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喜怒哀樂”

馬堯

俄軍的出色表現讓喜歡并擅長使用武力的普京在國際舞臺上多了可以選擇和使用的籌碼，怎能不讓普京總統喜上眉梢？

在國際體系中，大國歷來是主角。而大國領導人的性格與舉止因此成為國際關注的焦點。在當今國際舞臺上，俄羅斯領導人普京絕對是一位風頭正勁的明星領導人。他上天能駕機，下海能捕鯊，陸上能打虎。此外克格勃出身的這位大國總統到現在走路都保持“麒麟臂”——右臂不動，方便隨時拔槍。這位充滿人格魅力和明星風度的領導人在過去的一年過得怎么樣？有什么樣的喜怒哀樂？

當地時間2016年1月16日，敘利亞阿勒頗，阿納多盧通訊社報道稱，俄羅斯空襲當地反對派控制區.

喜

眾所周知，俄羅斯是一個軍事色彩頗為濃厚的國家。這個驍勇善戰的俄羅斯民族甚至有“戰斗種族”的美譽。然而，蘇聯解體后，俄羅斯的軍事實力一落千丈。而昔日對手美國在科索沃戰爭、阿富汗戰爭以及伊拉克戰爭中表現出來的打贏高科技戰爭的能力讓俄羅斯既焦慮又無奈，也許還有一絲恐懼。特別是美軍對空中力量運用之嫻熟高明，讓其它國家難以望其項背。痛定思痛，俄軍開始進行艱苦的轉型與改革。

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中，俄軍改革的成果初步顯現。據俄羅斯媒體2015年10月報道，俄空軍赴敘利亞的作戰部隊，從9月30日開始對IS極端武裝和反戰政府軍進行猛烈轟炸以來，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戰果，嚴重削弱了敘利亞境內極端武裝的戰斗力。俄羅斯空軍在此次作戰的表現也令各國同行們刮目相看，以不到兩個航空兵團的戰機，出動架次已接近理論極限，這對于指揮、情報、裝備保障、后勤供應都是巨大考驗，這些戰斗都證明俄羅斯空軍已經恢復了昔日蘇聯前線航空兵的巨大戰斗力。

在空襲開始后的一個月內，俄軍共出動戰機1631架次，對極端武裝2084個目標進行轟炸，共摧毀了287處指揮所、52個培訓基地、40座制造武器的工廠和作坊、155處彈藥庫。俄軍甚至使用了KAB-1500等重磅鉆地炸彈。9月30日至10月16日的半個月是第一階段，俄軍共完成669架次的戰斗飛行，其中制空任務和偵察任務占了一定比例，先后摧毀456個目標。平均戰斗起飛每天41架次，平均每架次消滅0.68個地面目標，平均每天打擊28個地面目標。從10月16日至11月1日是第二階段，由于巴格達情報中心的出色表現，俄軍大部分戰斗起飛都用于轟炸地面目標，這一階段俄軍戰機共執行戰斗起飛962架次，對恐怖分子1628處目標進行了轟炸。平均每天戰斗起飛60架次，平均每架次消滅1.7個地面目標，平均每天打擊101個地面目標。俄軍在10月16日那天進行了88架次的轟炸，這個出擊率與每天96架次的最大理論出動架次率相差無幾。而且將每晝夜出擊60次的高強度作戰保持了半個多月，這似乎證明蘇聯解體后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幾近崩潰的俄羅斯軍隊已經復蘇，重新回到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巔峰狀態。

俄軍的出色表現讓喜歡并擅長使用武力的普京在國際舞臺上多了可以選擇和使用的籌碼，怎能不讓普京總統喜上眉梢？

怒

說起普京的怒，那就是土耳其。這事兒得從敘利亞問題說起。根據《文匯報》記者孫昌洪分析，俄羅斯在敘利亞的軍事行動確有可能達到“一石多鳥”的目標：打擊恐怖勢力，以“先發制人”的軍事打擊從根本上維護本土安全;通過軍事行動加強與敘利亞政府的合作，并保障俄在地中海的戰略支點;通過軍事行動和組建反恐四國聯盟，維護自身在中東的戰略影響;以打促談，以期實現與美歐的接觸甚至合作。然而軍事行動總歸是要消耗經濟資源的，拿破侖甚至曾經說過，打仗除了金錢，還是金錢。

在2015年11月，美國有關專家曾經分析認為俄羅斯在中東的軍費開支約為每天1億美元。這已經讓俄羅斯頗感吃力了。由于敘利亞問題遲遲不能納入政治解決的軌道，俄羅斯無法從敘利亞撤軍，這種軍費開支的消耗一直在持續。而11月24日土耳其擊落俄羅斯戰機則使情況更加惡劣：除了感覺沒了面子，俄羅斯將不得不增加對敘利亞的軍事投入，這使得原本就捉襟見肘的俄羅斯經濟負擔更重。普京終于怒了。他甚至聲稱土耳其此舉稱作“恐怖分子同謀”才會干的“暗箭傷人”之事。

除了口頭發泄怒火，普京迅速采取了一系列報復措施，其中包括簽發總統令對土耳其實施經濟制裁。根據總統令，2016年1月1日起，俄羅斯政府將制定清單，禁止或限制特定的土耳其商品、服務進入俄羅斯市場;不再引進土耳其勞動力;取消土耳其人的免簽入境待遇;旅游公司不得辦理前往土耳其的手續。土耳其油氣資源匱乏，2012 年能源凈進口占能源使用量的73.1%，石油等礦物燃料進口額約占總進口額的30%，其中約55%的天然氣和 30%的石油都來自俄羅斯。普京之怒將會使土耳其面臨一個比以往更冷的寒冬。此外，土耳其因此失去了俄羅斯這一旅游市場第二大客源國，土耳其經濟將“雪上加霜”。然而，怒火發泄之后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情況甚至更加糟糕。

哀

說起普京的哀，估計就是令人頭疼不已的經濟問題。經濟力量是綜合國力的基礎，俄羅斯偏偏在這方面出了大問題。2015年全年，國際油價的不斷下跌在俄羅斯引發一系列的負面效應。政府預算緊張，物價持續上漲，通貨膨脹，這些問題一次又一次沖擊著政府、銀行和民眾的神經。俄羅斯的財政預算與油價緊密掛鉤。據《文匯報》報道，其政府財政預算是根據2014年初的油價制定的。但油價一路從100美元一桶降到50美元，直到40美元以下。截止到筆者發稿為止，已經跌破30美元。隨著油價進一步下滑，盧布對美元匯率在 2014年12月中旬已跌破70大關。據估算，俄羅斯2015年國內生產總值下降3.7%至 4%;截至2015年12月7日，全年通貨膨脹率為12.3%。作為對能源出口依賴程度較高的國家，油價不斷下跌致使俄羅斯經濟下行壓力進一步加大。有報道稱，油價年平均降低1美元就意味著俄羅斯預算減少22億美元，居民收入減少0.14%。俄政府官員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國際油價從每桶50美元降低到40美元，俄羅斯財政預算損失了1.5萬億盧布，占國內生產總值的2%。

關于2016年俄羅斯經濟能否擺脫衰退并實現增長，政府和學術界持不同觀點。多數俄羅斯專家認為，俄羅斯經濟負增長或零增長還將持續更長的時間。但有一點幾乎是肯定的，即目前的經濟狀況基本打亂了普京本次總統任期起始制定的經濟發展戰略步驟。更為嚴重的是，長期形成的不平衡的經濟結構改造問題迫在眉睫，卻又困難重重。

更有人指責普京當政以來，俄羅斯的資本外流總額高達2800億美元。在普京執政期間，若以盧布計算，軍費開支增長了6.5倍，若換作美元，是3.4倍。官員變成了統治階級，數百枚新徽章被佩戴在不同人的胸前。在這16年里，俄羅斯經歷了兩場戰爭，后蘇聯地區的鄰國對俄羅斯唯恐避之不及，與主要經濟伙伴的關系也遭到破壞。俄所有港口的吞吐量增長僅相當于上海1個港口的50%，2014年通過北方海上航道運輸的物資僅有13萬噸，較1999年的46萬噸更少。俄羅斯沒有實施任何工業改革，普京時代的俄羅斯是工業生產增長落后于GDP增速的唯一新興市場國家。

有人甚至指責普京的政策使俄羅斯除了石油，一切乏善可陳。這些尖銳的指責和令人沮喪的事實使支持普京的學者認為其運用國家實力高超能力的論點顯得有些無厘頭：國家實力持續衰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經濟形勢得不到改善，普京大帝日后在俄羅斯歷史上的評價恐怕不會那么好看。

樂

然而，上述困難并沒有壓倒這位素以意志堅定而著稱的俄羅斯硬漢。在形勢如此不利的情況下，普京依然表現出令人稱道的樂觀精神。據《人民日報》報道，普京2015年大型記者會在莫斯科國際貿易中心會議發布廳舉行。在回答記者問題的過程中，普京展示了堅定樂觀的精神。普京認為俄經濟“已度過危機的高峰期”。

他樂觀地表示，2015 年下半年已可觀察到諸多向好跡象：遠東地區工業產值增長，農業喜獲豐收，貿易出現順差，外債減少，資本外逃勢頭弱化，財政赤字也處在可控范圍。對于輿論所擔憂的銀行利率等問題，普京認為，這些問題不能通過制定政策來解決，而要通過發展來解決。他基本滿意俄政府在穩定宏觀經濟方面所做的工作，也贊同俄央行的貨幣政策。俄羅斯希望能在2016年實現 0.7%的經濟增長。

2015年已經過去，2016年已經到來。過去的喜怒哀樂已經成為歷史。新的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作為洲際型大國、世界上最大的陸權國家俄羅斯的“當家人”，普京在新的一年中必將有新的喜怒哀樂。而他的喜怒哀樂大多來源于國際社會，最終也將反作用于國際社會。而這個國際舞臺正是因為有了普京這樣個性鮮明的領導人才顯得這樣繽紛多彩，生機盎然。

（作者為上海外國語大學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學院特約研究員）

（資料）

普京這樣總結自己的2015年

俄羅斯總統普京2015年12月17日舉行第十一次年度記者新聞發布會，發布會在俄羅斯國際貿易中心舉行。在記者會上，他這樣說——

俄經濟：最危險期已過去

普京：俄羅斯經濟危機最危險時期已經過去。去年在記者會上多次談到經濟問題，也說了走出經濟困境的計劃，目前來看我們還是在努力走出經濟低迷。現在國際能源價格低迷，同時俄羅斯出口總額也不是非常樂觀，在過去的一年，我們對進口額、出口額的指標進行了詳細的統計和計劃，我們對未來一年的油價持樂觀態度，可能會提升到50美元一桶，會對俄羅斯經濟走出困境提供很大的幫助。

對政府工作的滿意度：卓有成效

普京：俄羅斯政府作出很多努力，有的工作是卓有成效，有的是不滿意，當然這其中有我的責任，有我的錯誤。整體來看，他們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

土耳其問題：土領導人想跪舔美國人

普京：如果土耳其領導層的某人決定去“舔”一個美國人，但我不知道這個美國人是否需要。即使我們同意與他們和解，但不確定他們是否還會背后捅我們刀子。因此，在國家層面上，我對俄土關系看不到任何未來。

烏克蘭問題：不打算制裁烏克蘭

普京：俄羅斯不打算對烏實施任何制裁，俄希望烏東問題盡快解決，只是不要傷害烏克蘭東南部的人民。

敘利亞局勢：不會從敘撤離

普京：他們（土耳其政府）認為，我們將從那里撤離！不，俄羅斯不是這樣的國家。我們擴大在敘利亞的存在，增加戰機的數量。那里以前沒有俄羅斯的防空系統，現在那里有了S-400。如果土耳其以前在那里經常侵犯敘利亞的領空，那么現在他們可以飛進來試試。

談子女：她們沒有經商和從政

普京：她們都生活在俄羅斯，只在俄羅斯的大學里學習過，不曾在國外求學，且并沒有經商和從政。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的人生，她們從來都沒有因為是我的女兒而感覺自己是“明星孩子”，也從來未在投向她們的聚光燈中獲得快樂，她們只是在過自己的生活并且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