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國英
摘 要:新修正的刑事訴訟法將同步錄音錄像的案件適用范圍由職務犯罪案件進行了一定的擴大。然而,檢察機關在職務犯罪案件中適用全程同步錄音錄像時還存有一些困惑。為此,在紓解思路上,首先應當承認同步錄音錄像的獨立證據資格。其次,還應當明確同步錄音錄像作為證據的特殊性在于:當其被用作證明偵查機關訊問過程合法與否的事實時具有直接的證明力;而當其被用作證明犯罪事實時僅具有間接的證明力。最后,對同步錄音錄像的調閱使用主體、程序和范圍應進行特殊的限定和規范。
關鍵詞:同步錄音錄像;證據資格;證明力;規范化對策
在我國,在涉嫌職務犯罪案件的偵查過程中,通過訊問犯罪嫌疑人以獲取口供是非常重要的一種取證方法。新刑事訴訟法第121條規定:“偵查人員在訊問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可以對訊問過程進行錄音或者錄像;對于可能判處無期徒刑、死刑的案件或者其他重大犯罪案件,應當對訊問過程進行錄音或者錄像”。錄音或者錄像應當全程進行,保持完整性。隨著刑事訴訟法修正案的實施,同步錄音錄像的案件適用范圍將會獲得一定范圍的擴大。而綜觀檢察機關近些年在職務犯罪案件中適用全程同步錄音錄像的情況,在肯定成績的同時,也應看到其在實踐推進中逐漸暴露的一些問題。如怎樣界定和保障“全程”、“同步”,如何實現錄音錄像的規范化、科學化等問題更為突出;對于同步錄音錄像的證據資格問題、證明力問題、其與口供的關系問題、庭審播放問題、采信規則問題、嫌疑人在其中的權利選擇問題在實踐中面臨困惑。
1 同步錄音錄像適用中的問題表現
(1)同步錄音錄像材料的證據資格問題
訊問職務犯罪嫌疑人的全程同步錄音錄像是否具有獨立的證據資格?如果其具有獨立的“證據”資格,根據刑事訴訟法和律師法的相關規定,在隨后的程序里,可能會涉及律師的查閱、摘抄、復制問題,庭審中當庭示證、質證、認證等一系列問題,相應的檢察機關就有義務(也是一種職責)進行相關資料的提供。如果把它認定為是監督訊問的一種手段,只對內,不對外,可能檢察機關相應的選擇空間或活動空間會大一些。如果作為證據使用,其在歸類方式上是視聽資料還是屬于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和辯解?其僅僅是固定言詞證據的一種方法,是訊問的輔助手段還是證據的一種附屬資料?對這些問題的不同理解直接影響著實踐,決定著這一制度對其預設目標是真實的踐行還是隱性的背離。從最高人民檢察院在推行之初曾經作出四個“有利于”的分析來看,通過全程同步錄音錄像的一種方式,監督訊問的全過程,防止刑訊逼供,實現執法規范化,它本身不能成為證據。但也有學者提出同步錄音錄像是一種新的特殊證據,兼有言詞證據和物證的特征,是視聽資料的一種表現形式,屬視聽資料證據。
(2)同步錄音錄像材料的調閱、使用的主體、程序問題
最高人民檢察院最初貫徹職務犯罪全程同步錄音錄像工作時,強調要遵守四個原則:全程同步、程序規范、客觀真實、嚴格保密,強調必須切實加強各個環節的保密工作,嚴防錄音錄像資料泄露和遺失。為指導、規范全國檢察機關的訊問同步錄音錄像工作,最高人民檢察院先后頒布了相關的規范性文件指導具體的工作。雖然目前同步錄音錄像材料是否為證據以及應為何種證據還存有諸多爭議,但綜觀全國檢察機關適用同步錄音錄像材料的整體情況可以看出,檢察機關在多數情況下將其作為證據使用,但對于怎么使用,如關于同步錄音錄像材料的調閱、使用主體是否應有必要的限制,相關材料是否必須隨案移送,是否允許辯護律師復制、摘抄,在法庭上如何質證,庭審播放規則和采信規則等具體操作問題,還存有很多分歧意見,整體適用情況也較為隨意。
(3)同步錄音錄像材料與筆錄內容沖突后的證明力問題
訊問職務犯罪嫌疑人全程同步錄音錄像作為固定訊問結果的一種方式,它與傳統的筆錄固定方式存在著極大的差異。這種記錄方式的差異性容易產生兩份內容不一致的“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辯解”,對于這樣基于同一次訊問的不同記錄應該進行怎樣的司法認定,目前實踐部門還存有較大的爭議。以下論及某檢察院辦理的一起貪污、受賄案件,其全程錄音錄像材料與筆錄內容不符,二者存有的差異及關涉的問題就較有代表性。當訊問犯罪嫌疑人同步錄音錄像材料記錄的內容與筆錄記錄的內容不完全一致,在處理過程中由于一些其他因素的干擾,法院對筆錄內容不認定也是常有的,從而影響了同步錄音錄像的證明力。
2 同步錄音錄像適用紓解對策
針對同步錄音錄像的這些實踐和理論爭點,建議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1)明確同步錄音錄像具有獨立的證據資格
同步錄音錄像在證明偵查機關是否具有訊問中違反法律甚至具有犯罪的事實的過程中,具有獨立的證據資格,并且此時其證明力是一種直接的證明效力。最高人民檢察院最初推行同步錄音錄像的初衷,有利于固定關鍵證據,有利于防止嫌疑人翻供和誣告干警確實是其適用此項制度的兩個主要目的。但固定的目的是要證明什么?同步錄音錄像材料不僅是證據,而且具有直接的證明力,可以直接用其證明偵查機關訊問過程的事實情況從而得出該訊問過程合法與否的結論。訊問的過程沒有刑訊逼供、沒有違背他的真實意愿、嫌疑人可能是在誣告等等,藉此來保證筆錄的合法有效性。
(2)同步錄音錄像應該與口供、訊問筆錄以及其他證據相結合
如果通過同步錄音錄像想要證明的內容,只是訊問過程究竟是怎樣的,并不涉及嫌疑人對案件的實體供述,如是否實施了犯罪行為,怎么實施犯罪的等等,通過回看一下錄像來證明是否存有刑訊逼供,此時它就具有直接的證明效力。如果同步錄音錄像不是用作證明訊問過程的,而是要以錄音錄像中記錄的嫌疑人的供述內容來證明具體犯罪行為,則其證明力就要結合筆錄來考量,即它不具有對案件事實的直接證明效力。域外很多國家和地區在司法體制和相關配套制度上都與我國不同,尤其是英美法系國家,嫌疑人有沉默權,這就決定其辦案不依賴口供,相應地,這些國家同步錄音錄像的功能僅關注是否有刑訊逼供,它對固定口供沒有特殊作用。我國沒有其他國家相對完備的配套保障措施。拋開技偵手段的制約,筆錄在我國一直有著非常重要的價值,對口供的訊問某種意義上還承擔突破案件,打開辦案缺口的一個功能。從這個意義上理解,至少在現階段,我國同步錄音錄像在證明案件事實時雖然不具有直接的證明力,它對筆錄有輔助證明、間接證明作用,同時其證明案件事實的獨立證據地位也是無疑的。
3 結語
訊問犯罪嫌疑人實行同步錄音錄像,就其本源目的而言是為了保障犯罪嫌疑人的人權,用來防止刑訊逼供的發生。錄音錄像的同步進行就是偵查機關對犯罪嫌疑人訊問過程的同步展開,是偵查機關的一種偵查手段,是為了保障對犯罪嫌疑人的訊問能夠合法、規范,同時疊加一種固化證據的證據形式,防止翻供等。因此,在證明效力上必須與其他證據綜合判斷、相互印證才能發揮其效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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