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文物建筑保護維修工程真實性問題的思考

付清遠

摘要：在文物保護工程中，文物建筑維修保護的真實性主要體現在對真實性理念的理解、文物建筑現狀的勘察分析、保護措施的制定、傳統工藝的傳承、維修材料的使用、維修定額的編制和采用、工程管理的科學合理以及相關技術的介入等。目前文物建筑像護維修工程存在著維修不到位、失去真實歷史信息、改變原狀、明顯越制等一系列問題。加強傳統材料、做法和工藝的研究、建立科學的文物保護工程研究體系；建立中國傳統建筑研究中心或基地，提供全面、系統、連續的研究平臺等，是實現文物建筑保護維修工程真實性的有效措施。

關鍵詞：文物建筑；文物保護工程；真實性；對策措施

中國近代的文物保護觀念和方法開始于20世紀30年代。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在嘗試文物保護工程的基礎上，1961年頒布《文物保護管理暫行條例》，明確提出“必須嚴格遵守恢復原狀或者保存現狀”的原則。1982年公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2000年制定《中國文物古跡保護準則》，2002年對“文物保護法”做了重新修訂。2003年國家文物局頒布《文物保護法實施細則》和《文物保護工程管理辦法》；2005年頒布《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保護規劃編制要求》《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保護規劃編制辦法》《文物保護工程勘察設計資質管理辦法》《文物保護工程施工資質管理辦法》。文物保護法律法規不斷完善，文物建筑遺產的保護對象由文物保護單位（1961年）逐漸擴展到歷史文化名城（1982年）、歷史文化街區（1986年）、工業建筑遺產（2006年），保護的內涵由建筑遺存本體擴大到它的空間及環境，合理利用也作為了重要內容。

文物保護工程技術在對不可移動文物保護方面可分為傳統做法和現代保護技術。2004年中國文物保護技術協會在周光召先生主編的《2020中國科學和技術發展研究》一書中，編寫了中國文物保護技術工程部分，提出了2020年以前文物保護工程技術發展綱要，主要從傳統技術理論、傳統技術工藝、傳統材料和現代保護技術兩方面分析存在的差距，提出發展目標和戰略重點、保障措施與對策。從目前看，問題和差距依然存在。如何能夠體現歷史文物建筑維修保護真正的真實性，在文物保護工程中，仍然是我們不可回避的問題。這些問題主要體現在對真實性理念的理解、文物建筑現狀的勘察分析、保護措施的制定、傳統工藝的傳承、維修材料的使用、維修定額的編制和采用、工程管理的科學合理以及相關技術的介入等。

一、文物保護工程現狀與差距

目前我國文物建筑的保護還存在著相當多的困難。突出的問題是國民經濟和城鎮化進程的飛速發展對建筑遺產保護的巨大沖擊和負面效應，尤其體現到城鎮文化的傳承和發展面臨著沉重的壓力；作為歷電長河積累的城鎮記憶逐漸消失，舊城過度開發造成的老建筑大片地被拆除。把文化事業納入到文化產業的商業運作，這種保護理念上的誤區導致許多城鎮不顧建筑遺產本體和環境價值，忽視了文物建筑保護的特殊需要，在規劃和建設過程中追求大、新、奇、特，破壞了城鎮建筑文化及其環境的長期自然演變的機理。對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不正確理解，造成了具有地方民族特色的鄉土建筑面臨著大量歷史信息將面臨受到破壞和消亡的潛在危險；建筑遺產保護的設計與施工隊伍的數量和能力，遠遠滿足不了建筑遺產保護工作質和量的需求；建筑遺產的保護觀念在設計與施工人員的頭腦中還沒有真正得以體現；一些模糊的理念還使得許多管理人員、專業人員受到干擾和影響；保護技術和多學科的加入，還是建筑遺產保護的一個弱項；中國古代建筑文獻的發掘、傳統工藝技術和材料的傳承，還有待于進一步保護和研究。既有建筑遺產保護理念，又具有保護工程實踐經驗的專業人員和各級管理人員的培養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狀況。這一系列問題是目前文物建筑保護維修工程維修不到位、失去真實歷史信息、改變原狀、明顯越制等問題的根源。文物建筑作為人類歷史的遺存物，同可移動文物一樣，它本體的原生性和歷史信息的真實性是不容改變的。一旦改變和毀壞，它將不再是文物，也將不可再生。另一方面，與可移動文物不同，文物建筑的存在還有一個較大范圍的環境保護與諧調的問題。

理論研究差距 以往我國參與文物保護工程人員粗略可劃分為三類：從事建筑史研究的研究人員、工程設計人員、施工技術人員。由于保護工程的綜合性、復雜性，以及從事保護工程的技術人員在專業上的局限性，造成了我國保護工程理念和技術理論研究滯后。中國的古代建筑規范性的理論研究有近千年的歷史，但是目前就我們文物建筑保護隊伍而言，對宋代《營造法式》和清代《營造則例》的研究，僅局限于建筑院校和科研、文物保護單位少數建筑史研究人員，而更多的保護設計人員在理論研究方面則存在著嚴重不足。理論的研究與保護工程結合更為欠缺。如果沒有對文物建筑的歷史格局、建筑價值、建筑材料、工藝、地方特點的史料和現狀的分析研究，在保護工程的前期就已失去了真實性保護的基本要求。有時為了單純追求牢固而舍棄更多的原有材料和傳統做法，在規劃和設計方案階段就使工程目的偏離了真實性基本原則。

定額問題 文化事業納入企業和產業管理，管理單位的職責難以到位，低層次的管理和某些地方政府的壓力使管理工作與法規管理存在著較大的差距。專業技術管理與行政管理存在著制約問題。文物保護工程真正的維修定額至今沒有形成，絕大部分文物維修工程采用更換構件新作定額，人工定額根本無法體現維修所需要的工時，所體現的是更換文物構件替代了維修文物構件，造成了文物構件變成了非文物構件，從本質上失去了文物建筑價值的真實性。

維修設計問題 設計人員個人資質的不到位管理，從第一批網上公布的規劃、設計、施工高級資質人員至今近十年沒有新增人員。目前在第一線工作的設計人員絕大多數都不具備國家考核認定的相應資質。文物建筑維修設計人員不深人施工現場、勘察評估不到位、動態設計不到位，是市場化運作大環境的產物。某些設計單位領導把文物建筑維修保護的設計收入按照新建設計的管理方式處理。目前，很難看到有設計人員長期盯工地的情況，造成了沒有工程報告或工程報告不能反映工程的真實情況。還有，設計人員的維修設計水平問題。維修設計需要有豐富的實際工作經驗，而我們的年輕設計人員有多少人能較全面的了解傳統工藝結構和維修技術，造成了更換殘壞構件而不是維修構件成為常用的設計手段和方法。有時施工隨意取代設計，安徽鳳陽明中都皇城午門兩側城臺施工中倒塌就是一個典型的實例。endprint

工程實施問題 維修人員的構成是維修工程的重要因素，目前進城打工的農民是古建筑維修隊伍的主體。大多數技術工人沒有經過培訓和考核，他們的工作又不具備連續性，工作得不到保證。隊伍的私有化衍生出層層剝皮的腐敗、市場商業運作下的招投標、材料使用的差距。造成傳統天然材料的匱乏和工藝技術的失傳和不正確的傳承（如普遍存在的布瓦歇山建筑博脊改變原有形制問題）以及價格的昂貴，還有不中標、不撥工程款、不購買材料的連鎖反映。在現實保護工程中，越來越多的傳統材料被現代材料所替代，使文物建筑的真實性和完整性受到極大影響。部分地方領導的政績需求、獻禮需求、個人的獨斷專權造成了工期的不科學安排，工程效果不可能體現文物建筑的真實性保護。

工藝做法的差距問題 在我國古代，建筑屬于工匠的范疇，雖然歷史上國家和民間保留了較多的營造法式、各種工藝的匠作則例，而現在的施工人員幾乎沒有人去認真學習和研究。古代匠人的技藝是通過師傅帶徒弟的方式傳承的，其傳承特點是意會大于言傳，技術靠模仿后反復操作熟練出來的。因此，匠人是保存傳統技術的關鍵。隨著時代發展，古代建筑形式漸漸被新建筑所取代，傳統工藝和做法失去了直接用武之地，只有在保護修繕時，人們才會去想原有做法，而現實已少有真正的“傳人”。這就使現在文物建筑保護工程中的傳統工藝與歷史的傳統工藝存在很大差距，許多傳統工藝已經失傳、誤傳或面臨失傳的境地。另外，目前年輕人的浮躁心態和對工匠的認知，使得城市的年輕人幾乎很少有人愿意學木、瓦、石、油畫工。相對穩定的工匠和后繼無人成為當前文物建筑保護工程實施的重要問題。沒有很好技藝的匠人也就不可能有文物建筑的真實性保護。

檢查和工程驗收問題 近些年來，文物主管部門對文物建筑保護維修工程真正的檢查、驗收工作幾乎沒有力度，只局限在少數國家重點項目。特別是省文物部門代行驗收工作，不到位的問題更為突出，致使一些工程不符合設計方案或有明顯問題也無法追究。

二、對策和措施

（一）建立文物保護工程科學體系

文物保護工程區別其他工程的特別方面，就在于它所可能涉及的學科廣泛，從社會科學到自然科學，從宏觀把握到微觀處理，無不需要廣泛的技術支持。作為文物建筑保護工程技術，實際可分傳統做法和現代做法兩大部分，其中現代做法是為保留傳統做法服務的。建立文物保護工程科學體系，就是要將這兩部分合理的結合與應用。

1.加強文物保護理論的研究

加強保護工程理念的研究和理解；加強建筑發展史的研究和對維修工程的指導，使工程對象（包括環境）得到真實、完整的保護，縮小文物保護工程的負面影響。

2.加強傳統材料、做法和工藝的研完，建立科學的文物保護工程研究體系

進一步發掘整理匠作則例等傳統建筑史料，包括各個時期、不同地區傳統建筑工藝、做法和材料的有關規定及民間工藝技術史料；對傳統材料進行科學的定量分析和研發；研究整理分區域、分類別的傳統建筑工藝技術實錄；編制文物建筑維修材料標準；編制傳統建筑維修質量評定標準；研究編制文物建筑維修工程維修工、料定額（建議地方可以先行研究編制地方維修的工料定額）；建立文物保護工程驗收和周期評定制度；提高檢測的科技含量和評估水準；建立分大區域的磚、瓦、石、木、灰、油畫等古建筑傳統材料基地，確保古建筑維修材料的真實和質量（這是極其重要的真實性保護的基礎工作）。

（二）保障措施與實施對策

1.組織保障

建立中國傳統建筑研究中心或基地，提供全面、系統、連續的研究平臺；注重文物保護設計和施工重點隊伍作用的發揮。發揮專業技術協會、團體作用，廣泛吸收和接納人才，力爭梯隊配置，為利用、培養和選拔人才創造條件。工匠的技術培訓應該充分發揮專業社會團體的作用。

2.人員保障

建立能夠激發人才發展的用人機制，為研究和工程技術人、匠人提供相對穩定的工作環境、培訓機會和相應的生活待遇。鼓勵和支持特殊工匠人才。建立知識產權設立制度和特殊技術和人才獎勵制度（結合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建立健全個人和單位資質及特殊人才的培訓及注冊制度。

（責任編輯：張雙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