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模式研究

□文/海 菁 馬國強

（海南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海南·海口）

一、緒論

（一）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背景。自2008年以來，我國GDP同比增速總體來說逐年走低，2007年我國的GDP增速是14.2%，而2008年到2011年四年的GDP增速分別是9.6%、9.2%、10.6%、9.5%，這四年政府制定的GDP增長目標都是8%。從2012年到2015年，每年GDP增速分別為7.7%、7.7%、7.3%、6.9%，政府制定的目標都是7.5%。政府制定的GDP增長目標下降以及每年GDP增速放緩，特別是2014年GDP增速沒達到預期目標，都表明我國宏觀經濟整體下行。與此同時，近幾年我國制造業PMI指數低迷，特別是2015年跌破了榮枯分水線，8月份的PMI降為49.7，2015年我國中小企業面臨著倒閉潮。我國宏觀經濟不景氣不是周期性的，而是結構性的，要調整經濟結構，促進產業轉型升級，全面深化改革，形成新的紅利來源。2013年十八屆三中全會發布了《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明確提出要積極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把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作為突破口和重點。從2013年底開始起草的國企改革方案終于塵埃落定，中共中央、國務院在2015年8月24日發布了《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包括：指導思想、基本原則、主要目標、分類推進國有企業改革、完善現代企業制度這幾個方面，可以說是國企改革的頂層設計。目前，我國國企的規模在世界上是首屈一指的，對于社會主義體制的中國來說，國企的數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國企發展的質量，要以最少的國有資本發揮最大的效用。在2015年《財富》雜志發布的世界500強企業中，中國上榜106家，其中88家是國有企業，雖然國有企業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但存在的問題不容忽視。通過改革有利于國有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提高經營管理水平，提高經營效率；同時，也給民營企業帶來了福音，能幫助民營企業打開壟斷之門，降低融資成本。總之，通過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給國企注入活力，帶動整個經濟的發展。

（二）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模式研究綜述。2013年十八屆三中全會發布《決定》之后，燃起了學術界對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討論熱情，包括對哪些國企需要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如何進行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等，學者們對這些問題的看法可以說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針對哪些國企需要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方面，不同的學者觀點略有不同。宋文閣、劉福東（2014）認為競爭性企業要放開市場主體的準入，以市場化為改革的方向，減少行政干預，堅持經濟利益最大化，促進結構調整，提高資本回報率，促進國有資本的保值增值；對于公益類、公共服務類企業，這類國企不以盈利為目的，堅持社會效益第一，可列入“負面清單”，采取國有資本絕對控股或國有獨資的形式；功能類企業，例如軍工類企業、國家支柱和高新技術產業，這類國企關系到國家的經濟命脈以及國家的軍事安全，適宜采取國有獨資的方式，不宜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而高明華（2014）則認為只有競爭類國企才適宜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公益類國企、自然壟斷性國企和稀缺資源類國企應采取國有獨資的形式。本文認為，競爭類國有企業要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并且民營企業一定要取得控股權；公益類國有企業采取國有獨資或國有資本控股的形式，可以采取PPP模式，要按照《公司法》來管理企業；關系國家安全、國民經濟命脈的重要行業和領域的國有企業沒必要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即使注入民營資本，民企一般很難獲得話語權，并且民企在這些領域缺乏經營管理經驗，不利于保護民營資本的利益。

在如何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方面，郭放、孫玥璠（2015）提出要完善國有企業法人治理結構；設立審計等部門公正地評估國有資產以防止國有資產流失；要循序漸進地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先易后難，即：先對競爭類、盈利性高的國企進行改革，而后改革壟斷性、盈利性低的國企。吳愛存（2014）認為發展混合所有制的路徑包括：改制上市以吸收社會資金，并且完善公司治理結構；進行資本并購以融入優質資本；對產業鏈實施重組；管理層股權激勵以及員工持股以調動積極性；國有企業可以發行優先股、可轉債等來拓寬融資渠道，進行多元化融資。宋文閣、劉福東（2014）認為混合所有制改革要分類推進，股改是混合所有制的實現形式，資產證券化能加速推進改革，實行管理層持股和員工持股，要完善相關的法規和制度，完善企業法人治理結構，加強對國有資本的監管。本文認為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國企要注重業績的提升，實現利益共享；完善人財物的整合，提升資產價值；把握新技術，促進產業轉型升級；要重視對市值的管理。

二、混合所有制改革主要模式及存在的問題

（一）當前混合所有制改革主要模式

1、上市。上市分為主業資產上市、整體上市和多元業務分別上市。其中，主業資產上市也算分拆上市的一種形式，是將集團的主營業務或與主營業務相關的資產改制重組后上市，而與非主營業務相關的資產留在母公司。采取此種方式的企業包括上海的交運集團、城建集團、華銀電力等。主業資產上市這種模式的缺點是沒上市的非主營業務的資產質量、盈利能力較低，這阻礙了整個企業的發展。一般而言，母子公司存在同業競爭的集團采取整體上市的模式，在集團層面重組、剝離不良資產和非經營性資產之后，實現集團經營性資產的整體上市，采取此種方式的集團包括江淮汽車、上港集團等。通過整體上市以實現協同效應和規模效應，優化資源配置，減少和規避不必要的關聯交易，擴大上市公司流通市值，改善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一般來說，進行多元化綜合經營的大型、特大型企業集團實行多元業務分別上市的模式，例如光明食品集團、百聯集團，但采取此種模式需要花費比較長的時間來實現而不能一步到位。

2、員工持股。2014年6月20日的《指導意見》明確指出開展員工持股計劃即ESOP的試點，是員工通過獎金、工資或付現金等方式獲得本公司的股票，并根據所持份額參與公司治理同時分享公司利潤，是企業激勵機制的一種形式，“聯想”實行了員工持股計劃。采取此種模式有利于企業形成多元股權結構，從而優化國有企業的產權結構；通過實行ESOP，實現利益共享，風險共擔，能夠調動員工的積極性，提高其“主人翁”意識，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所有者缺位的問題，從而有利于改善企業的治理水平；員工持股屬于股權激勵的方式，有利于國有企業留住優秀的管理人員和技術人才。

3、資產重組。資產重組是指通過資產剝離、掛牌轉讓、債務重組等方式以重新組合業務、資產、債務等要素。一般來說，通過并購重組的方式來進行資產重組從而優化資源配置，并且越來越多的公司采取并購重組型的定向增發方式，此種方式能降低主并購企業的資金壓力，交易成本比較低，程序簡單，同時能利用市盈率幻覺提高并購后的股價，提高并購后公司的市值。

4、引入戰略投資者。一般來說，國有企業規模較大，存量資產較多，即使有內部人入股增量也很有限，產權結構依然比較單一；同時，這些資金比較有限，不利于擴大公司規模，所以通過引入有實力的戰略投資者來彌補不足。上市公司通過引入戰略投資者，不僅能獲得更多的資金，而且能獲得戰略投資者先進的管理理念、技術及市場渠道，有利于企業創新和產業升級。

（二）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中存在的主要問題

1、政企不分，國資民資權力不對等。政企不分主要表現在任人方式上，不通過市場選聘的方式而是根據政治需要進行行政任命，國資委既管資產又管人，不斷干預企業的經營決策。政企不分也造成了國企強勢的地位，國有企業擁有政策、資源、市場等優勢，導致壟斷和不公平競爭，不斷排擠民營企業。例如，“玻璃門”，凡是政策沒有禁止的行業，民營資本都可以進入，但是在實際進入中卻困難重重，遭到很多無形的限制；此外還有“彈簧門”，民營企業進入行業之后，由于缺乏政策上的支持如稅負繁重等非市場因素而不得不退出。國企的盤子一般比較大，民企即使投入大量的資金參與混合所有制改革仍顯得微不足道，很難有話語權和管理權，仍會受到政府的干預，不利于維護民營企業的利益。

2、國有企業不注重業績的提升。國有企業普遍存在效率低下的問題。一則新聞顯示：在世界范圍內，我國的寬帶平均網速排名第71位，不到美日等30多個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平均水平的1/10，但收費卻是發達國家的3～4倍。雖然國企的資產總額、營業收入、利潤總額都有所增長，但三者之間呈現“三級落差”的現象，資產規模增長幅度較大而營業收入和利潤增長較小，不匹配，說明國企投資拉動式的增長方式難以為繼，并且也可以明顯看出從2010年以來利潤增長率不斷下滑。2013年著名經濟學家張維迎在接受《第一財經日報》采訪時說：“如果把國企的隱性成本都扣除的話，例如：資源稅、利息等，國企的利潤甚至是負的。”

3、國有資產流失。一種情況是審計制度的缺失導致國有資產流失，在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中，一部分民營資本進入的同時一部分國有資本退出，在國有資本退出過程中，由于被少數政府人員控制著，利益尋租空間較大，出現暗箱操作的行為，國有資產被嚴重低估或沒有經過評估而轉讓出去，造成國有資產的流失；另一種情況是產權界限不明，使民營企業有利益輸送和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的嫌疑，在國資和民資首次融合時，國有和非國有的產權界限是明確的，但這類企業進行對外投資時，特別是經過多次投資之后，因轉化成了“混合資本”而難以區分產權性質，從而出現疑似國有資產流失的現象，這樣會使民企同國企、政府的關系不斷緊張，容易出現糾紛。

4、不注重對市值的管理。市值管理是以市值為指標來評價公司的績效和經營管理水平，促使上市公司追求公司價值最大化，為股東創造價值，提升公司的市值。由于國資委沒有把市值作為考核國企的指標，所以國有企業不注重對市值的管理，市值管理績效不容樂觀。最近五年地方國企市值管理的績效低于民企，并呈逐漸擴大的趨勢，2010年相差1.81個百分點，而2014年相差4.04個百分點。數據顯示：2013年底國有控股上市公司市值占A股總市值的69.8%，同2012年的74.6%相比，下降4.8個百分點，市值不斷下降，賬面收益不斷減少。

三、國企改革模式選擇中應注意的事項

（一）注重業績提升，實現利益共享。在國企混合所有制改革中應竭力避免利益輸送，注重業績提升。國有企業在品牌、資源、市場、政策方面有優勢，民營企業機制靈活、效率比較高，國企和民企雙向選擇，優勢互補，協同發展。國企應選擇有技術支持、品牌有實力、有上下游產業鏈關系的民營企業，民企應選擇資產質量較好、債務負擔較輕、有產業鏈聯系的國企。在改革過程中要承認各種所有制性質的地位和作用，充分發揮各類資本的放大功能，同時政府要制定相關法律規范和制度，為參與混合所有制改革的民企提供制度保障。通過利益關系的整合，激勵和約束各參與主體的行為以共同致力于業績的提升，并實現利益的共享。

（二）完善人財物整合，提升資產價值。在國有控股上市公司中，控股股東在人員、財務、資產方面往往與上市公司沒有完全分開，這樣就容易產生很多的關聯交易，出現大股東“掠奪”上市公司的現象，例如控制或操縱上市公司，侵占上市公司的資源。控股股東和上市公司要在人、財、物方面獨立，控股股東和上市公司之間不能有上下級的關系，不得支配和干預上市公司的資產，不能干預上市公司的財務和會計活動。在完善人財物的基礎上致力于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這樣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國有資產流失的現象。

（三）把握新技術，整合階段實現產業轉型。雖然國有企業擁有豐富的市場和產業鏈資源，但創新能力不足，倚重資源型、重化工的產業結構遭遇“天花板”。據統計，美國高利潤率的企業主要是高科技企業和服務行業，而中國高利潤的企業主要是銀行業、港口服務、制造業等，創新力不足。國有企業存在嚴重的產能過剩，大概113戶央企中，近2/3面臨問題，并且產業結構單一、三角債、存貨高企、人才匱乏、市場意識欠缺、缺乏創新創業環境等問題嚴重。國有企業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時，要積極學習民營企業先進的技術、管理經驗，在引入戰略投資者時要積極發揮戰略投資者的優勢，提高創新能力，在國有資本整合程中實現產業轉型升級，使產業結構向多元化方向轉變。

（四）完善市值管理措施。在2014年5月9日國務院公布的“新國九條”中明確提出“鼓勵上市公司建立市值管理制度”，有了政策層面的支持。市值管理有很多優勢，對企業來說，有利于國有控股上市公司核心競爭力提高。因資本所有者與管理者是利益共同體，促使管理層大股東更關心股價，更有動力提升公司業績，實現公司價值最大化；同時，公司還會通過資產重組、股權激勵機制等方式促進市值提高，完善公司治理結構。此外，市值數據方便搜集，比較客觀公正，更能檢驗國有資本在國企改革中的效果；公司業績提高有利于吸引投資者，促進股價提升，進而使股本規模不斷擴大以及市值不斷提高，從而能吸引更多的社會資本，形成良性循環，提高國有資本的控制力。要建立市值管理制度，首先通過把市值納入國企績效考核指標的方式使國企大股東增強控股意識，把市值管理和股東回報重視起來；此外監管部門要履行好職責，對于市值下降的企業，可以采取措施進行懲罰，如利益處分、經營層改組或出售股份等，若市值下降嚴重且在一段時期內不能提高，可以降低管理層的薪酬待遇。

［1］朱珍.經濟新常態下混合所有制的改革方式與推進要點［J］.江南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3.

［2］高明華.反對資源壟斷國企實行混合所有制［EB/OL］.htt p：//news.xinhuanet.com/，2014.5.14.

［3］吳愛存.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路徑選擇［J］.當代經濟管理，2014.10.

［4］宋文閣，劉福東.混合所有制的邏輯［M］.北京：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