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語者”神奇手法“催眠”鯊魚

李忠東

挑戰不可能

《挑戰不可能》是中央電視臺舉全臺之力重磅推出的超大型項目，通過一個個普通的選手，在舞臺上進行超越常人極限的挑戰，展示平凡生命的極致表現。節目是以人類自身為對象的一次探索之旅，是對生命潛能的開掘。它從人類最原始的“勇敢”出發，展現人們挑戰自我的勇氣和精神，而非僅僅單純展示奇技和極限本身。

在2015年8月9日播出的節目中，44歲的意大利女潛水員克里斯蒂娜·澤納托表演的“60秒鯊魚催眠”成功了。盡管鯊魚是海洋中最兇猛的食肉動物之一，有“海中狼”之稱，但在克里斯蒂娜手中卻能夠進入一種類似“催眠”的迷糊狀態。觀眾都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為她捏了一把冷汗，要催眠這種可能極具攻擊性的兩米長的海洋“霸主”，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挑戰。

克里斯蒂娜催眠鯊魚絕不僅僅是奇技表演，這場挑戰的真正意義在于體現了挑戰者的大愛。她通過催眠鯊魚幫助它們取出殘留在嘴里的魚鉤，這些是人類留在它們身上的殘忍的捕殺武器。當挑戰者打開她的“首飾盒”，將一整盒魚鉤展現在評委們和觀眾面前時，全場震撼了，隨之報以雷鳴般的掌聲，對這位真正的“鯊語者”表示了崇高的敬意。

克里斯蒂娜“催眠”鯊魚的神奇本領吸引了世界各地的電視臺、紀錄片制片人的關注，英國廣播公司、美國探索頻道和美國廣播公司等電視臺都對她進行過專訪報道。2013年8月17日克里斯蒂娜在加勒比海進行的一場驚心動魄的“手掌托鯊魚”表演，至今仍然令人難以忘懷。她在水中親昵地觸碰和撫摸著一條3米多長的加勒比礁鯊，最終讓其陷入一種“催眠”狀態，乖乖地鼻尖向下，垂直倒立在她的手心里。整個表演扣人心弦，在場者無不稱奇。

美國圣地亞哥42歲的商業攝影師馬修·梅爾曾經在加勒比海海濱，親自下水用攝像機記錄下了克里斯蒂娜“催眠”加勒比海珊瑚礁鯊的神奇過程。“這是我第一次有機會親眼目擊克里斯蒂娜給鯊魚喂食的場景，看到她和鯊魚的互動，真是驚訝極了。”他回憶道，“我隨她潛入水中。整個過程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刺激，反而讓人感覺十分平和靜謐。鯊魚如此安詳地緩慢圍著我們繞圈、等待喂食，我感到既敬畏又高興。”

梅爾指出，每年都有大量鯊魚被人類殺死，它們被活生生地割下魚鰭再扔回海中，在海水里慢慢地痛苦死去。如果這種慘劇發生在海豚或其他可愛的海洋動物身上，可能會引起更多人的同情和抗議。他希望，自己拍攝的鯊魚“催眠”鏡頭能夠讓人們更多地了解鯊魚的生存困境。

“溫順的嬰兒”

克里斯蒂娜出生于意大利，在非洲剛果的雨林中長大。她22歲前往巴哈馬群島學習潛水，沒想到從此和鯊魚結下了不解之緣。2011年3月，年過四十的克里斯蒂娜入選女性潛水員名人堂，從導師那里學會訓練技能。她現定居巴哈馬群島，是該地一家潛水旅游公司的潛水教練。她擔任巴哈馬群島水下探險協會的潛水負責人，成為全球著名的鯊魚保育者。

克里斯蒂娜精通意大利語、英語、德語、法語和西班牙語等5種不同的語言，但最令人驚訝的本領并不僅僅是潛水才能和語言天賦，而是和鯊魚“打交道”的能力。據統計，全世界的“鯊語者”為數極少，僅有20多人。事實上，在水下環境近距離了解動物生活方式并與它們溝通交流是非常困難的。在更多的情況下，處于生物鏈頂端的鯊魚往往是以海洋殺手的身份突然游到人們的身邊。

但是一看見克里斯蒂娜，這種海洋中最兇猛的食肉動物便全無昔日的野性，而是溫順地游弋在她的身邊，乖得像一個“溫順的嬰兒”。它們“心甘情愿”被她撫摸，進入一種類似“催眠”狀態中。在克里斯蒂娜將手伸入鯊魚口里時，它們積極配合。等到把魚鉤取出后，便心滿意足地輕搖著身體游走。不過，盡管克里斯蒂娜和鯊魚打交道十多年，但到水下 “催眠”鯊魚時仍會穿上一件“鎖子甲保護服”，以防止被鯊魚咬傷。

據克里斯蒂娜介紹，她使用的是一種鮮為人知的“馴鯊術”。通過用手掌撫摸和摩擦鯊魚鼻子和嘴巴周圍數百個名叫“勞倫茲壺腹”的靈敏毛孔，使鯊魚陷入一種催眠狀態。作為鯊魚的感覺器官，這些毛孔能起到電子接受器的作用。鯊魚通過它們能使身體感知周圍電磁場的細微變化，以便探測到獵物的位置。然而出于某種原因，用手摩擦鼻子和嘴巴周圍的這些毛孔，也能讓兇猛的鯊魚陷入動彈不得的癱瘓狀態。

這種睡眠狀態便是著名的鯊魚強直靜止現象，最長可持續15分鐘左右。讓鯊魚進入強直靜止狀態是一種有效制服鯊魚的手段，由比米尼鯊魚實驗室的塞謬爾·格魯伯在一次研究比米尼紅樹林的小檸檬鯊時無意中發現。研究表明，幾乎所有的鯊魚在被翻過來后都會進入這種強直靜止狀態，停止掙扎，并且一動不動地躺著。當它們在想把顛倒的視覺世界矯正過來時，腦部會分泌大量的神經遞質血清素，用這種化學物質來避免恐慌。當血清素濃度增高后，鯊魚就會進入這種“睡眠”狀態，神志恍惚，等于是失去了意識。處在這個姿勢時，它毫無防備能力。如果進入強直靜止狀態的時間不長，鯊魚重新翻回來后就會很快恢復意識并迅速游走。克里斯蒂娜用這種方法嘗試“催眠”過數種類型的鯊魚，而最主要的是加勒比海珊瑚礁鯊。

事實上，馴服鯊魚并非沒有先例，近年來美國科學家在實驗中利用條件反射原理，成功把某些品種的鯊魚馴服，使它們愿意與潛水員做出擁抱等友好動作。專家分析，和利用條件反射馴服鯊魚的方式不同，克里斯蒂娜的方法帶有明顯的個人風格。她沒有通過視覺和聲音來刺激鯊魚，恰恰相反，而是盡量避免刺激鯊魚，通過摩擦鯊魚的感知器官讓其進入安靜的睡眠狀態。正因為如此，克里斯蒂娜無法讓鯊魚做出如馬戲團動物一般的規定動作，只能讓其保持安靜。

語言學家認為，人與動物“對話”不一定是說話層次，因為思維的過程是以腦為基礎的。如果認知科學、腦科學的研究能夠讓人們清楚知道大腦活動的模式和工作機制，知道大腦活動模式與思維、意識活動的對應關系，從這個角度來說，有可能實現與動物“對話”。

保護“海中狼”

克里斯蒂娜在23歲時第一次嘗試成功這項技能，她完全是在偶然間發現自己具有這方面的天賦。“有一次我在喂食時，一些鯊魚向我靠近。于是我下意識地伸手把它們推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發現有些鯊魚不但沒有游走，反而在我的手上停留下來。”她介紹說：“從此以后我便不斷摸索，并逐步掌握了這一技能。”

克里斯蒂娜將這種驚人的本領教給其他潛水學員，學會如何從鯊魚身上移除寄生蟲，或幫助摘除鯊魚嘴巴上的魚鉤等。這些魚鉤可能是鯊魚咬到漁民用來捕魚的魚網，也可能是它們在掙脫捕鯊船的魚線時留下的。她還與全球鯊魚保護組織合作，利用鯊魚的強直靜止狀態幫助鯊魚研究專家更加方便地采集鯊魚的DNA等，而不會對鯊魚造成更多的痛苦與傷害。

在把鯊魚“催眠”后，克里斯蒂娜常常鼓勵游客和潛水學員親手撫摸鯊魚的皮膚，希望借此機會讓人們重新認識鯊魚，更近地了解這些海洋“掠食者”的秘密世界。“據《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的報告，每年有7300萬條鯊魚被捕撈，它們的魚鰭被切下做成魚翅湯，這造成了世界范圍內鯊魚種群數量的大幅減少。而且這種減少是不可逆的，甚至近年來一些鯊魚品種已經幾近滅絕。”她呼吁道，“我們應該幫助和教育人們不去害怕鯊魚，而是對它產生好奇并喜歡它們，加以拯救和保護。”

多數情況下，鯊魚處于海洋食物鏈的頂部，被科學家們認為是“基石”一樣的物種。在過去的4億年里，鯊魚以“侵略者”的身份，靠驅除、掠食海洋中小、弱、病、殘的海洋生物來保持被侵略族群的健康，從而維持海洋的生態平衡。

專家表示，食物鏈失去了鯊魚這一頂級掠食者可能會導致整個結構坍塌，意味著有更多物種的生存也將走到終點。研究顯示，鯊魚數量的劇減會對整個海洋產生連帶效應，導致具有重要商業價值的魚類和貝類損失，比如金槍魚和其他維持珊瑚礁健康的重要魚種。在美國東海岸進行的調查顯示，從這片海域消失的鯊魚多達11種，致使它們獵食的14種海洋生物中有12種數量激增，極大地破壞了當地的生態。以牛鼻鰩為例，它們因沒有鯊魚捕獵而成倍增加，大肆吞噬海灣扇貝這種自己最喜歡吃的食物。有百年歷史的扇貝捕撈業因此受到重創，高峰期的捕撈量不足13%。扇貝有幫助過濾和凈化水體的作用，因數量驟減對海洋水質造成了影響。

鯊魚也是海洋生物中最易受到過度捕撈影響的族群，族群的生育速度趕不上人類捕撈的技術發展。鯊魚生產的幼仔數目少，生長速度慢，平均大約10年才能生長為一條成年的鯊魚。好不容易才長大的鯊魚卻終因一些地區的過度捕殺而失去了生命，因此很可能會是因為人類因素而成為第一個絕跡的海洋生物。如果消費魚翅繼續下去，鯊魚將在一代人的時間內即二三十年內被捕撈盡。目前有三分之一公海海域的鯊魚種群正在面臨滅絕的威脅，甚至有些鯊魚種群數量已經減少了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