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做一次蓑羽鶴

王香

①每年11月，10多萬只的她們，形成一團凄美單薄的“羽陣”，從棲息地的北非、中亞及中國東北西北的高原、草原、沼澤、荒漠地帶出發，飛經珠穆朗瑪峰頂，去喜馬拉雅山脈南麓的印度過冬。世界上最高山峰珠峰，氣溫極低，氣流卻強烈無比。臨近珠峰頂時，漫天的蓑羽鶴，不斷上升飛翔，像一片片脫離母體的枯葉，像斷了線的風箏，無著無落，懸浮在浩浩天宇和茫茫雪域之間。忽然，一股強大的氣流從山峰上襲來，阻擋了她們的去路。她們只好原路返回，相擁在山腰稍作休息，等待時機。

②新的一天開始，幾乎未吃未喝的她們，重新披掛上陣，可是又被強大的氣流逼退。第三天、第四天……遼闊無垠的天地間，她們每次振動翅膀都艱難無比，每次托舉都令人戰栗心痛，好像不是她們自己在飛遷，是不得已把攸關的性命，托付給了冥冥中的誰。她們的隊伍如同她們的體形，日漸消瘦。可是活著的，依然目標堅定，向前，向前！

③她們是蓑羽鶴。

④就在她們歷盡千難萬險越過珠峰，開始下滑時，最可怕的天敵——兇狠的肉食動物金雕，突然從旁邊現身。原來它們等待已久了。一只精疲力竭的蓑羽鶴被隔離開來了，她跌跌撞撞地在滑行中逃命。剛躲過一只金雕的抓捕，又被斜刺過來的另一只金雕順勢撲翻在冰雪中。可是，鶴群依然隊形齊整，只是稍稍盤桓猶豫，等待掉隊的孤鶴。不是她們不顧惜同伴的生命，實在是環境太殘酷，若不盡早到達目的地，要么葬身于險惡的珠峰懷抱中，要么葬身于兇惡的金雕利爪下。于是，沒有鋒牙和利爪的她們，只好在痛失伙伴的不舍中，遵循自然法則，繼續前行，完成自然生命中的壯舉。

⑤這是怎樣一種鶴呢？

⑥她們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成年身高98厘米左右，長76厘米左右，是世界現存15種鶴中體型最小的一種。因其體型異常纖瘦，頸毛如垂纓，頰部兩側各生有一叢白色長羽，狀若披發，故名蓑羽鶴。她生性羞怯，多獨處，不善與其他鶴類合群，舉止嫻雅端莊，故又名閨秀鶴。

⑦如此瘦小羞怯的她們，卻驚人地飛越了幾乎所有其他生命不敢涉足的禁區，不怕因此殞命于千年冰峰雪窟中，去實現生命的頂級升華，可嘆，可敬！

⑧每只蓑羽鶴，只要活著，每年都要經歷這樣一場殘酷的洗禮。說是自然規律自然選擇也罷，說是追求生命的完美絕唱也罷，總之，在那瞬間演繹出的奪人心魄的高難雜技動作，永遠鐫刻在我的心里，亙古地鐫刻在天地間！

⑨不做流俗之輩，不茍且在一掬飲食前，在最有限的生命時段里，閱盡最無限的千山萬水，體驗至極的艱辛快樂，這便是蓑羽鶴給我的人生啟迪。

⑩不甘于平淡平庸，那就做只人世間的蓑羽鶴吧，讓生命升級，讓精神流芳！

（選自2013年第2期《中華活頁文選（初一年級）》，有刪改）

鑒賞空間

這是一篇頗具勵志色彩的文章。作者通過講述“瘦小羞怯”的蓑羽鶴飛越幾乎所有其他生命不敢涉足的禁區，不怕因此殞命于千年冰峰雪窟中，從而實現生命的頂級升華的故事，給我們這樣的人生啟迪：“不做流俗之輩，不茍且在一掬飲食前，在最有限的生命時段里，閱盡最無限的千山萬水，體驗至極的艱辛快樂。”同樣以“鳥”為詠贊對象，本文與課文《海燕》在寫作方面有所不同：《海燕》系散文詩，通過對暴風雨到來之前大海景象的描繪和對海燕戰斗英姿的刻畫，來表達深刻的主題，文中所出現的一切事物的象征意義都未明確揭示；而《人生就做一次蓑羽鶴》則屬于散文，作者采用了當今報刊“勵志散文”常見的行文模式——先敘后議，敘得詳細，議得精要。

[讀有所思]

文章第⑥段采用了什么表達方式？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