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跳訪談馴服與符號
——“雙感應”里的其他經驗

訪談人：吳潔、陳曉藝、黃山、黃河 訪談時間：2016年10月

INTERvIEWER AND INTERvIEWEE: WU JIE, CHEN XIAOyI, HUANG SHAN, HUANG HE DATE: OCT.2016

山河跳訪談馴服與符號
——“雙感應”里的其他經驗

AN INTERvIEW WITH MOUNTAIN RIvER JUMP TAMING AND SyMBOLS - OTHER EXPERIENCES IN " DUAL INDUCTION "

訪談人：吳潔、陳曉藝、黃山、黃河 訪談時間：2016年10月

INTERvIEWER AND INTERvIEWEE: WU JIE, CHEN XIAOyI, HUANG SHAN, HUANG HE DATE: OCT.2016

吳潔：2016年10月1日在廣州五樓空間的這個展覽，是山河跳的首次展覽，為什么標題是“雙感應”？

黃河：這是最開始出現的問題，也是最難回答的問題。主要是現實、事實和一些被人認為“神秘”的內容可能達成頻率上的共鳴。它也關乎話語環境和泛個體的相互作用，如原型思維、原始思維對人的影響，這更多體現在我的創作里。另外就是在具體時代中人對社會話語的迎合與對抗，這更多體現在黃山的《勞模系列塔羅牌》（Working Class Hero Tarot Cards）里。

黃山：設想過很多名字，這個名字的中文筆畫數比較吉利。而且從作者來看，這里有我和黃河的作品，有兩個部分。

黃河：可以說有3個部分，第一個部分是“銘記”，比如黃山的《勞模系列塔羅牌》。第二個部分是“遺忘”，像金烏、玉兔等神話傳說流傳至今只剩下殘存的符號，大部分內容被很多人遺忘；第三個部分是“聯接”，像占星骰子、塔羅牌問卜、樂器等是關于這個部分。

吳潔：之所以可以一起做展覽，除了身份以外，你們的創作有一致的地方嗎？

黃山：我們都在轉化考古與傳說類的內容，但輸出方式有很大區別。比如黃河的《金烏九蛋圖》（Chart of 9 Golden Crows’Eggs）在我眼里暗喻了神話的尷尬地位：被鎖起的九只金烏體現了人與神之間無法共存的關系。而剩下的最后一只金烏則必須在天空履行它的職責——成為太陽，為人類勞動。而我在《勞模系列塔羅牌》（Working Class Hero Tarot Cards）里，這系列一方面可以看作是對勞動階級的禮贊，另一方面可以解讀為人類意志對自然界的入侵與干涉，或者是外界對個人的要求與改造。

黃河：我們都是敘述者。如《金烏九蛋圖》（Chart of 9 Golden Crows’Eggs）和《玉兔的藥》（Jade Rabbit’s Medicine）關于日月傳說，是轉換材料后的再創造，可以用銅棒敲擊的4塊刻劃了紋樣的圓形的黃銅樂器（Instruments），和土地祭祀、太陽崇拜等有關，但并入輕便的“娛樂”行為當中，一定程度上我在當下時空“重返”至神話傳說講述者而不是后來的閱讀者的角色并測試其能否起效；包括能占卜的紫銅占星骰子也是輕便的。而黃山的塔羅牌系列，是在基于人對“角色原型”共同的理解基礎上，重新定位至當今職場里不同身份的個人。

圖1-2 山河跳“雙感應”展覽現場 廣州5樓藝術空間 2016年

吳潔：在現場你們有時會幫人占卜，黃河用占星骰子，黃山用自己畫的塔羅牌。這是什么用意？

黃山：“占卜”是讀解圖像背后象征與符號的直接渠道，是跟觀眾互動的方式，同時也是一種汲取古人思維信息的行為?，F場使用的占星骰子和塔羅牌的設計都出自我們，在尋求預示的過程中為了對手中工具背后的含義進行組織，我們需要向流傳了多個世紀的信息庫里搜尋需要的內容，這個流程實現了不同時空之間的對話。而神秘學說的書面語言也富于樸素的哲學含義與啟示性，本身就是引人入勝的文字敘事。

黃河：這需要說到我一直以來相關興趣的形成。在最小的時候我喜歡神話故事和傳說并有些為之著迷，雖然像同輩一樣我也對關于動物植物的介紹著迷。后來我們會特意找一些相關的研究書籍來讀，了解人類為何及如何在世俗生活中有機嵌入非世俗或“超驗”的部分。后來我認為學習和練習占卜是件未嘗不可的事情，即使它無法通向未來，也是通向過去人類的認知和理解?？墒翘热羲鼘Ξ斚禄蛘呶磥硎强赡芫哂杏绊懥Φ哪?？無論它發揮作用的進程是否隨機抑或巧合，在卜問與作答之間，卻是生產意義的時刻，也許可以參考心理學家卡爾?榮格（Carl Gustav Jung）關于“共時性”（Synchronicity）的解釋。占卜時我們可以一同驗證這樣的時刻，好像通過占卜，超驗的無法解釋其合理性的過去知識和當下的、個體的問題連接了。

陳曉藝：黃山這些畫作背后的知識體系主要是？

黃山：我以“現代職業”為中介去連接不同時空的身份——墻上排列的26張“工作畫像”，很容易聯想到國家機器熱衷宣揚的“勞模榜”。但實際上根據職業劃分個體的角色，這類現象在過去與傳說里已經存在——中國的雷公和電母、西方的教皇與騎士。而塔羅牌的釋義與“角色原型”“集體潛意識”學說關聯。動物象征的使用在這里也占了很大比重。另外解讀我的這套作品可以參考山海經中關于少昊國的傳說或者古希臘劇作家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的劇本《鳥》。

黃山《勞模系列塔羅牌》 木板丙烯畫作內容轉換為卡牌 7cm×12.5cm（每張） 2016年

陳曉藝：在現場黃河的作品涵蓋了中國上古神話、巫術、西方的占星等，好像并不遵照或者深入于某個體系，有的作品看上去也有說不清的神秘感，但看不出具體的來源。

黃河：我覺得這是我與真正的神秘主義研究者或相關人類學家最大的區別；創作過程也是自由聯想式的。有時我更關心的是，每種材料是可以被分析成不同的“元素”、每種元素是能讓人產生心理上乃至更多文化層面的聯想，看似有些氛圍神秘（如有的來看展覽的朋友跟我說的），卻更能說明人是經驗而非超驗的動物。

吳潔：神秘學為什么吸引你們？

黃河：每個人的愛好是難以解釋的，和成長經歷有關；可能是因為出于自己對以有常的方式把握無常的一個企圖，這興趣除了體現在我身上也體現在其他人身上。我也對人詮釋事物的方式感興趣。神話傳說或者神秘學，都和人詮釋的思維有關。

黃山：我想吸引我的不止是神秘學本身，而是由神秘學折射出的文化現象以及民族性格。而大學期間由于地域限制，我算是被迫看了一堆關于傳統文化的圖像類書籍，尤其是動物象征類的。通過閱讀我發現，每個民族看待事物的不同方式，也奠定了民族看待世界的基礎。比如我父親以前是研究地理學的，家里礦石詞典吸引我的地方不是化學式，而是編者列出的石頭背后的文化含義，比如綠松石被某些游牧民族認為可以保平安等。值得一提的是《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日本設計家杉浦康平也是很資深的神秘學研究者，因此神秘學說的積累也是人文修養的一部分。

吳潔：和你們所見到更為主流的“當代藝術”相比，你們認為自己的創作與之有什么差別？

黃河：我猜我的創作對“當代性”的態度是從側面嵌入的，也許我測試的是人在所謂當代生活中甚至不那么“現代”的那一面欲望、需要、感受力和思維方式，人在這方面的需求有時很迫切，卻是亟待被陳述清楚的研究興趣。在2009年，我曾在虛擬的線上城市，RMB City里做了一系列數碼風水寶物和有人參與的、游戲里的風水儀式。我感興趣的知識體系是在當代生活和視野中相對失落的范疇。另一方面，它的一部分又以時尚的形象活躍在媒體和很多人的生活里，看起來那么容易消費及讓人躍躍欲試。這種失效及生效、無情及有情的對比我覺得很有趣。我認為要加上無效、無情的部分，才足以讓我們看到作為人的完整性，就像陰陽圖中雙斥的力量同時在雙雙推進。

黃山：我在關注勞動、生產、消費等問題時調用了神秘學、動物象征、神話傳說作為觀察和闡述的切入點。至于為什么做出這個選擇，是因為我認為這些內容是人類群體的早期記憶，更加樸素直接，同時對大部分不了解這些領域的人來說也是陌生的，它們就像沉睡的巨龍，而我所做的是希望讓更多人開始了解，讓它逐漸蘇醒。而在這種熟悉與陌生之間的維度可否衍生出另一種空間也是我這次正在探索的。我的畫風結合了某種流行視覺的意味，這也許和曾在游戲公司擔任角色畫師有關。除了這份職業，我還經歷過培訓、行政、廣告文案、志愿者等角色轉換，這些體驗也讓我從另一種角度去看待當代性的問題。（節選）

山河跳簡歷 | RESUME

出生于1985年的雙胞胎藝術家組合，正式成立于2016年，在廣州市萬歸科技發展有限公司里有專用研究部門。

藝術項目 | ART PROJECT

2016年

座談會：“講述前世今生”，藍田谷，廣州。

音樂會：“仙氣和鳴”，五樓空間，廣州。

展覽：“雙感應”，五樓空間，廣州。

2017年

特別項目：你有種，山水有相逢，Sleep Center，紐約，美國。

黃河簡歷 | RESUME

1985年，生于廣州市。

2008年，畢業于廣州美術學院數碼藝術系，獲學士學位。

個展 | SOLO EXHIBITIONS

2014年

“汗珠……”，黃邊站當代藝術研究中心，廣州。2015年

“新月第三天”，木馬咖啡，廣州。

2016年

“黃河：狗尿”，廣州畫廊，廣州。

“雙感應”，五樓空間，廣州。

“核桃”，黃邊站當代藝術研究中心，廣州。

群展 | GROUP EXHIBITIONS

2008年

“小洲青年藝術節”，廣州。

2009年

“中藝博國際畫廊博覽會2009”，北京。

“當鋪”，這個店，北京。

“雙喜”，Leonhardi Kulturprojekte, 卡本，德國。

“回家”，邁阿密博覽會，美國。

2010年

“中藝博國際畫廊博覽會2010”，北京。

“2010下一波藝術節”，墨爾本，澳大利亞。

“村莊的誘惑”，維他命藝術空間，北京。

“Coniston and Torver 圣誕集市與藝術節”，Grizedale Art，科尼斯頓，英國。

2011年

“Globe”，德意志銀行，法蘭克福，德國。

“邊界展”，實驗文化生產社團，香港。

“一個婚禮”，Para/Site，香港。

2013年

“借藝術”，時代美術館，廣州。

2015年

“光滑！明亮！繽紛！星計劃”，香港。

“機構生產——廣州青年當代藝術生態考察”，廣東美術館，廣州?！白匀弧?， Brunkswiker Pavillon，基爾，德國。

2016年

“科學/女性，科技，工程，數學”， 456畫廊，紐約，美國。

“什么讓你如此愉悅”，時代?新世界藝術中心，武漢。

黃山簡歷 | RESUME

1985年，生于廣州。

2008年，畢業于四川音樂學院成都美術學院獲文科學士學位?，F生活、工作于廣州。

群展 | GROUP EXHIBITIONS

2011年

“一個婚禮”，Para/Site，香港。

“Globe”項目，德意志銀行，法蘭克福，德國。

“Connecting Concept”， 北京國際設計周，北京。

2013年

“望著這/那片?！?，黃邊站項目實驗室第四期，廣州。

2014年

“讓畫布滾動起來”Keep the Canvas Rolling項目，塞爾維亞。

2015年

“Ziran/Nature”， Brunswiker Pavillon，基爾，德國。

“機構生產”，廣東美術館，廣州。

2016年

“寓言帳篷：塔羅與星盤/參與式工作坊”， OCT當代藝術中心，深圳。“雙感應”，五樓空間，廣州。

藝術項目 | ART PROJECT

三基金（Three Foundation），是個半虛構半真實的觀念團體，成立于2013年。我們致力于使用0.3元～33元進行當代藝術實踐，合作者包括藝術家、策展人、藝術機構以及非藝術圈的跨界人士。

黃山主持《21世紀中國列仙牌》活動現場 廣州五樓空間 2016年作品說明：黃山繪制的塔羅牌與偉特牌并置。

陶斯祺《兩棵樹》 布面油畫 40cm×30cm 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