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2.5、霧霾、水氧化物污染、土壤酸化、重金屬污染、垃圾圍城……這些曾經專業的環境詞匯正越來越被普通人所熟知,并成為當下中國眾多社會沖突的源頭之一。面對日趨突出的環境問題及其帶來的日趨復雜的社會問題,為什么需要環境社會治理?如何建立高效的環境社會治理體系?
“在我國目前的社會、經濟、法律、政治、文化等的大背景下,強調環境保護公眾參與已遠遠不夠,需要強化環境社會治理,充分調動一切社會力量搞好環境保護,并有效化解由環境問題引起的社會矛盾”。2014年11月5至6日,第一屆中國環境社會治理學術研討會上,環境保護部政策研究中心首席專家、環球中國環境專家協會名譽會長王華的觀點得到了與會者的共鳴。本屆研討會由環境保護部環境與經濟政策研究中心和環球中國環境專家協會聯合主辦、南京大學環境學院和世界自然基金會協辦。
據介紹,環境社會治理是環境治理體系中有關社會要素的總和,同環境保護中政府行政管理以及環境經濟政策體系相對應,是環境治理和社會治理的交叉領域,其主要內容是綜合運用社會力量和社會手段來治理環境問題,并積極預防和化解環境問題引起的社會矛盾,促進社會和諧穩定,促進經濟社會環境可持續發展。
環境社會治理體系需改進、待完善
作為新形勢下創新我國社會治理的重要產物——環境社會治理,與十八屆三中全會所強調的“加快形成科學有效的社會治理體制,確保社會既充滿活力又和諧有序”的目標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某種程度上也是實現該目標的重要手段。
在環境社會治理體系體制制度、方式方法機制平臺和社區、NGO、智庫、媒體等環境社會主體的參與下,我國環境社會治理目前處于多元共治的局面。但也面臨著諸多的挑戰。“認識不到位、法治不完善、社會組織薄弱、缺乏專門機構”是王華對當前我國環境社會治理面臨問題的總結。
對于如何應對這樣的挑戰,與會者從各自不同的角度給出了他們的建議。王華認為改進我國環境社會治理工作,需要加快環境社會治理的法律法規和制度建設、成立專門組織機構負責環境社會治理事務、出臺指導文件推動地方環境社會治理改革創新、開展環境社會治理的試點示范、培育和規范社會組織、提高社會主體的環境治理能力。
中國環境科學學會副理事長、原環保部總工程師、原政法司司長楊朝飛認為,“社會治理的關鍵是推行依法行政和簡政放權,但當前最主要的任務是提高認識、轉變觀念。”
在中國環境文化促進會秘書長章少民看來,環境文化價值觀、信用體系的缺失是導致環境問題產生的根本原因。環境文化建設,是解決環境治理問題的基礎,也是環境治理體系的基石。
環境保護部固體廢物與化學品管理技術中心主任凌江則認為,環境社會治理關鍵因素是在立法過程中清晰界定各方職責和權利,尤其是政府和公眾在環保方面的責任和權利。
環境信息公開、公眾參與是重點
我國環境信息公開進步顯著,但關鍵性環境信息的公開仍存在不足。在新媒體環境下,如何做到及時準確更新環境信息,接受社會輿論監督,成為環境信息公開主體參與構建環境社會治理體系尤其是信用體系的基礎。
但目前,由于地方政府對環境信息公開工作的推動和執行力度不夠、能力不足,大多數企業不愿意公開環境信息,環境信息公開考核體系還沒建立,公眾整體維權意識不強、監督力度不夠,環境信息公開法律法規體系很不完善等因素,使得我國環境信息公開仍普遍存在公開不全面、不及時、不準確等問題。
依據凌江的建議,環境社會治理應有民意基礎和法律基礎。據他了解,目前,我國環境社會治理的法律基礎比較薄弱,但是法律關于公眾參與的規定不斷進步,環境保護法律法規都強調公眾參與。例如《環境影響評價法》規定:建設單位在環境影響評價報告報批前,要舉行論證會、聽證會,或者采取其他形式,征求有關單位、專家和公眾的意見;新修訂的《環境保護法》就信息公開和公眾參與設立了專章,為公眾參與環境保護設立了基本原則和具體制度。
在提倡公眾參與的情況下,環境社會治理的方法本不應拘泥于理論或制度框架,尤其進入互聯網時代,環境社會治理的方式更應多種多樣。“只要是促使社會力量發揮作用進行環境治理的手段均屬于環境社會治理手段”,環境保護部政策研究中心郭紅燕歸納出了現有的九種環境社會治理手段,比如環境信息公開和服務、環境宣傳教育、公眾參與政府決策的制定和實施等。
期待更多擔責主體加入
面對嚴峻的環境問題,如王華所言,僅僅強調公眾參與到環境保護中已遠遠不夠,這需要更多主體的加入。“企業消除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的責任,公眾對環境保護的要求應該有明確和具體的實現方式,司法機構是解決環境問題的重要力量”。凌江依據自己的經驗,指出了在環境社會治理中容易被忽略的力量。
按照環保部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夏光的總結,當前公眾參與意義上的治理模式是“政府直控型的環境治理模式”,而社會治理意義上的環境治理模式應該是“社會制衡型的環境治理模式”。這意味著環境社會治理的核心是“社會行動”,應在政府主導的背景下,通過建設“社會責任義務體系”和“社會權利利益體系”兩大體系促進環境社會治理。
其中,政府的“還權賦能”和環境教育以及企業履行社會責任尤其是環境社會責任應成為環境社會治理體系建設工作的討論重點。與會者特別強調,在所有的責任錯位當中,政府和企業之間的責任錯位最具危險性,一旦出現重大環境事件,首先被追究的往往是環境執法人員,一些法律規定讓環境違法企業有可乘之機,逃避應有的懲處。這很難形成有效的環境治理局面,環境執法也會軟弱無力。
“如果把環境保護責任全部賦予政府,環境治理的形式只能是純粹的政府治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政府對環境保護負全部責任的方式是低效的甚至是做不到的;絕大部分政府在處理環境與經濟關系的時候,往往優先發展經濟而忽略環境保護”。凌江說,如果政府替公眾擔責有一定的合理性,政府替污染企業擔責則完全沒有道理。目前一些環境法律制度確實存在讓政府承擔太多,讓企業承擔太少的問題。
本刊社長于志宏的發言則針對以上問題給出建議,他認為,環境社會治理體系最終應以人為本;政府應創造良好的制度環境,促使企業在履行環境社會責任時,讓環境保護與企業競爭力和商業利益互動起來;倡導企業發揮自身業務、專業優勢,在履行社會責任并取得社會和環境績效的同時,其經濟效益同時得以提升;從而為創造一個積極主動、充滿活力并可持續的環境社會治理體系做出貢獻。
編輯 劉書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