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

譯　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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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

譯劉年

兩個月前，在愛哈娜一家與數千中東難民冒險穿越地中海前往歐洲的途中，抱著6歲兒子吉尼普的愛哈娜與丈夫科爾迪走散了。從此，無論愛哈娜怎么尋找都沒有丈夫的任何音訊。

愛哈娜與丈夫科爾迪都是敘利亞庫德族人，作為無處生存的敘利亞難民，他們在歐洲大逃生中遇到了從未想象到的困難與困惑。在過去的兩個月中，愛哈娜抱著兒子吉尼普一邊尋找丈夫，一邊隨同難民穿越了保加利亞、羅馬尼亞與南斯拉夫的重重邊關，歷經一天天的饑餓與困境來到了匈牙利的邊關，他們打算去德國求生，但是被匈牙利的邊境鐵絲網阻擋已經多日了……

現在，38歲的愛哈娜患了癌癥，守在一邊的小兒子吉尼普哽咽著，他害怕地問：“媽媽，你要死了嗎？”愛哈娜笑著搖頭：“不，媽媽是要到故鄉的故鄉去。”“故鄉的故鄉在哪兒？”小兒子問。

愛哈娜和小兒子來到鐵絲網的原野外。在原野的盡頭，有一片大山和低矮的山坡，愛哈娜用手指向遙遠的南方說：“吉尼普，那里是你和爸爸媽媽故鄉的故鄉。在那里——也就是地中海的南邊，每年的春天來了，草長鶯飛，陽光的羽毛，輕輕飄落。一條長滿風信子小草和開滿銀蓮花的山間小路，從地中海南岸彎彎曲曲伸向我們的故鄉。一只又一只的小金黃地鼠，在山地間嬉戲。那故鄉，海與天連，天與山齊。”愛哈娜又指著遠方告訴小兒子：“在那地中海南岸的一座城市，就是小吉尼普出生的故鄉，”愛哈娜又指更遠的遠方：“在那地中海南岸城郊的鄉村，是媽媽出生的故鄉，也就是我們故鄉的故鄉。媽媽的媽媽，在我們故鄉的故鄉寂寞了，想媽媽了，所以，媽媽要去看他。等你長大了，媽媽想你了，你也會走這么遠，去看媽媽的。”

“那我就坐飛機去。”小吉尼普說，“要不，我坐飛船去。飛船快吧，媽媽？”愛哈娜笑了，她說：“飛船很快。可是坐上飛船，你就看不到這些漂亮的銀蓮花與靈性的小金黃地鼠了，還是慢慢走過去好，那樣你還可以和小金黃地鼠玩呀！”小吉尼普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只是，你會認出我嗎？”小吉尼普不放心地問。

愛哈娜說：“到那時，我就問山路邊的小銀蓮花兒和山地間的小金黃地鼠，你們見過我的小兒子嗎？它們會問，他長什么樣兒呀？我就說，他有大大的眼睛，胖胖的臉頰，笑起來可帥啦。于是，銀蓮花和小金黃地鼠都會爭著告訴我，我們見過，它們就把我帶到你身邊了。”

小吉尼普開心地笑了。愛哈娜接著說：“所以，媽媽走后，你要快樂，要笑。不然，那些花兒、鼠兒會不認得你。”

不久，愛哈娜去了。小吉尼普很思念她，他在紙上畫了一幅畫：遼闊的海岸，天齊的遠山，彎彎的山路。路邊，開著朵朵微笑的小銀蓮花，山地間跳躍著靈性的金黃地鼠。小吉尼普不悲傷，他知道，走到那遠方地中海的南岸，就是故鄉的故鄉，是媽媽在的地方。有一天，他們會在那里相聚。到那時，他一定要告訴媽媽，他被阿薩爾大叔收養后一直過得很快樂。

（譯據英國雜志《世界旅游》2015年10月號

原文作者：《觀察家報》專欄作家朱麗亞·N·布里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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