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冀少峰 TEXT: JI SHAOFENG
重構的記憶
——讀鄧涵的畫
THE MEMORy OF REFACTORING— READING OF DENG HAN' S PAINTING
文:冀少峰 TEXT: JI SHAOFENG

鄧涵《椅子和板凳》 水彩 44cm×70cm 2016年
走進鄧涵的工作室,撲面而來的是一個青年藝術工作者鮮活的工作狀態。工作室雖然不是很大,但里里外外卻透露著一種精致精細。書架上的書也映襯了鄧涵的精神訴求,畫案上的工具、墻上的作品也隱隱彰顯出了鄧涵的品格。他雖不善言辭、低調含蓄、不事張揚,但對自我的藝術追求和人生目標卻又有著驚人的規劃、細致的安排,他的令人驚訝之處在于他清晰地知道他的下一個或者更下一個的藝術目標,其藝術目標之精準在同輩中實屬罕見。他的自我的圖像世界和視覺敘事邏輯清晰地表達出了他對當代社會和藝術人生的激情思考和洞察性表達。他的圖像世界其實就是他對自身生活和心理活動的真實反映。日常生活中的日常物像和景致經鄧涵之再造,也都散發出了一種藝術的“光暈”。而疏離、焦慮、彷徨,抑或說淡淡的憂傷,莫名的荒誕感,亦構成了鄧涵視覺表達的關鍵詞。
熟悉鄧涵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個在藝術上高度集中的人,其集中的神情是會全然不顧別人在聊什么話題,他只專注于自我在水性水彩與紙介質之間的游走與漂移。這不僅僅是在紙上的一種揮灑,更是精神上的一種宣泄,是自我于平凡的景象中進行著一種陌生化的思考。有著時間印記的各種家具的重組與分離,有意加長的家具的腿,不期然出現的兔子和斑馬,營構出的是一種非現實的精神生活空間。在這個空間中閱讀者清晰地窺視到了鄧涵的任性、才情、品格和他那顆孤寂的心靈。他雖然非常渴望交流,渴望表達,但現實的冷漠、荒誕和各種誘惑或陷阱,也使鄧涵既不能敞開心扉,又不敢張揚情懷,唯有回到紙上布上和色彩間,他才可以真情流動,激情揮灑。他才可以調動他的生活閱歷,生活經驗和文化記憶。在這有限度的空間中奔放著自我的自由和浪漫幻想,即使在主觀再造的想象世界里,他也時刻保持著一種冷靜和克制的心理。在極度理性的克制下,不斷認識自己,認識社會,完善自己,進而進入社會。
鄧涵的藝術是屬于都市社會的。他的圖像世界清晰地昭示出了都市化的生存實境和生活困境,彌漫著的是都市化生存的焦慮體驗。其敘事的主題既充斥著對已逝的田園生活的留戀、向往與精神守望,更寄寓著對未來的一種淡淡的憂慮、憂愁與憂傷。他不厭其煩帶來的是對重構的記憶的一種視覺講述。這種重構的記憶不僅來自他的生活,亦來自他的家族、同學,更和他生活的城市有著密切的關聯。他將這種記憶抽離,并重新進行自我的編碼,再造一個介于現實與非現實、真實與非真實的畫面,通過物的選擇,色的排列,營造出鄧涵的一個心理空間,由此閱讀者亦可發現,鄧涵通過生活空間轉向心理空間的描述,彰顯出他由對家族、同學的關注而轉向對自身生活的現實境遇和生存境遇的思考,這也使鄧涵的視覺表達不僅有著鮮明的文化針對性,更有著當代藝術那種強烈的追問意識。當我們從傳統文化向現代文化轉型,當我們從農耕文明向現代工業文明轉型,當我們從鄉土社會一夜進入城鎮化,前現代、現代、后現代各種文化混搭交錯帶來的是現代化的現實被現代化焦慮所代替。鄧涵不期然置于這一社會發展情境中,他雖沒有父輩們的苦難悲情意識,更是沐浴在改革開放的社會環境中而為自我贏得了開放的視野和寬闊的胸襟,這也為鄧涵的藝術走向未來插上了理想的翅膀。假如鄧涵能夠克服嚴謹有余,誰又能否認未來的藝術之星不出現在他們之中呢?
2017年1月3日于東湖三官殿

鄧涵《刀鋒》水彩 70.5cm×43.5cm2015—2016年
鄧涵自述對創作的文字梳理
DENG HAN' S OWN ACCOUNT TEXRUAL SORTING OF CREATION

鄧涵《夜晚》 水彩 70cm×48cm 2014年
一直以來,因為有閱讀的習慣,我多是以“寫作”的方式來對待創作。個人記憶與體驗,家族記憶與體驗均為素材之來源。在畫面中對空間、形態、線條等因素進行重整,抽離其具體物的語境,從而產生一種堅固的視覺體驗和紀念碑一般的感覺。在一種理性且克制的方式下獲得自由的表達可能。
自2014年以來持續在做的這組畫,技術上主要是延續本人2003年的《紅門》系列作品,只是處理上可能更為含蓄,時間的沉淀可能是內因。這組畫和原來的作品相比較,更多變化在畫面語境上,“寫作”的方式有所改變。畫面中做了一些類似文學里隱喻或暗示之類的修辭處理,例如“物”的選擇、色的排列等;此類處理意圖呈現一個介于現實和非現實間的“真實”空間。在構圖上,畫面的“物”多居于中央,或者相互間距對稱,意在用彼此間距離的對稱來提示“自省”這一內心暗示,而“自省”——即是做此組作品的最初態度和出發點。
2014年4月,回老家過清明和走親訪友。期間約了自己的發小(何)出來見面。在聊天中才得知,何的一家預計會在8月移民加拿大;而且何的這一決定起于幾年前,不是一時沖動;為此他一直在暗暗地做準備,當然也是一直保密的。
我們一直住得比較近,所以從小都在一起玩,一起上下學,何是個溫和的人。自升高中后,大家因為所受教育的方向、就業位置不同等,聯系漸漸變少了。再次聯系是近幾年,見面也多在我回老家時或者他來武漢出差。
多年過去,何的性情如一,只是多了沉默和冷靜。我逼問起何移民的原因,他吐出一句:不想玩了。黃石是個小城市,時間在那里會慢些。何的職業是大學教師,教法律,對學生很愛護。走之前,我提出想到他家的老房子看看,那里曾是我們小時候經常玩耍的地方。去了以后,我發現他家老房子沒怎么變,可能是因為一直在出租的緣故。房間里的幾件老式家具引起了我的興趣,在八十年代,差距小,普遍的家庭陳設都差不多。對于漫長的童年和少年,我和何的記憶可以說在很多地方是有重疊,而后的成長也可以說在部分體驗上應會有相似之處。為此,我畫了這張畫,為了即將移民的何,也為了那時的自己。畫中的小柜子來自于何的老房子。
——2016年7月24日
父親出生在鄉村,少年時期愛好讀書且成績優異,也由此最終離開了那里。一次與父親聊天,話題是他在十七八歲時的生活。他一直是個文學愛好者,詩、文、哲皆好,理科也好。在讀至高中時,“文化大革命”開始,后暫回鄉務農。1968年,正是“武斗”最厲害的時期,在當時的大環境下,父親雖沒有直接參與,但頗為關注,關注的是論點紛爭的起源。《湘江風雷》《北斗星》《揚子江評論》等是他常看的刊物,也曾自己辦報刊。后來,武漢的一個組織“新湖北”向他發出了邀請,請他去當組織的辦公室主任,做協調工作。父親去了,在位于航空飯店(現漢口新世界百貨)六樓的辦事處呆了兩個多月。由于局勢混亂,他除了等待和觀察什么也沒做。失序是當時最大的表達,由環境至人心。戲碼有相似,只是程度幾何,冷靜與克制是唯一保有自我的方式。
——2014年7月22日
2014年6月間,準備一個展覽期間,失眠嚴重。某天晚上,腦中萌發了這個構圖:兩個帶有鏡子的五斗柜,鏡中反射的是夜景。左鏡里有輪彎月,光線曖昧、昏暗,位于鏡前桌子上的是一臺無內容的電視機;右邊的鏡像是一臺老式的客車玩具。電視也無法提供任何的指引,即使有,也可疑。荒誕的里外。
——2014年8月24日

鄧涵《協奏曲之八》 水彩 46.3cm×31.3cm 2004年
鄧涵簡歷 | RESUME
1979年,生于湖北黃石。
2002年,留校任教于湖北美術學院。
2005年,湖北美術學院碩士畢業,中國美協會員。現工作、生活于武漢。
個展 | SOLO EXHIBITIONS
2017年
重構的記憶——鄧涵水彩作品展,藝元空間,武漢。
群展 | GROUP EXHIBITIONS
2008年
“水彩·水彩”,美蓮社,武漢。
2009年
回顧與展望——湖北水彩畫藝術展,湖北美術館,武漢。
2012年
第二屆上海朱家角國際水彩雙年展,朱家角人文藝術館,上海。“三味·春”,大楚畫廊,武漢。
“水平線”,藝元空間,武漢。
2013年
“江漢平原行”,美蓮社,武漢。
“在水一方”,臺灣國立生活美學館美藝堂,新竹。
第一屆深圳水彩國際雙年展,深圳美術館,深圳。
第二屆土耳其國際水彩展,土耳其。
2014年
“水——視界之長江記憶”,上海明畫廊,上海。
“物色”,大楚畫廊,武漢。
2015年
中國美協水彩藝委會年度提名展,莞城美術館,東莞。
第六屆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中國美術館,北京。
武漢印象——一方水土作品展,武漢美術館,武漢。
百年華彩——中國水彩藝術研究展,中國美術館。
藝術深圳博覽會,深圳會展中心,深圳。
上海青年藝術博覽會,上海國際展覽中心,上海。“堂繪Ⅰ”,美蓮社,武漢。
2016年
啟程——四川省水彩雙年展,四川美術館,成都。ART021藝術博覽會,上海展覽中心,上海。
“峰·度”五人作品聯展,壹峰空間,鄭州。
藝術深圳,深圳會展中心,深圳。
獲獎 | AWARDS
2002年
《陽光·土房子》獲全國第六屆水彩畫展銅獎。
2003年
《紅門之二》獲全國首屆小幅水彩畫展銅獎。
2004年
《協奏曲之十》入選全國第十屆美展并獲湖北省展銅獎。
2007年
《星期四的下午》獲第八屆全國水彩畫展中國美術提名獎。
2009年
《星期四的下午》入選全國第十一屆美展并獲湖北省展銀獎。2014年
《物件兒》入選全國第十二屆美展并獲湖北省展金獎。
2015年
《三個柜子》獲“民間的力量”銅獎(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
收藏 | COLLECTION
作品被中國美術館、湖北美術館、武漢美術館、莞城美術館、北京民生現代美術館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