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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的靈魂
——從卡夫卡的《鄉村醫生》看現代人的生存困境
王雯鶴
(北京外國語大學德語系,北京,100089)
卡夫卡在短篇小說《鄉村醫生》中為鄉村醫生造了一個夢。夢中,鄉村醫生開始了一段反思之旅。他的反思折射出現代人的生存困境——失去信仰,彼此疏離,迷惘孤獨。鄉村醫生既無力拯救病人,也無力拯救自己。現代醫術是科技進步的代表之一,鄉村醫生的無力感表明了理性在拯救靈魂時的無力,他對自己生活意義的懷疑暗示了西方世界以“理性”為主旨的社會秩序的動搖。在失去了信仰的心靈荒原上,現代人的靈魂永恒地流浪著。
《鄉村醫生》;卡夫卡;信仰;現代人;生存困境
弗蘭茨·卡夫卡(Franz Kafka,1883-1924)是出生于奧匈帝國的德語作家。在他生活的年代,社會主義運動風起云涌,資本主義世界危機重重,西方世界被籠罩在“前途未卜”的灰暗情緒之中。就卡夫卡本人而言,一方面,他生活在奧匈帝國的專制主義統治與歐洲現代潮流的悖逆中,生活在父親的家長制權威之下;另一方面,卡夫卡屬于猶太血統,猶太民族長期沒有固定的家園,這使卡夫卡生來身上就刻有猶太民族無家可歸的漂泊感。自身的生存體驗使卡夫卡更能洞悉現代人的生存狀況。英國詩人奧登評價卡夫卡時說:“卡夫卡對我們至關重要,因為他的困境就是現代人的困境。”[1]尼采說過,只有經歷過地獄磨難的人,才有建造天堂的力量。卡夫卡成為了20世紀文學主潮“現代文學”的奠基者之一。著名的卡夫卡研究者葉廷芳說:“在100年前,卡夫卡已經對文明有了一種危機感,這種危機感隨著時間的推移,被越來越多的人所感受,也因此更加讓人們知道了卡夫卡的了不起。哲學上有存在主義,文學上亦有。以文學而言,薩特成名于上個世紀40年代,而卡夫卡在上世紀初就已經創造了大量的作品,因此,可以說卡夫卡在思想上、文學上、美學上,是一位開風氣之先的人物。”[2]
卡夫卡的作品主題曲折晦澀,情節支離破碎,語言象征性很強,充滿著荒誕、非理性的景象,給閱讀和理解帶來了一定的困難。但他的獨到的認識、深刻的批判、入木三分的描寫,都深深吸引著讀者走進他作品的世界。
《鄉村醫生》(Ein Landarzt)是卡夫卡的一篇短篇小說,完成于1917年,發表于1918年。“我感到非常窘迫:我必須趕緊上路去看急診;一個患重病的人在十英里外的村子里等我;可是從我這兒到他那里是廣闊的原野,現在正狂風呼嘯,大雪紛飛。”[3]157一個過著平常生活的老鄉村醫生被夜間的鈴聲召喚,去診治一位重病人,由此踏上了一段詭異的旅程。正如卡夫卡一貫的寫作風格,整篇小說充滿荒誕的形象和象征的寓意,乍一讀來難免讓人費解。這是怎樣一段旅程?鄉村醫生在這段旅程中經歷了什么?得到了怎樣的認識?這段旅程將把他引向何方?本文通過分析旅程的四個階段來解答以上問題,進而探究引發這段旅程的深層次原因,以期對這篇小說有更深入的理解。
夜里下著大雪。鄉村醫生聽到需要他出診的鈴聲。他讓女傭去準備馬車,可是馬已經在昨天夜里因為勞累過度死了。他又讓女傭去借馬,可是在這樣的天氣里誰會愿意把馬借給他呢?他煩躁地踢開已經多年不用的豬圈的破門。門開了,一個年輕的馬夫匍匐著爬了出來,接著兩匹健壯的膘馬也擠了出來。鄉村醫生于是讓女傭去幫忙套馬。可不等她走近,馬夫就抱住了她,把臉貼向她的臉,在她的臉頰上深深地留下兩道紅紅的牙印。鄉村醫生意識到,女傭羅莎很可能將成為他這次出診的犧牲品。但鈴聲就是他的指令,出診是他必須完成的使命。為了解決這一困局,他叫馬夫與他同行,可馬夫不但不聽從,反而馬上吆喝一聲,讓載著鄉村醫生的馬車飛奔起來了。拯救羅莎是不可能的了。鄉村醫生一半情愿一半被逼迫著踏上了旅程。
在發現馬夫和馬時,羅莎對鄉村醫生說:“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家里還會有些什么東西。”[3]158這一說法揭示了鄉村醫生之前生活的無意識的心理狀態。而在多年不用的豬圈里出現了馬夫和馬,如此荒誕的情節顯然不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而是只能在夢里。在夢中,鄉村醫生的意識開始覺醒,他開始了一段未知的旅程。
轉眼間,鄉村醫生已經到達了病人家。奇異的是,病人本人——一個小伙子——和病人家人對醫生的要求迥然不同:病人的父母和姐姐迫切地要求醫生診治并且拯救病人,但病人卻坐起身來,抱住鄉村醫生的脖子,對著他的耳朵悄聲說“醫生,讓我死吧”[3]159。在鄉村醫生探診的過程中,病人還一再從被窩里爬過來,提醒鄉村醫生別忘了他的請求。與此同時,馬從窗子探進頭來,使鄉村醫生想起了家里的羅莎。“我最好馬上就回去。”[3]159鄉村醫生想道。他想要拯救羅莎,而且在他看來,病人根本就是健康的,他又像以前很多次一樣白跑一趟。可病人的家人仍在殷切地要求他進行診治。這種窘境和病人奇怪的請求進一步喚醒了鄉村醫生的意識,他開始反思自己的生活:“我是這個地區雇傭的醫生,非常忠于職守,甚至有些過了分。我的收入很少,但我非常慷慨,對窮人樂善好施。可是我還得養活羅莎,所以這個男孩想死是對的,因為我自己也想死。在這漫長的冬日,我在這兒干些什么啊!”[3]160鄉村醫生開始懷疑自己生活的意義,他感覺受到了社會不公正的待遇——他勤勤懇懇,盡著醫生的職責,很少為自己考慮,但卻備受周圍人的折磨。他收拾診包,準備回去。可此時他又看到病人的父母神情哀切,病人的姐姐擺弄著一塊血跡斑斑的手帕。他的想法動搖了,也許病人真的病了?
鄉村醫生繼續探診,這次他發現,病人是真的病了。“在他身體的右側靠近胯骨的地方,有個手掌那么大的潰爛傷口。玫瑰紅色,但各處深淺不一,中間底下顏色最深,四周邊上顏色較淺,呈微小的顆粒狀,傷口里不時出現凝結的血塊,好像是礦山上的露天礦。這是從遠處看去。如果近看的話,情況就更加嚴重。誰看了這種情形會不驚訝地發出唏噓之聲呢?和我的小手指一樣粗一樣長的蛆蟲,它們自己的身子是玫瑰紅色,同時又沾上了血污,正用它們白色的小頭和許多小腳從傷口深處蠕動著爬向亮處。”[3]161值得注意的是,病人傷口的顏色是玫瑰紅色(rosa)的,讓人聯想到鄉村醫生女傭的名字羅莎(Rosa)。羅莎在小說中象征著塵世生活中的美好,但文中描述的病人的傷口顯然是可怕又讓人作嘔的,如何能和美聯系在一起?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可以從卡夫卡本人的生活經歷中找到一些線索。
在1917年9月5日給好友馬克斯·勃羅德的信中卡夫卡寫道,他由《鄉村醫生》中的“流血的傷口”已經“預測”了自己的病。[4]1917年7月,卡夫卡第二次與菲麗斯·鮑爾訂婚;九月初,他感染了肺結核;十二月,他再次解除了和菲麗斯·鮑爾的婚約,肺病也繼續加重,達到了吐血的地步。同菲麗斯·鮑爾的關系對于卡夫卡來說既是像花兒一樣的幸福,也是如傷口一般的痛苦。因此,《鄉村醫生》中的傷口既是身體上的傷口,也是精神上的創傷。肺病最終導致了卡夫卡的死亡,《鄉村醫生》中的傷口也是死亡的象征。
病人沒有求生的意愿,反而求死。他的問話“你要救我嗎?”[3]161更像是一種諷刺。鄉村醫生意識到,他無力拯救病人,病人已經必死無疑。“可憐的孩子,你是無可救藥的了。我已經找出了你致命的傷口;你身上的這朵鮮花正在使你毀滅。”[3]161可是他也明白,盡管如此,人們還是會逼迫他進行救治。“那么,隨他們的便吧。”[3]161鄉村醫生屈服了。
病人的家人以及村子里的老者一起走過來脫掉了鄉村醫生的衣服,把他朝墻放下,挨著病人的傷口,也就意味著他近距離地接觸到了死亡。病人對他說:“我對你很少信任,你不過是從那兒被拋棄掉的,根本不是用自己的腳走來的。你不但沒有幫助我,還縮小我死亡時睡床的面積。我恨不得把你的眼睛挖出來。”[3]162病人的評價毀滅了鄉村醫生作為醫生的尊嚴。鄉村醫生想要逃走,他拿起衣服、皮大衣和出診包,也顧不上去穿衣服就飛身上了馬。但馬卻并不像來時那樣飛奔,而是像老人似的慢慢地駛過雪原:“韁繩松松地搖曳著,這匹馬同另一匹馬幾乎沒有套在一起,雙輪馬車晃里晃蕩地隨在后面,皮大衣拖在最后面,就這樣行駛在雪地上。”[3]163鄉村醫生再也回不了家,他只能漫無目的地四處奔波,飽受嚴寒的折磨,永恒地流浪在荒原之上。
為何鄉村醫生會永恒地流浪在荒原之上?為何他要承受孤獨和痛苦,沒有方向也無家可歸,仿佛受到懲罰一般?他有什么過錯嗎?
《鄉村醫生》這篇小說收錄于同名小說集,而卡夫卡最初為這部小說集取的名字是“責任”,可見“責任”是小說的重要主題之一。鄉村醫生作為醫生,卻不能拯救病人,顯然沒有履行他的使命,沒有完成他的責任。但這并不是因為他的醫術不夠高明,而是因為人們對他的要求超出了他的能力。卡夫卡認為,只存在一種疾病,那就是心理疾病。他在日記中寫道:“(世間)只有一種疾病,沒有其它的。這種疾病被藥物追逐,就像是動物穿過無盡的森林……身體上的疾病只是精神上的疾病越過了邊界……肉體的疾病只是一種更隱秘的疾病的表征,一種更多是精神上的、心理的、存在意義上的疾病。”[5]小說中的病人對鄉村醫生提出的問題“你要救我嗎?”更多指的是對他的心理疾病的拯救,是對靈魂的拯救。可是鄉村醫生能做到嗎?答案是否定的。這一點鄉村醫生已經在自白中給出了結論:“住在這個地區的人都是這樣,總是向醫生要求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們已經失去了舊有的信仰;牧師會在家里一件一件地拆掉自己的法衣;可是醫生卻被認為是什么都能的,只要一動手術就會妙手回春。”[3]161這段話道出了這篇小說的核心思想:人們無法得救,因為他們已經失去了信仰。
基督教的信仰中,人類始祖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中,受蛇引誘,違背上帝神命,偷吃了禁果,這一罪過一直傳給人類所有的后代。人一生下來就有罪,也就是所謂的“原罪”。《鄉村醫生》中,病人說:“我帶著一個美麗的傷口來到世界上;這是我的全部陪嫁。”[3]162因此,病人的傷口不僅僅是死亡的象征,也是原罪的象征。西方世界工業文明的飛速發展使越來越多的人沉溺于對物質的追求和享受,在這個“最不幸的時代”[3]163,人們遠離了上帝,遠離了信仰,大部分人都生活在混沌之中,甚至連危險也感覺不到:“你的傷口還不算嚴重。只是被斧子砍了兩下,有了這么一個很深的口子。許多人都自愿把半個身子呈獻出來,而幾乎聽不到森林中斧子的聲音,更不用說斧子靠近他們了。”[3]162但一戰的爆發使工業文明受到了極大的質疑,舊有的信仰又已失去,人們因此陷入無措和困惑,不知如何使痛苦的靈魂得到拯救。
在這種情況下,鄉村醫生感到完全無能為力:“我并不是個社會改革家……我是個醫生。那我怎么辦呢?相信我,我作為一個醫生,要做什么事情也并不是很容易的。”[3]162學生合唱隊也唱到:“他僅僅是個醫生,他僅僅是個醫生。”[3]162不僅如此,鄉村醫生的醫生身份也被剝奪了,他被脫光了衣服,按到在床上,和病人并排躺著——醫生和病人之間的界限已經消失了,醫生自己也是這個時代的病人。一個病人如何能拯救另一個病人呢?鄉村醫生無力承擔他的責任,過錯不在于他自己,而在于整個時代,包括他在內的人們不過是這個病態的時代的犧牲品罷了。
更糟糕的是,人們之間完全不能互相理解,誰也不能理解另一個人的無助。鄉村醫生最初對病人進行了探診后斷定,病人是健康的:“這孩子是健康的,只是血液循環方面有些小毛病,這是因為他母親寵愛過分給他多喝了咖啡的緣故,但確實是健康的,最好還是把他趕下床來。”[3]160同病人的家人也無法溝通,鄉村醫生和他們之間甚至根本沒有發生對話。鄉村醫生在自白中說:“事情就是這樣。于是我向這家人點點頭。他們一點也不知道這些事,即使他們知道了,他們也是不會相信的。開張藥方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人與人之間要互相了解卻是件難事。”[3]160這也是現代社會的另一個問題,人與人之間仿佛隔著一條鴻溝,缺乏基本的互相了解和溝通,每個人都孤立于其他人,誰也不能幫誰,只能在迷茫和痛苦中踽踽獨行。
羅莎所象征的原本的生活已經成為“責任”的犧牲品,鄉村醫生永遠無法再“回家”;沒人知道通往救贖的方向,只能在非生非死的荒原上永恒地孤獨流浪。這也是現代人的寫照:人們永遠在路上,一條不知方向和盡頭的路。“這就永遠不可挽回。”[3]163小說的最后一句話如是說。生活在現代社會中的人們永遠地迷路了,再也不能得到拯救。
通過分析,我們可以找到文首提出的幾個問題的答案。鄉村醫生的旅程并不是發生在現實中,而是在夢境里。在夢中,他和自己對話,反思了自己的生活。他的反思折射出現代人的生存困境——失去信仰,彼此疏離,迷惘孤獨。鄉村醫生在夢中意識到了這種窘境,然而卻無力改變。現代醫術是科技進步的代表之一,鄉村醫生的無力感卻表明了理性在拯救靈魂時的無力,他對自己生活意義的懷疑暗示了西方世界以“理性”為主旨的社會秩序的動搖。小說的敘述者為鄉村醫生造了一個夢,讓他能在夢中實現覺醒和反思,但現實中的大多數人怕是連這樣的夢也做不得——他們生活在真正的“夢境”中,生活在無意識的麻木混沌之中。鄉村醫生的夢,情節是荒誕的,但它反映的現實卻是極其真實的。荒蕪的雪原正像是現代人荒蕪冰冷的心靈,坐在無法控制的馬車上永恒流浪的,正是現代人的靈魂。
[1] 余紫薇,李毓紅.卡夫卡——無限的可能性——以《在法的門前》為例[J].湖北科技學院學報,2015(8):53.
[2] 葉廷芳.為什么要讀卡夫卡[N].北京晨報,2015-07-28.
[3] 弗蘭茨·卡夫卡.鄉村醫生[M].孫坤榮,譯.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6.
[4] Wagenbach,Klaus.Franz Kafka-Bilder aus seinem Leb?en[J].2008.
[5]Hiebel,Hans.Franz Kafka:Form und Bedeutung[J]. Würzburg,1999.
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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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建設高水平大學公派研究生項目(留金發[2015]3022號);國家留學基金委與德國慕尼黑大學合作協議渠道(China Scholarship Council-University of Munich Joint Program)
王雯鶴(1990-),女,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德語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