粗略包扎的傷,以及傷口處洇開的血跡。

夏爻柱劍跪在她面前:“一個時辰前,新帝奪下宮城,臣奉旨恭迎娘娘回宮。”

行到安陽門,需要下車換乘軟轎,他依舊伸出手攙扶她,而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交給他。

她知道,這會是最后一次了。

“無論前路如何,娘娘務必要保重自己。”他止步宮門前,行過禮后,見她點頭才緩緩退去。

她是個聰慧的女子,深諳他這番話中的道理,從先帝擇定她為皇子妃那時起,她擔負的就不僅是她一人的恩寵,還有姜家的榮辱興衰。

寧祁不喜歡她,也不憐惜她,即使這樣,她也只能聽著身后傳來的宮門闔上的聲音,一步步走向巍峨的宮城。

寒更承永夜,與君別后,相逢未可期。

6.

姜妤再一次見到夏爻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已是承熙二年的事了。

那時大俞國與戎狄開戰,寧祁下令節儉宮中用度,用以支援邊關將士。

姜妤奉旨裁減各宮支出,唯獨馮氏不愿配合,馮氏到寧祁跟前哭訴此事,寧祁正為戰事憂心,斥責了馮氏。

十一月底,戰事結束,宣平侯班師回京的路上,傷重不治而亡。

消息傳回帝京,姜妤再也顧不得其他,當著宮人的面失聲痛哭,未過兩三日就有謠言興起,說她當初留在京中府邸的時候,與民間男子有染。

寧祁下令拘拿謠言散播者,聽完供狀,他再沒有給她辯解申訴的機會,直接將她禁足宮中。

緊接著又傳出她的兄長姜舒因為貪污軍餉,被削去官職,流放南疆,在她父親尸骨未寒之際,一夕之間姜家獲罪被查封。

寧祁接下來要剪除的就是她這個皇貴妃,于是她寫好血書放在枕下,用鳳尾簪劃破手腕,一意求死。

絳珠發現后,冒死逃出鳳儀宮求救,撞見入宮參奏政事的夏爻。

她醒來時見到夏爻站在床側,手里捧著她塞于枕下的血書。他就著蠟炬的火焰點燃帛書,斂眉道:“娘娘曾允諾過臣,會好好保重自己,為何現在又讓自己成了這般狼狽的模樣?”

姜妤側過頭去,隱忍下眸中的淚:“丞相想必也能猜出其中緣由。”

“死的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段白綾,一根簪子,甚至是一錠金塊,這些東西輕而易舉就能幫助您達成目的。”他拋開火焰舔舐著的帛書,語氣一點點變得冷冽,“但娘娘死后,可有想過您會蒙受怎樣的冤屈?您會被誣陷為畏罪自盡,這樣一來,豈不是坐實了那些污言穢語?”

她無言以答,雙肩瑟瑟,唯有將身子蜷成一團,努力讓自己從徹骨寒意中解脫出來。

宮城里的冬日是那樣長,鳳儀宮的寒夜是那樣冷。

“你為什么要幫我呢?”她喃喃道,“原本我已經篤定念頭,以一死揭露他的寡恩多疑的行徑。”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件事發生。”他緩了語氣,又道,“娘娘有所不知,臣的祖籍在漠北,當年戎狄侵犯大俞邊境,攻破蘄州城,家父家母不幸慘死亂軍中,臣被擄掠到戎狄人帳中為奴,后來是宣平侯領兵平亂,將臣解救出來……宣平侯的恩情,臣沒齒難忘。”

原來這兩年間他的傾力相助,竟是因為這樣一段過往。

姜妤想起來,這應該是五六年前的事了,那場戰役中,大俞將士深入戎狄人的領地,救出不少被擄掠為奴的百姓,她還曾跟隨軍醫一起,為傷勢嚴重的百姓包扎傷口。

“臣會請求陛下審查此案。”他離去時不忘交代她,“今日之事,還請娘娘不要同旁人提起。”

她不知道夏爻是怎樣暗中抹去這些痕跡,又是怎樣為她周全一切。

次日寧祁就撤去了禁足令,不久后馮氏過來探望她,說的無非也是后宮妃嬪間的客套話。話過三巡,馮氏問她:“嬪妾聽聞貴妃獨居京中的那段時間里,曾與一名郎中往來密切,不知是否有此事?”

她驚然抬頭,看到那宮裝麗人美目中流露出的略帶得意的笑。

姜妤寥寥數語打發走馮氏,可馮氏那虛偽冰涼的笑意盤旋在她腦海,揮之不去。

后來事情有了轉機,舉證她的男子當庭翻供,說是馮妃的娘家人花重金驅使他偽造證詞,誣陷皇貴妃。

真相昭然若揭,加之太后出面,寧祁不得不降了馮氏的位分。

案件審判下來,她沒有顯露出過多喜意,低頭看著右手腕上結痂的傷口,失神良久。

7.

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她多留了幾分心思,平素有時間便去太后宮中走動。

姜妤一直未能有孕,承熙三年伊始,宮中傳出一位身份低微的妃嬪有孕的消息。那妃嬪生產時受了驚,誕下皇子后大出血而去。太后便做主,把孩子送去她宮里撫養。

第二年開春,太后攜她一同前往伽南寺上香祈福。她雙手合掌,虔誠地跪在大雄寶殿,剎那間想起當年時光,想起曾數次與她擦肩而過的男子。

她記得他喜歡坐在左后方的蒲團上;她記得住持講經的時候,他若是聽得入了神,會下意識屈起大拇指摩挲袖口的緄邊;她還記得很多細微處,卻不敢一一去想……

伽南寺的桃花還未綻開,她屏退宮人,孤身走在桃林中,忽然聽到一個清靈的聲音:“你說,夏大人今日會來伽南寺聽住持講經嗎?”

姜妤回眸望去,一個年輕姑娘正攜侍女向佛堂的方向走去,她梳著雙髻,穿了件鵝黃色衣裳,背影娉婷裊裊,似一枝初發的豆蔻。

她收回視線,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待那人走近,她才看清他清俊的眉眼,正是許久未見的夏爻。

“太后的車駕正要啟程回宮,宮人們四處找不到娘娘,正巧臣今日也在伽南寺,便幫他們一起尋找。”夏爻向她解釋此番相遇的緣由。

在他引領之下,她小心往外走去。

夏爻挑了一條近道,有好幾處路被交錯的桃樹枝擋住,他撥開橫斜的枝丫,她側身經過,卻不敢抬頭去看他的神色。

快要走出桃林的時候,她終于開口道:“夏大人早些過去吧,方才本宮見一個年輕姑娘行色匆匆地去了佛堂,她低聲問身邊的侍女,夏大人今日是否會去聽住持講經,若是耽誤了人家姑娘,恐怕不好。”他思索片刻后,爽朗笑道,“那位姑娘是中書令的千金,與臣有過數面之緣。”

她看著他的笑容,須臾,心中有了盤算。

不久,京中流傳開的一樁逸事,中書令的千金蘇綰傾心于夏爻,奈何中書令與夏爻素來政見不合,死活不同意女兒下嫁。久而久之,蘇綰相思成疾,身子一日日差下去。

帶著孩子去太后宮中請安的時候,姜妤無意間提起這件事,掩嘴笑道:“說起來這位蘇姑娘也算是一個癡心人了,臣妾頭一次聽說世間當真有害上相思病的女子。”

太后逗弄著襁褓里的寧旭,說了句:“也是個可憐的姑娘。”

半個月后,寧祁賜婚,命夏爻迎娶蘇綰。

中書令再有憤懣,煌煌圣旨在上,終是無法駁回。

夏爻成親那日,她聽著宮城外遙遙傳來的爆竹聲,好不容易哄睡搖籃里的孩子,一低頭便見到手背上滴落的水珠,水意很快蒸發,了無痕跡,就好似她從未傷心過。

可她怎能不傷心……

當她孤身留在京中為質,當她名義上的丈夫冷落她,當她舉步維艱無以為繼,只有夏爻朝她伸出手。

他饋贈的那點微光,足以照亮她永無止境的寒夜。

只是從今往后,他所有的溫柔耐心與包容將會交給另外一個女子,她再也無法期冀半分。

承熙四年,夏爻得了一個小女兒,她見過那個孩子,粉雕玉琢的,生得十分可愛……他位極人臣,又有心儀的女子相伴,一切再好不過。

她所能做的,唯有把這些隱秘的念想深埋心底,繼續在九重宮闕里,在永無止境的寒夜中掙扎求生。

多年后,史書寥寥幾筆記載她的一生,她有過什么樣的過往,愛過什么樣的人,這些終究會掩于歲月,止于紅塵。

8.

西園消息閉塞,只有兩個資歷甚長的嬤嬤伺候,姜妤深居簡出,每日靜坐桌案前抄錄佛經。

寧祁暴斃是在她遷往西園的第七日,那一夜承明殿的方向傳出哀哀哭聲,她驚醒,宮人跪在床榻前,說陛下駕崩,丞相與寧國公等幾位輔政大臣,正往宮中趕來。

京中戒嚴,不鳴喪鐘。

她怔怔坐在床頭,視線投向窗外的沉沉夜色中,一切竟發生得那樣快。

其中一位嬤嬤起身,取出藏在袖中的那卷明黃色錦緞:“娘娘接旨吧。”她茫然聽完寧祁留給她的最后一道旨意。

寧祁敕封她為皇后,命她即刻自裁,隨他葬入皇陵。

他不過是擔心她成為垂簾聽政的太后,會重新扶持姜家的勢力,如同當初的霍家一般,以外戚身份擾亂國政。

這個江山來之不易,他不容許任何人染指。

多可笑,這個男人生前沒有分給她一點兒憐愛疼惜,卻要在死后把她留在身邊,長伴左右。

旋即就有數位宮人闖入房中,他們制住她,往她口中灌下鴆酒。

鴆毒發作,似有鋒利的匕首在她五臟六腑內攪動,令她痛不欲生。耳畔依稀傳來孩子稚嫩的呼喚,她拼盡全身力氣掙脫開桎梏,一寸寸往門外爬去。

呼喚聲,斥罵聲驟然停了,四周靜謐如初,有人傾身將她抱在懷中,她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她耳畔低聲說:“阿妤,快些醒來,不要睡過去。”

痛楚游走在四肢百骸,她只能絕望地任由思緒陷入一片混沌……她仿佛又看到了伽南寺的桃花灼灼綻開,他撐一把紙傘走來,眉宇間帶著溫潤的笑意。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即使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她心底的愛慕,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曾經那樣絕望而又熾烈地期盼過今后的歲月,她還能站在遠處,遙遙關注他的一切。

“夏丞相。”她用盡最后的力氣,攥住他的衣袖,“我想回漠北……”

尾聲

早朝散后,夏爻依舊留在宮中輔導小皇帝寧旭的課業。

這是新帝即位的第三年,九歲的小皇帝聰穎好學,再過數年,他就能慢慢歸政于寧旭。

書桌一角擺有一只凈瓶,瓶中插著兩三枝新采擷的桃花,夏爻靜默看著,深思漸漸飄向遠處。

寧旭牽了牽他的衣角,問道:“丞相,這段話又是何意?”他收回視線,匆匆掃過書卷,耐心細致地為他講解。

夏爻比往日提早了半個時辰出宮,罔顧仆從的詫異神色,吩咐去伽南寺。

馬車駛過長街,他打起車簾,道旁是熙熙攘攘的攤販,這令他想起多年的漠北城。

當初他被救回漠北城中,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給他包扎的傷口,她鬢邊簪了一朵邊塞之地特有的凝朱花。

大雨過后,空氣清冽,凝朱的香味釅釅的,靜靜的,引人遐思。他認真打量起面前的人來,她肌膚白皙細致,長長的睫毛遮掩著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唇瓣如同凝朱花瓣一般嬌艷。

見他盯著自己看,她揚起笑:“忍著些,待會兒接骨的時候可疼了。”

他被戎狄人打斷了雙腿,大夫給他接好腿骨,此后便一直是她在照料。他從旁人口中打聽到她的名字,知道她是宣平侯的小女兒姜妤。

那段時日,他失去了雙親,病痛纏身,消沉頹圮,而她恰似一束暖陽,驟然照入他的生命。她對他說:“即使你日后無法再從軍報國,你還可以去考取功名呀,鷹翱翔于天,這點風雨又怎能阻礙它們?”

他前往帝京投奔遠房親戚,曾用僅剩的一點銀兩給她買了一支簪子,始終沒能鼓起勇氣送出去。

于她而言,他不過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個,她在他心中卻是舉世無雙。

三年后,夏爻高中狀元,入朝為官。

再之后,他便見到了姜妤。伽南寺外山雨匆匆,他載了她一程,她贈了他幾枝桃花。

那時的姜妤已是齊王妃,孤身留在京中為質。他深知這一世,他們之間再無可能。他不敢對她有所期許,更不敢讓她的清白名聲受損,只能暗中關注她,為她打點一切,親手將她送入宮中,看著她成為寧祁的皇貴妃。

寧祁的心不在她那處,她這個皇貴妃當得不快活,加之后來宣平侯戰死,寧祁趁機削去姜家勢力,她再無依靠。

絳珠向他求援那次,他急急趕去鳳儀宮,將她救了回來,道出當年之事,卻刻意隱瞞了與她的相識。

后來在她促成之下,他娶了蘇綰,有了個聰明伶俐的小女兒,卻還是覺得少了些什么。他的人生終究是無法圓滿的,他渴慕的姑娘成了別人的妻子,一座宮城,令他們今生今世永遠分隔。

承熙八年,寧祁病重,決意立皇長子為太子。與此同時,他得知寧祁的另一個打算,年后開春一旦晉封太子,即刻賜死姜妤。

那時他一心只想保全她,于是在內務府供上的熏香里動了手腳,寧祁才會病逝得那樣快。他親自去西園接回姜妤,可他晚了一步,寧祁提早擬好旨意,派遣宮人給她灌下鴆酒……

多年之后他再回漠北,她不愿葬入皇陵,于是他將她的骨灰送回故里,這是他唯一能為她所做的。

天色向晚,暖暖余暉灑落,夏爻步入桃花林,他斟下一杯酒,灑于桃樹下。等到來年春風起,他還會騎一匹白馬走過中原,前往千里外的漠北城,前去看她。

數載歲月逝去,起起伏伏,不過是為了成全他們這場來不及相守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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