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中玉皇大帝與二郎神關系新考

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　姜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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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記》中玉皇大帝與二郎神關系新考

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姜永傳

摘 要：長久以來《西游記》中的玉皇大帝與二郎神的關系被定義為舅甥關系。本文試從“外甥”“妹子”等詞的語義與其他資料的互證中，對兩者的關心進行探討。

關鍵詞：《西游記》 玉皇大帝 二郎神 外甥 妹子 祖甥

二郎神在《西游記》一書中屬于出場較少、爭議較多的人物。他與玉皇大帝的關系著墨不多，描述較為含糊。二郎神在《西游記》中的正面出場主要集中在第六回和第六十三回。二郎神與他人的人際關系主要集中在第六回。描寫二郎神出場的片段中，玉帝下旨“今特調賢甥同義兄弟即赴花果山助力剿除”，再借二郎神與孫悟空的對話，點明二郎神與玉皇大帝的關系。

真君喝道：“你這廝有眼無珠，認不得我么！吾乃玉帝外甥，敕封昭惠靈王二郎是也。今蒙上命，到此擒你這造反天宮的弼馬溫猢猻，你還不知死活！”大圣道：“我記得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楊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

筆者查《漢語大字典》生部甥字條：《說文》：“甥，謂我舅者，吾謂之甥也。從男，生聲。”《廣韻》：甥，所庚切，平庚生，耕部。①姊妹的子女。《爾雅·釋親》：“謂我舅者，吾謂之甥也。”《詩·大雅·韓奕》：“韓侯取妻，汾王之甥，蹶父之子。”鄭玄箋：“姊妹之子為甥。” ②女兒的子女，即外孫。《古今韻會舉要·庚韻》：“甥，外孫曰甥，據外祖而言也。”《詩·齊風·猗嗟》“終日射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毛傳：“外孫曰甥。” ③古代姑之子、舅之子、妻之兄弟、姊妹之夫相互的稱呼。《爾雅·釋親》：“姑之子為甥，舅之子為甥，妻之昆弟為甥，姊妹之夫為甥。” ④女婿。《古今韻會舉要·庚韻》：“甥，女之婿亦曰甥。”⑤姓。《廣韻·庚韻》：“甥，姓。”《通志·氏族略四》：“甥氏，亦作生，晉呂甥之后也，即瑕呂飴生，亦作陰飴生，故又為生氏。根據以上資料可以看出，玉皇大帝所稱之“賢甥”及二郎自稱之“玉帝外甥”，并不足以確認兩者的關系。《西游記》第七十一回中寫道：

妖王喜道：“定是，定是！”即起身辭了娘娘，到剝皮亭上，結束整齊，點出妖兵，開了門，直至外面，手持一柄宣花鉞斧，厲聲高叫道：“那個是朱紫國來的外公？”行者把金箍棒攥在右手，將左手指定道：“賢甥，叫我怎的？”

此處即是以甥對外公。可見作者在運用甥字時，表達過外甥對外公的關系。在《西游記》第三十五回中，作者在運用甥字時使用甥舅關系。

“原來那老舅爺是他母親之弟，名喚狐阿七大王，因聞得哨山的妖兵報道，他姐姐被孫行者打死，假變姐形，盜了外甥寶貝，連日在平頂山拒敵。”

在介紹玉皇大帝與二郎神的關系中，《西游記》只提到“甥”或“外甥”，并沒有與之對應的舅及外公的意思。明確玉皇大帝與二郎神的關系必須借助其他文獻資料，明確 “玉帝妹子”的含義。

在《漢語大詞典》中，對“妹”的釋義有四個義項：①同父母而年齡比自己小的女子。《爾雅·釋親》：“謂女子先生為姊，后生為妹。”《說文·女部》：“妹，女弟也。②少女。《易·歸妹》：“歸妹。”王弼注：“妹者，少女之稱也。”《西游記》第九十五回：“這寶幢下乃月宮太陰星君，兩邊的仙妹是月里嫦娥。”③末。《廣雅·釋親》：“妹，末也。”《白虎通·三綱六紀》：“妹者，末也。”④古邑名。在今河南省淇縣。

“妹子”多為妹妹之意，與其本意相通。在某些方言中有其他用法，如“相傳泰山老奶奶是老天爺的閨女，玉皇大帝的妹子。”老天爺即俗謂天帝，儒家謂之昊天上帝，道教謂之玉皇大帝。

在《清源妙道顯圣真君一了真人護國民忠孝二郎寶卷》中，二郎神的母親是“云花”。段注《說文》里稱，華“俗作花”。在《西游記資料匯編》中直接稱其為“云華”。《仙集錄·云華夫人》謂：“云華夫人，王母第二十三女，太真王夫人之妹也。”因《二郎寶卷》有修行秘語，故云華自稱“父姓云，母姓雨”，實是陰陽交合之隱語。王母為少陰，玉皇君為少陽，然而玉皇君是否即是玉皇大帝，仍無直接證據。姊妹三人，為“三花聚頂”，兄弟五眾，“按五方，五氣朝元”，這些無法與傳統及民間神話人物形象相合，無法與《西游記》中“玉帝妹子”完全對等。

在清代《董永沉香合集·二郎神劈山救母全段》中，記載著二郎神身世的另一個故事：“玉皇爺見心歡喜，排下酒宴請二郎；二郎爺飽的酩酊醉，躺在長生不老床：我躺在床上做一夢，在夢里夢見我的養身娘；二郎我驚醒是一夢，尊一聲我的姥爺聽衷腸：人人俱有生身的母，我二郎無有養身娘？玉皇見問眼含淚，叫了聲：金花太子楊二郎，要問你那生身母，殿后斗牛宮去問你姥娘。二郎聞聽心歡喜，邁開仙足走慌忙；二郎來在那凌霄殿后斗牛宮，手拉王母叫姥娘：是人都有父合母，我二郎為何無有養身娘？王母見問眼含淚，叫聲御甥你聽端詳：提起你母姐妹九個，俱都臨凡到下天堂……”此書中二郎神稱玉皇大帝為“姥爺”（原作“老爺”），稱王母娘娘為“姥娘”（原作“老娘”）。

在《封神演義》五十五回中有龍吉公主自稱：“吾非別人，乃昊天上帝親女，瑤池金母所生。”可見在明代的民間傳說中，玉皇大帝與王母娘娘已作為夫妻身份出現。王母稱二郎神為“御甥”，二郎之母與明代《二郎寶卷》里所稱的“云華”一樣是王母之女。所以，從中可以看出《西游記》中記載的“玉帝外甥”即取“外孫”之意，“玉帝妹子”即取“女兒”意。

《西游記》中，對征討孫悟空不曾關注的玉皇大帝，在二郎神赴戰后忽然關心起來，道：“既是二郎已去赴戰，這一日還不見回報。”觀音合掌道：“貧僧請陛下同道祖出南天門外，親去看看虛實如何？”玉帝道：“言之有理。”即擺駕，同道祖、觀音、王母與眾仙卿至南天門。玉皇大帝對二郎神的親厚態度十分明顯。研究者如果能更加深入地分析“妹子”“外甥”的意思，會對玉皇大帝與二郎神的關系得出更精當的結論。

參考文獻：

［1］陳慶浩，王秋桂.中國民間故事全集［M］.臺北：遠流出版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89

［2］張希舜，濮文起，高 可，宋 軍.寶卷初集［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

［3］杜穎陶.董永沉香合集·新出二郎劈山救母全段［M］.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

文章編號：ISSN2095-6711/Z01-2016-05-0199

作者簡介：姜永傳，安徽師范大學文學院2013級教育碩士，六安市霍邱縣城西湖鄉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