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才/福建省特級教師、省語文教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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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踐行教育真諦而生——評何夏壽《愛滿教育》
黃國才/福建省特級教師、省語文教研員
20世紀90年代初,浙江省紹興市學科帶頭人評比的《五月端陽》閱讀教學課堂里,一位帥氣的男老師在課堂即將結束時,自然而深情地清唱起越劇:“屈原事君已十載,平日為人王明白。奸臣如此來陷害,分明另有詭計在……”通俗易懂的唱詞,委婉動聽的曲調,加上男老師有板有眼的演唱,贏得了孩子和聽課評委的滿堂喝彩。
這位帥氣的男老師便是《愛滿教育》的作者——何夏壽老師!何老師擅長將家鄉的越劇融入語文課堂,拓展文本,豐富語文課堂形式,增加語文課的文化色彩,帶給學生視聽享受。他所著的《愛滿教育》真是一部適合九歲孩童到99歲老翁閱讀、適合普通家長到專業教師閱讀的書!何老師雖然是五歲半上學,但真正“啟蒙”是在九歲——九歲那年,夏壽同學被父親的“魔術桶”(小桶有上下兩格分別裝大米和黃泥螺,可對調)吸引而答應父親以后都去“五龍廟”看戲,因為“魔術桶”就是父親從戲文《貍貓換太子》里學來的。
現在的孩童六歲進小學“啟蒙”,但初步懂得一些讀書做人的道理,差不多在九歲(讀四年級)左右。此時,若與《愛滿教育》相遇,一定會擦出火花的。所以毫無疑問,《愛滿教育》必然也適合“99歲老翁”閱讀,適合“普通家長”閱讀,因為書中的故事都是“生活的故事”,似乎就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身邊,不僅能引發共鳴,而且會有一種悵然若失又失而復得的感覺——原來普通的事件中蘊含著許多自省與育子的道理,為普通父母求得教子育女“成人成才”“成龍成鳳”的真經。它也同樣適合“專業教師”閱讀,因為書中的故事都是“教育的故事”,蘊含著“教育的智慧”,是活生生的教育學、心理學。一個個至真至情的故事,包孕著一個個至純至善的義理,揭示了“浙派”名師成長的規律和教育的理念,彰顯出“浙派”名師的人格魅力和人文修養。
1979年,何老師17歲,高中畢業,當時的政策將他拒之高考門外,但是,村里的學校卻不,準確地說是村里的孩童向他開了一扇窗——他通過考試到“家鄉前莊村小”做了代課教師。1988年,他被浙江省紹興縣教育局破格招收為公辦教師,后來,他成了浙江省特級教師、浙江省首批名師導師!
我們不禁要問,何老師是怎樣“跨越式”發展的?
有人說,浙江大師輩出,“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我從何老師的《愛滿教育》里讀出了另一個原因,浙江大師輩出,是“一方文化育一方人”。循著《愛滿教育》,不難發現何老師成長背后的文化沃土。“文化”實為“人化”,與何老師相處的“人”是怎樣“化”人的呢?
何老師的母親在他去村小學代課的第一天,“早早起床,為我請了灶君菩薩(我們家鄉參加新工作的一種風俗)。在菩薩面前,母親一邊化紙錢,一邊對我說:‘當老師說難很難,說不難也不難。只要對小人(方言,小孩子)好,書便可教好的。’”從此,母親的話如春雨浸潤著何老師。
何老師的父親沒有進過學堂,卻愛看戲文,堅信“戲文告(方言,教)人做人”。父親不僅自己愛戲文,還把幼小的兒子領進了戲文天地。“從此,我迷上了看戲……我的肚子里也收藏了幾百出戲文。”何老師如是說,“戲文不但開闊了我的視野,豐富了我的生活,還教會了我怎樣看人,怎樣做人。”這是一道怎樣的精神盛宴啊!
最難得的是何老師的姐姐!這個從沒上過學的姐姐,卻能做弟弟的“家教”,不僅教年僅五歲的弟弟唱歌、識字、做算術,還發明了“辮子寫數法”,還在弟弟身上進行了“試錯”教育法!
還有何老師的“強盜”哥哥、愛人桂珍、寶貝兒子……
如果這些都是何老師的至親給予的“文化”,是分內的,那么,像周鶴齡老師、張杏云老師、周一貫老師……那些曾經素不相識的人給予的“文化”,則是分外的。這分內的和分外的文化,便構成了“一方文化”,浸潤在這樣一方文化里,成為“大師”就有了土壤。
何老師自省反思,是自覺的、嚴厲的,猶如用一把鋒利的“手術刀”解剖自己,讓自己的靈魂暴露在陽光下。
在自己八歲的兒子面前,他自查反思:“不同的只是我自己,需要給自己外部裝點門面時,我導演孩子,鼓勵兒子言不由衷,為自己贏得名聲;而想要孩子表里一致時,我又故作清高,一本正經。”于是,他由衷地感嘆,“兒子如師,一顰一笑,拭拂著成人世界言不由衷的世故;一詰一問,探尋著真實人生表里一致的行程”,幽默睿智。
在自己的至愛桂珍面前,何老師更是撕下所有偽裝,像個犯錯的孩子,承認自己“區別對待學生”的劣跡,并深刻反省:“說起來,我也算是教書育人、為人師表戰線上的一員老兵,但在心地善良、包容他人等方面,我覺得自己遠遠不及桂珍。”
是啊,我們都是凡人,若要不凡,必須自覺自省、一心向善。這也許就是當代教育家馮友蘭先生的“覺解”吧。有此覺解,才可臻于完美。
蜜蜂之所以能夠釀出芳香的蜂蜜,是因為蜜蜂采得百花粉,還會自己加工釀造。何老師就是這樣。
他善于將世俗生活中的點點滴滴,收集整理、去粗取精、琢磨思考、醞釀加工,最終釀成教育智慧之瓊漿玉液。他用教育家的眼光來審視世俗生活中的樁樁件件,用慈悲者的心靈感化世俗生活中的男生女生,仿佛只為踐行教育真諦而生。如此,他為“童話教育”的辦學思路尋得根基,他獨創了“戲文教學法”,他將學校更名為“金近小學”,他發現“歷史的腳步是圓的”……
他的“愛滿教育”,其實也是“愛滿生活”“教育滿愛”“生活滿愛”,是“生活即教育”的生動詮釋,是“教育即生活”的當下版本。《愛滿教育》滿含愛、滿含善良,正如全國著名特級教師周一貫先生在本文的跋中的評價:
教育不是別的,只是生命的向善。無論是專家、學者,還是農夫、村婦,所有善良的人們都會從心靈深處明白這個真理。雨果說,“善良是精神世界的太陽”,《愛滿教育》顯得如此樸實,但卻十分深邃,它正概括了教育世界中這一最正派的精神脈絡。這應該是本書不可不讀的理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