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奶爸”的產假生活

蔣生元

從今年1月1日開始的新政將迫使越來越多的瑞典男子，不管是自愿還是被迫，都得當一段時間“奶爸”。

瑞典將成為世界第一個規定男子休"產假的國家.

隨著我國最近全面放開二孩政策，一個問題也隨之出現：孩子生下來后由誰來帶呢？也許你會說，當然是孩子媽媽了，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在許多國家的確是這樣，而在北歐國家瑞典，情況并非如此。瑞典是世界上男女最為平等的國家之一，在帶孩子一事上也是如此。在瑞典，孩子爸爸與孩子媽媽一樣可以休“產假”，因此街頭經常可以看到推著嬰兒車散步的“奶爸”。為了鼓勵更多的瑞典男子當“奶爸”，瑞典政府出臺政策，從2016年1月1日起，“奶爸”休“產假”的時間延長到90天。

瑞典父親樂于當“奶爸”

世界經濟論壇公布的統計顯示，在世界上男女最為平等的國家中，瑞典排在愛爾蘭、挪威和芬蘭之后，位列第四。在瑞典，女性和男性一樣，平等參與家庭、社會、公司、國家的事務。在帶孩子一事上，鼓勵男性積極參與。1974年，在所有政黨“罕見”地一致同意后，瑞典出臺政策，要求孩子父母都得休“產假”來照顧孩子。“任何一方，尤其是女方，不得主導照看孩子的職責。”換句話說，瑞典男子也得休“產假”來看孩子。這使瑞典成為世界上第一個規定男子休“產假”的國家。而在實際社會生活中，不少瑞典“奶爸”也并不把照看孩子當成是個負擔，或是件十分丟人的事情，而是一件見證孩子成長的幸福事情。

近日，兩個“奶爸”聚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南部市區的一家咖啡館里，交流照看孩子的體會。弗雷德里克·卡塞維克說，“我今天早晨花了20分鐘時間才幫兒子艾爾頓穿上羽絨服，然后把他放在高凳上。”另外一個“奶爸”里查德·巴爾松說，“對我來說，照看16個月大的女兒朱妮是件快樂的事情，只是給她換尿布有點麻煩。”當兩個孩子在旁邊玩耍時，這兩個“奶爸”在商量著如何度過下午的時光。瑞典“奶爸”們在社交媒體上設有專頁，經常約了聚在一起，搓搓飯、聊聊天、喝喝咖啡，交流照看孩子的辛苦和快樂。

瑞典國立綜合性大學林雪平大學性別研究專家羅格·克林斯指出，根據瑞典政府以前的規定，每對夫婦生育一個孩子，可享受6個月的產假。從理論上說，丈夫和妻子的產假應各為3個月。但在實踐中，許多丈夫都把自己的產假讓給了妻子。有關統計顯示，最近20年來，大約90%的產假是妻子休的，在家照顧孩子，而丈夫在外面工作。為了改變狀況，瑞典在1995年出臺政策，規定了“奶爸產假配額”，要求丈夫必須休假1個月照看孩子，也就是說，他讓給妻子的產假最多不能超過2個月。如有違反，夫婦倆將失去一個月的政府補貼。到了2002年，瑞典政府把“奶爸產假配額”延長到2個月。在這個新政策的要求和刺激下，瑞典男性休產假的情況最近10多年來日益增多，成為一種趨勢。2014年的統計顯示，瑞典“奶爸”的產假時間平均為45天，占總產假的四分之一。而從今年1月1日開始的新政將迫使越來越多的瑞典男子，不管是自愿還是被迫，都得當一段時間“奶爸”。

目前，瑞典夫婦享有政府補貼的產假總共是16個月，即480天。在前390天里，休假在家看孩子的父母將獲得他們平時工資的80%。在接下來的90天里，他們獲得工資的比例要稍微比80%要低一點。根據今年最新的政策，妻子休產假的最多時間從420天減少到390天，也就是說，從14個月減少到13個月，“奶爸”的產假時間由2個月增加到3個月。弗雷德里克現年40歲，是一家廣告公司的設計師。里查德今年41歲，在一家電視臺工作。兩人都在休4個月的“產假”，比政府規定要多出一個月。

弗雷德里克的妻子蘇珊娜注意到，自從她結束產假，回到一家招聘公司工作后，她的兒子由弗雷德里克接手、照看，變得越來越喜歡和依賴弗雷德里克、而對她有點愛搭不理了。她說，“對此，我有時感到一點傷心。我知道，這是他們兩人待在一起時間長了的結果。”

“奶爸”產假時間將延長到8個月

弗雷德里克1975年出生時，他的父親詹姆斯只請了幾天假，因為他是學校的班主任，工作很忙。詹姆斯說，“那時，丈夫只請幾天產假的現象比較普遍。孩子出生時，丈夫需要在醫院照顧母女，但不能長時間待在家里照看孩子，否則他就會受到懷疑，人們會覺得他不是個男人，而像個娘們。不過，這是以前的事情。如果換成現在，我自然愿意多休幾天產假來看孩子。”

詹姆斯的妻子瑪格麗特同意詹姆斯的觀點。過去，她休了幾乎所有的產假來照看包括弗雷德里克在內的三個孩子，深知照看孩子的辛苦和快樂。現在，如果弗雷德里克能休更多的假期來照看他的兩個孩子的話，她是完全贊成的，因為那將有助于增進他和孩子們的感情。她說，“我覺得，所有的年輕爸爸都會喜歡時間長的產假。”

在家照顧孩子的瑞典攝影家約翰·巴夫曼最近出版了一本影集，收集了45張照片，展示了休產假時間超過6個月的瑞典“奶爸”們的生活。約翰說，他并沒有把那些“奶爸”們稱為“超級爸爸”，因為照看孩子不僅是母親的義務，也是父親的義務。“女性從來沒有意識到，而男性則想當然地認為，照顧孩子是女性的‘專利。而要改變人們的這種觀念，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需要一定的時間。好在瑞典現在已經開始改變了。”

弗雷德里克和里查德都說，他們當了幾個月的“奶爸”、推著嬰兒車在大街上行走的時候，從來沒有聽到別人對他們發表負面的說法，只有里查德一次偶然在咖啡館里聽到過一個外地游客問，“那些看上去像同性戀的男保姆是些啥人啊？”

瑞典社會保險署的尼古拉斯·洛夫格雷說，在孩子出生早期，父母雙方都平等參與照顧孩子，將會產生長期的好處。“萬一夫妻雙方將來分手，男方可就比較容易承擔起帶孩子的責任。”一項統計顯示，瑞典夫婦分手后，孩子會輪流與父母居住。這個時候，早期照顧過孩子的父親就沒有任何問題。

瑞典企業雇主協會研究社會安全的專家卡特麗娜·巴克說，許多雇主希望雇用“奶爸”們工作，因為企業需要競爭力強、又對企業忠誠的人員。“他們能把自己的孩子帶好，肯定也能把工作做好。”

瑞典一項調查顯示，女性的教育程度越高，夫妻雙方就越容易實現平等，丈夫休的產假時間就越長。社會保險署的尼古拉斯·洛夫格雷認為，從歷史上看，瑞典女性在產假時間逐漸實現平等上花了40年時間。而最近幾年男性休產假時間日益增多的趨勢如果保持的話，那瑞典有望在2035年實現男女休同樣長時間的產假。屆時，男性的產假時間將長達8個月，240天。不知瑞典男性對此是否真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