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里羅小說的后現代美學探討

桂艷平

江西科技學院

唐·德里羅小說的后現代美學探討

桂艷平

江西科技學院

唐·德里羅是美國當代最負盛名的后現代主義小說家之一。他的小說大多呈現出后現代主義特性，削平深度及不確定性是后現代美學的兩大重要特征，這兩大特征在他的兩部小說《白噪音》及《天秤星座》中得到了很好的呈現。

《白噪音》；《天秤星座》；后現代美學

后現代美學作為后現代主義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它否定了西方傳統美學。對于后現代美學的文學特征描述，美國后現代主義理論家詹姆遜在他的作品《晚期資本主義的文化邏輯》中闡述，后現代主義文學審美的一個明顯表征是淺薄的表面文化，也即是深度的削平。另一位美國文藝理論家哈桑在他的作品《后現代轉向》中曾指出，對“不確定性的追求”是后現代美學的重要特征。本文運用文本細讀的方式，從后現代主義文學美學兩大特征“削平深度、不確定性”來分析唐·德里羅中后期的小說《白噪音》及《天秤星座》，試圖清晰闡明其后現代美學特性。

一、削平深度

削平深度是被后現代主義批評家強調的重要后現代特征。削平深度，消除了表面與本質，認為現象即是本質，模糊了確定與不確定的區分，打破了傳統的深度模式。在上述兩篇小說中具體表現為懸念的消除以及人物無深度。

1.懸念消除

故事的懸念作為一種寫作方式，它受到了傳統作家的歡迎。對于傳統作家來說，懸念是好書的標志，必不可少。然而，《白噪音》這部小說既沒有令人興奮的情節也沒有驚悚的懸念，它有的只是各個零碎片段的拼湊。它是各種不同體裁小說的雜糅，書中主人公杰克密謀想要殺害明克的描述就與偵探小說很相似。很多讀者會自然地期待故事結構緊湊，并有引人入勝的懸念。然而，《白噪音》卻使讀者失望，因為書中已經告知了一切。在默里的鼓動以及想要報復的心理下，杰克決定謀殺明克。然而，主人公杰克卻把一切都記錄了下來，包括他與默里的談話，他謀殺明克的動機之一，想要得到“戴樂兒”，甚至記錄了他想要謀殺明克的每個步驟，整個故事全無懸念可言。

《天秤星座》在敘事手法上與推理小說類似。圍繞著肯尼迪總統被刺事件，作者借用書中人物—歷史學家布蘭奇來找出真相。然而作者并未像傳統的推理小說一樣，最終借用他人的手筆找出肯尼迪總統被刺的真相。反之，作者在《天秤星座》作品的結尾，明確表示作品的虛構性：“本書是一部充滿想象的小說。本人雖然擷取了部分史料，但對于任何有關總統謀殺案的問題，本人并無提供實際答案的意圖。”通過取消懸念的方式，作者清晰地向讀者展現了事件的始末。但是后現代主義的小說就是有意而為之，不去刻意挖掘文字背后所隱藏的深層含義。

2.人物無深度

后現代美學在人物的深度削平中表現為塑造無深度的人物。后現代文學放棄了對人物性格的刻畫。傳統的作家有意地塑造典型的角色來反映小說的主題，他們用生活中的各色人物來吸引讀者。與之相反的是，后現代小說中的人物變成了“空殼”的人，無主體意識及邊緣化的人。

為了塑造無深度的人物，《白噪音》有意采用了傳統小說的講述及展示的方式。小說中的人物大多數都是從主人公杰克的描述中呈現出來。他不僅真實記錄了對其他人物的所觀所想，而且他還對這些人物做出了自己的評判。因此讀者可以不用思考，很快就了解這些無深度的人物。杰克對他現任妻子巴比特外貌的描述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巴比特高個字，比較豐滿…扎成一個蓬亂的大發髻”，之后杰克繼續對巴比特的外形作出評判，“假如她是個一個小女人，這樣的發式就顯得太裝腔作勢…大塊頭女人…缺乏在自己的身體上搞陰謀詭計的狡詐本領”。從這些文字當中讀者已經被告知了巴比特這個人物的顯著特征，人物缺少了深度。

在《天秤星座》中，無深度的人物更多的表現為對邊緣人物，無主體意識人物，及反英雄人物的刻畫。 《天秤星座》的主人公奧斯瓦爾德默默無聞地生活在生活的最底層，對現實極其不滿，卻也無力反抗和改變。在一段時間里他失了業，成了被社會拋棄的邊緣人。他想改變卻難以找到一份工作，他想追尋烏托邦式平等的社會卻也時常打罵自己的妻子，他是一個有著左翼思想的人卻也幫忙干著右翼者的事業，他的夢想很多卻都難以實現，他最終還是在社會的最底層，仍然屬于邊緣人物。

二、不確定性

哈桑在他的《后現代轉折》一書中概述了后現代文學的幾個特點，其中第一點就提及了后現代的“不確定性”。不確定性指的是“模糊性，間斷性，非中心，零散化，反正統化，多元主義”等。不確定性在文學中的反映就是主題、意象、情節、結局、意義等的晦澀、模糊和開放性。

后現代主義文學在情節的內容上時常表現為零亂的且不相干的拼貼，從而組成了碎片式的文本。從后現代美學來看，這些碎片式的文本不再追求結構內容的連貫一致性，也不再揭示表層意思的深層含義，而且僅僅只展現混亂的世界本身。《白噪音》中碎片化的拼湊表現在突然介紹某些事件及主人公對事件的評論及想法，但是讀者很難看到這些碎片式的描述中有任何過度。在第五章節中，杰克闡述著他對死亡的看法，然而他又突然提及了“藍色的牛仔褲在烘干機里滾動，我們在超級市場里撞見默里”。死亡的恐懼和烘干機中的牛仔褲及超市中遇見的同事有什么關系？讀者們很難想象它們之間的聯系，只能感覺到生活的不確定性及整個世界的嘈雜。

在《天秤星座》中，作者也將各種碎片化的文本重新組合成了一個整體。在第五章“日本厚木”中，主人公奧斯瓦爾德打傷自己后，作者直接把醫生診斷書拼貼在文本當中，“診斷：受傷，被射，左手臂上部槍傷，未傷到動脈與神經…”。類似這種碎片式拼接片段還有很多。小說將這些碎片式的、不相干的文本組合在一起來戲訪現實中的真實，給讀者帶來了強烈的后現代主義審美的震撼。

唐·德里羅的《白噪音》及《天秤星座》在文本上明顯地呈現出后現代美學的特征。文本在敘述上沒有深度，文本中的人物也削平了深度。其次，兩部作品在情節及結局上分別出現了不確定性。作者有意而為之，給我們展現了后現代社會表層及不確定性的一面，值得讀者重新思索在這個社會中如何更好地面對及表現自我。

[1]張旭.探析杰姆遜后現代美學理論[J].安微大學學報，2001，25(6)：90-93.

[2]萬象客.后現代美學[J].國外社會科學，1994(02)：31-36.

本文為江西科技學院校級課題“唐·德里羅小說的后現代美學追求研究”(編號：XJRWYB12)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