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齡化商業機遇和啟示

編者按：如何認知老齡化社會的商業機遇？一些領先企業的實踐為因應人口結構變化帶來了怎樣的啟示？在為本期專欄的撰文中，英國克蘭菲爾德大學David Grayson教授就此作出解讀并指出，企業“如果能夠實現卓有成效的應對，就可以增加其競爭優勢和機遇”。David同時是克蘭菲爾德大學Doughty企業責任中心主任、社會企業Housing 21董事會主席。

目前，全球60歲以上人口占比接近11%，2050年將升至22%（屆時總人口超過90億）。在發展中國家，這一比例會高達33%，發達國家則每10個人中有1位超過80歲。

人口老齡化現在更多發生在發達國家，但預期也會在今后的二三十年內重現在發展中國家。例如，中國到2050年即將成為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之一，那時中國人的年齡中位數將達到45歲，這一數字在1980年僅為22歲（英國的對應數值分別為42.5歲、34.4歲）。

同環境保護一樣，為養老投資越來越成為人類下一代可持續成長的攸關選項。可以看到，“代際公平”的觀念持續激發人們關于照料老年人的辯論：誰應當提供老年人護理的服務，誰又應該為此買單？

“現行的社會福利系統仍然沿襲過往的人口統計狀況，不能再為大多數人群提供獨立的資金支持，因此將難以再造福于老齡人口，代際間經濟失衡也會造成不同年齡段人口的緊張關系，”法國安盛集團董事會主席兼首席行政官Henri de Castries說。

代際公平是維系社會可持續性的一項必須且重要的因素。然而，人口年齡層分布的變化日益明顯，這也促使企業開始思考，老齡化社會對于其自身的可持續性和責任（CS&R）意味著什么。

對那些致力于增進企業可持續性和責任的商業組織來說，老齡化社會的機遇和啟示尤其重要，這與15至20年前企業面臨的殘疾人雇傭議題有些相似。與企業可持續性和責任的其他維度一樣，應對人口結構變化應當成為企業行動的必要組成部分，在商業與道德方面都是這樣。企業如果能夠實現卓有成效的應對，就可以增加其競爭優勢和機遇。

高齡勞動力趨勢

隨著勞動人口高齡化，強制性退休逐漸失去意義，員工退休年齡不斷提高，這使得企業雇主需要提供更為靈活的工作機會，如兼職、季度性工作、輪班制、休假等，允許高齡員工從初級管理崗位流動到不致降低原來社會地位的較低薪酬職位。企業還需要確保高領員工免于遭到歧視，這或者由于無知和偏見，或者因為機遇和就業技能不足。

很多的英國零售企業像阿斯達（Asda）、百安居（B&Q）等已經領先一步，嘗試為高齡員工提供更加靈活的工作機會。這也為其帶來贏利能力提升、缺勤率降低等積極成效，最為關鍵的是提高了顧客滿意度。

這要求企業做出更多的創新，從而最為有效雇傭高齡員工。

發表于《哈佛商業評論》的一篇文章提到了寶馬公司的案例。在做出安排高齡工人到一條生產線工作的決定后，寶馬發現，盡管最初被稱為“退休線”的該條生產線產能有所下降，但最終仍然提升到了公司工廠的平均水平。其原因是，這些員工先后引入了多達70項相對較小的工藝革新，如新的椅子、更舒服的鞋、放大鏡和可調控的桌板等等。

許多機構面臨著同時管理處于四個年代員工的挑戰，這些挑戰可能來自于相互沖突的員工期望、溝通障礙、技術應用差別、解決問題和革新的多元途徑等，由此引發的社會問題嚴重性遠高于性別及民族沖突。

但如果處理得當，企業就有機會領先一步，創新不同代際間員工共處的雇傭模式。這不同于傳統的、單方面的高齡員工向年輕員工傳授技能，而是需要機構做好實現代際員工相互取長補短的準備。

在同一個工作場所，高齡員工將需要學習新的技能，如社交媒體及其他通信技術和提升可持續性的途徑。同樣，高齡員工也可以通過知識轉移、技能和個人交往幫助到年輕同事。急于擔負更多職責的年輕員工可以從高齡員工那里得到幫助，這樣就能夠將雄心抱負轉化為切實的行動。

上述愿景的實現需要一種新的語言體系作為支撐，該語言用以描述那些離開管理職位的高齡管理層以及成為合格的非管理層級顧問后的員工。同時，個人和機構還要具備新的心態，制定出恰當的程序，從而保證高齡員工并不是被簡單地疏遠到一邊，而是自愿承擔新的有意義的角色。

這方面最為成功的一個例子就是美國的公民創投（Civic Ventures）。這項倡議由社會企業家和作家Marc Freedman在1998年發起，旨在鼓勵“嬰兒潮一代”（指二十世紀四五十代出生的人口）成為促成變革的關鍵勞動力。在美國，這一代人預計有數百萬之多。

重視經驗的價值

經濟學家弗里德曼曾倡導社會企業的“第三年齡職業”，即為來自于大企業的高級管理人員實行定向再培訓及員工配置項目。福特公司就為其供應商制定了技術援助項目，項目指導成員全部為福特退休員工。

許多員工不得不比原計劃更早地結束職業生涯，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們需要負起照顧年長親屬的責任。不過，調查顯示目前只有五分之一的英國雇主制定了幫助員工平衡工作與照料職責的政策。

20世紀80年代，英國一系列的稅收減免政策鼓勵了像匯豐銀行這樣的大企業為員工提供兒童保育福利。現在，包括英國電信在內的領先企業開始呼吁就鼓勵員工照料親屬立法。

人口結構變化不僅對工作場所的可持續性提出挑戰，也影響了更廣泛的市場環境。老齡化程度的加劇使得幾乎每個人都將遲早面臨一些身體或思維上的限制。

到2050年，大多數的老年人口將已持續多年使用移動通信技術，這一趨勢只會越來越明顯。這一需求就將為ICT企業帶來重要的商業機遇，連同老年消費者不斷增強的購買潛力，健康產品和服務以及養護、文化等領域的市場將大幅增長。

認知未來消費群體

商業力量應該瞄準老年消費市場。可持續的市場營銷需要喚起老年人的年輕記憶，同時甄別出健康狀況下降導致的需求。今后，可持續商業的關鍵將是與消費者感同身受，像“蘋果模式”那樣基于用戶的思考來改進設計與營銷。endprint

像通用電氣、飛利浦電器這樣的企業開始營造一股可以稱之為“定點養老”的技術浪潮，開發更多的信息技術以使老年人有更多的時間留在家里。家通常是老人們最感覺舒適自在的地方，而不是護理中心或醫院。老齡人口的增多也在強化建筑和城市基礎設施的便利性。零售商和經營購物中心的企業需要做到有利于老年人的環境設計。

廣告商也要將老年消費者考慮在內。以往類似“退休”或“年老”的用詞已經不適合用來描述更加長壽及多元化的生活，人們需要更為準確、聰慧的營銷語言。

老齡化社會意味著市場將迎來更大比例的高齡消費者和老年群體消費力，這就需要新的金融產品和服務。金融機構是否會為老年用戶長期理財提供更加專業化的股票發行方案？醫療公司是否將投入更多的研發力量，專注于老年群體的身心健康領域？零售企業是否計劃為老年消費者推出特色服務？

德國連鎖超市Kaiser早在2006年就開設了一間面向老年人的試點商店，商店進行了眾多“老年友好型”設置，如更寬的通道、幫助讀取商品標簽的放大鏡、可以鎖定車輪和座椅的購物車等。英國樂購超市在紐卡斯爾市也有相似的試驗店面。

負責任的企業可以在社區參與上更多考慮到老年人。例如，企業可以加入英國時代（Age UK），同包括蘇黎世金融服務集團在內的先行者一起鼓勵員工從事定期聯絡社區孤獨老人的志愿活動。企業還可以向集體性的自我服務倡議組織如Southwark Circle提供志愿者和管理服務。Southwark Circle是一個會員制組織，致力于為住在內倫敦的老人們創建一個有效的鄰里社交網絡。

令人鼓舞的是，越來越多的組織開始關注和發掘商業在老齡化社會的責任。在英國，有老齡化雇主論壇。在歐盟，作為CSR Europe企業2020倡議的一部分，日立、沃達豐、巴斯夫參與發起了“聯合投資”項目以應對歐洲人口結構變化。

共同責任

在古代，人們用寒冬來描述晚年生活。正如老年病學專家George Giarchi所說的，現在則應該是“又一夏”了。在這里，有質量的老年人生活可能會有下述定義：身心的、社會的、情緒的需求得以在安全、關懷和有保障的環境里獲得滿足，并且是有尊嚴的和最多獨立選擇機會的。

這并不僅僅是企業的責任，或政府、媒體、公民社會哪一方的責任。應該說，所有利益相關方都有責任幫助老年人創造高質量的生活。對于商業企業而言，這不但是一項緊要的職責所在，更是重要的機遇！

編輯|李長海 changhai.li@wtoguide.net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