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和諧：共享發展理念與和諧社會理論的共同指向

○曹勝亮

利益和諧：共享發展理念與和諧社會理論的共同指向

○曹勝亮

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了“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五大發展理念，其中的共享是一個新理念，廣受大家關注。把共享作為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將共享列為必須牢固樹立并切實貫徹的五大發展理念之一，并明確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十八屆五中全會在民生領域的最大亮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解決的是怎樣發展的問題，而共享解決的是發展成果為了誰的問題，這表明改革開放以來長期奉行的鼓勵部分人先富起來的政策取向，將真正轉向以共同富裕為追求目標的共享發展新階段，這對于化解以往發展進程中客觀存在的利益失衡、貧富差距以及由此導致的各種社會矛盾與社會問題，將是從源頭開始進行的深刻調整。

共享發展需要社會和諧，沒有社會和諧的環境載體，共享發展理念就成了不著地的空中樓閣；和諧社會也離不開共享發展理念的指引，有了共享發展的理念，共同富裕的道路才可能變得清晰，相關制度安排才不會迷失方向。共享發展理念既是和諧社會理論的延續和拓展，也是和諧社會理論的根基支撐和目標方向。按照一般政治論述，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應當是民主法治、公平正義、誠信友愛、充滿活力、安定有序、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社會。而從利益論角度來看，共享發展理念和和諧社會理論其實質都是指在面對現有的強烈利益沖突與矛盾時，必須通過有效的制度安排，借助以上措施使全體人民在共建共享中有更多獲得感，使得利益均衡的可能性得以完成，達到社會整體利益和諧，從而保證公民的生活水平和質量普遍提高，真正做到發展成果惠及全體人民。

一、利益和諧的基本界定方式：民主法治

作為一個現代市場經濟國家的社會制度管理模式，民主與法治可能是達成利益共享最為基礎的界定方式與進行利益交流的基本途徑。按照和諧社會的要求，必須是民主得到充分發揮，依法治國基本內容得到切實落實，各方面積極因素得到充分調動。民主法治要求社會首先應當從整體上保護民主，尊重公民的民主權利（參與公共事務的權利）與人格財產權（處斷私人事務的權利），尊重公眾對政治事務、社會生活的知情權、參與權、自由表達權、民主監督權。同時民主要與法治相結合，使民主可以運行在法治的框架之內，整個社會的權力與權利都服從法律的權威。利益和諧實質就是在法律的框架背景之下，糾正較長時間來的分配失衡，完成對政府掌控過度利益的一種合理重構，這使得社會主體的利益得以在一種寬松環境下實現。

二、利益和諧的價值追求：公平正義

公平正義是人類追求美好生活的永恒主題［1］。在促進發展的同時，要把維護社會公平放到更加突出的位置。如果說在改革開放初期，應當追求“效率優先，兼顧公平”的話，那么，在今天，公平正義的地位可能就不止是“兼顧”了。公平正義，就是社會各方面的利益關系得到妥善協調，人民內部矛盾和其他社會矛盾得到正確處理，社會公平和正義得到切實維護和實現［2］。這是針對現時的社會轉型期中，原來社會利益格局發生了激烈的變化，利益對抗和沖突凸顯，利益關系不再呈現穩定和諧的態勢，而是呈現出多元沖突、對抗的局面。換言之，就是一種利益均衡在強烈的社會轉型中被打破，而新的利益均衡并沒有完成的“空檔期”，進而出現了利益的不均衡狀態。

共享發展理念的提出，正是希望通過公平正義，在人類歷史上永恒的命題中尋找到道德資源與方法資源，以實現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利益均衡狀態。這種利益均衡狀態不但表現為收入分配的公平，而且表現為人們在社會經濟生活中地位的機會公平以及整個社會規則的公平，更重要的是在分配體系中，保證社會各方利益都得到基本的尊重。尤其要讓低收入者共建共享公共財富，這是共享發展理念的著力點和努力方向。

三、利益和諧的基本要求：誠信友愛

利益和諧不是建立在爾虞我詐的基礎上，因為互相欺詐、實施投機主義只能帶來不信任，不用說實現共享發展，就是利益之間的融合與交流都不可能實現。在利益和諧的背景之下，整個社會應當是互幫互助，誠實守信，全體人民平等友愛，融洽相處。總體而言，就是要做到誠信友愛。

在制度經濟學中，用沉淀成本概念來闡析誠信的重要性。沉淀成本是指在資產市場不完全條件下，一級資產市場上購買價格與二級市場上資產再出售價格的差額［3］。“發現可以賺錢和尋找到成功的團隊生產的試錯過程是一種專門化的投資活動……如果一種生產要去擁有一定準租金，則這種要素現期的收益應該比任何最佳替代收益都要高……即準租金代表資源現期收益與把此資源用于其他地方所獲最佳收益之間的差額，假如它被裁留或扣除，投入品的所有者也不會從現期使用抽走他的資源”［4］。即資產所有者在企業組織、團隊協作投入較多的資產后，即便有可替代性的使用途徑，當這種替用性使用所產生的收益在現期甚至在遠期都不足彌補其原來的收益時，所有者是不會抽走資源、解散組織的。在交易中，雙方除了進行最為基礎的合同交易之外，還會對對方投入一定的沉淀成本，如果沉淀成本過高，則交易雙方不會輕易放棄未來的交易，因為，放棄交易將得不償失。這就是一錘子交易跟長期交易伙伴關系之間的差別。長期交易伙伴關系更為注重誠信，更加注重自己的名譽與交易記錄。這種關注是可以幫助雙方降低交易成本的，從而可以有更多的資源投入實質交易之中。由此可見，誠信制度不但是一種社會道德的要求，同時也是市場經濟條件下最為基礎的交易規則，也是減輕雙方負擔的一種有效途徑。而現代信用制度是市場經濟主體制度的支柱，它以道德為支撐，以法律為準則，以和諧互通有無的產權制度作為制度基礎。

四、利益和諧的物質基礎：社會活力

利益和諧的物質基礎就是在實現利益最大化的同時，實現利益主體主動地創造利益，實現利益總量的提升。有學者認為，使一個社會有活力有兩個途徑，一是發展生產力，這是社會最為基礎也是最為革命的因素；二是推進市場化改革，為社會活力提供制度支撐［5］。另有學者歸納，社會發展活力的構成包括社會個體活力和集合活力兩層面，個體活力指的是人能動性、積極性和創造性的充分發揮，集合活力是指全社會的向心力、凝聚力。而社會活動的源泉在于人們對自身利益的追求［1］。因此，使整個社會充滿活力可能是使得利益總量提升的基礎保證。社會進步的創造能力應當得到尊重，創造動力得到支持，創造才能得到發揮，成果才能得到肯定。而這種動力機制必須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造，使一切有利于社會進步的創造得到尊重，創造活動得到支持，創造才能得到發揮，創造成果才能得到認可。

五、利益和諧的社會環境：穩定有序

可以想象，一個充滿戰亂與激蕩的社會，不用說利益和諧，就是實現利益目標的最大化都是不可能的。因此，和諧社會必須是建立在一個穩定有序的社會制度環境中。或者說，只有維持了基本穩定的社會環境，才能為利益最大化實現提供條件，為利益和諧制造制度基礎。

按照一般論述，穩定有序主要內容包括社會組織機制健全，社會管理完善，社會秩序良好，人民群眾安居樂業，社會資源安定團結。穩定有序發展是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標志性特征。沒有社會的穩定就沒有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進步，這是幾十年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經驗總結，也是鄧小平反復強調“穩定壓倒一切”的重要原因。從最原則的角度上看，秩序是指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發展和變化的規律性現象，而和諧社會的秩序是一種有序的社會狀況。社會關系的穩定性、社會結構的有序性、事物運行的規范性、事物發展的程序性、事件的可預測性等是這種有序社會狀態的內在涵義。社會的和諧必須要有運行良好的社會秩序。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所需要的秩序是建立在現代社會的穩定之上，即在現代的市場經濟和民主政治的條件下，把穩定理解為過程中的平衡，并通過持續不斷的調整來維持新的平衡。政治領域的有序主要表現為權力授受和權力運行代表人民的意愿，符合民主程序，權力監督制約完備有效。經濟領域的有序主要表現為企業、市場、政府的功能定位正確，行為方式符合法律法規和市場規則。思想文化領域的有序主要表現為正確處理指導思想一元化和思想文化發展多樣性的關系，形成全國人民共同奮斗的思想基礎。社會生活領域的有序主要表現為堅持共同的社會主義道德規范和價值觀念，以及在此前提下的個人自由［6］。以上即是社會有序的主要體現方面。

六、利益和諧的延伸：可持續發展

從狹義上看，利益和諧應當只需要在人與人的利益框架內實現和諧，但是現實情況要求這種認識必須擴展。因為，人與人之間的問題早已經超出了當代，其越來越多地呈現為當代人與后代人之間的矛盾，這就是可持續發展最為基礎的問題面向。

從應然角度上看，和諧社會應該是生產發展、生活富足、生態良好的理想社會狀態，這種社會狀態應當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與發展的，而不可能建立在資源結構耗盡和環境惡化的基礎上［7］。因此，構建和諧社會，實現成果共享，必須大力發展循環經濟，就是要統籌人與自然和諧發展，處理好經濟建設、人口增長與資源利用、生態環境保護的關系，建設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社會，實現經濟建設質量效益相統一、經濟發展與人口環境相協調。

［1］常修澤.和諧社會的價值，特征和構建思路［N］.人民日報，2005-03-18.

［2］胡錦濤.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提高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能力專題研討班上的講話［N］.人民日報，2005-06-27.

［3］湯吉軍.沉淀成本與政府管制政策［J］.產經評論，2010，（2）.

［4］思拉恩·埃格特森.經濟行為與制度［M］.吳經邦，等.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6］中共中央黨校經濟部教研部課題組.試論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構建［N］.光明日報，2005-03-18.

［7］虞云耀.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基本特征［A］.韓雪.從多元到和諧——和諧社會的構建［C］.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6.

（作者系武漢工程大學生態文明研究院副院長、社會學博士后）

（責任編輯 周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