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福告訴你：虛擬現實可以很人性

Nyrola

其實你們有能力選擇用這個技術來做什么，以及如何利用它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在過去的二十年間，杰瑞米·拜倫森（Jeremy Baillenson）一直在努力構建沉浸式虛擬現實系統。2003年，這位有認知心理學家背景的工程師創立了美國斯坦福大學的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Virtual Human Interaction Lab）。如今他也是美國政府虛擬現實政策問題及Facebook CEO馬克·扎克伯格的顧問。

拜倫森并非只是一個專注于光學成像或計算機虛擬現實領域的專家，他更是一位社會學家。他創立的斯坦福虛擬現實實驗室更多的是利用現成的虛擬現實技術來完成對人的心理、群體和社會之間的影響。

斯坦福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

美國軍方和NASA曾是斯坦福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的常客。實驗室的研究也長期都處于一個垂直虛擬現實的領域。但拜倫森發現，在三星、谷歌、索尼和微軟等公司研發的可以為大眾娛樂服務的虛擬現實技術的對比下，實驗室的相關技術顯得有些落后。

雖然虛擬現實技術在三十年前就已經開始被研究，但虛擬現實技術一直都以非常緩慢的速度在前進。直到2014年，Facebook 20億美元收購Oculus，虛擬現實技術才真正引起大眾的廣泛關注 。

好在越來越多企業涌入虛擬現實這塊業務并沒有打擊他對虛擬現實技術的研究。相反，硬件設備造價成本開始大幅度下降，重量減輕，液晶顯示屏效果更加逼真。他用Oculus公司價值350美元的Oculus Rift DK2頭戴式設備替換了原先實驗室所使用的價值4萬美元的老設備。

二十多年來，拜倫森一直都在試圖了解和增強虛擬現實技術產品給人帶來的真實體驗。2001年的時候，他還是斯坦福大學傳媒專業的一名教授，當時尚未創立這個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他帶著一個虛擬現實設備來到了華盛頓特區的聯邦司法中心。

他和同事請600位法官及律師做了個實驗。首先，他讓一位法官帶著虛擬現實技術的頭盔設備走在一個虛擬顯示的10米寬深坑上的一塊鋼板上。這位法官走到一半的時候開始失去平衡。就在即將倒地的時候，他試圖抓住虛擬深坑的邊緣。多虧了拜倫森的迅速提醒，他才避免了把頭撞到自己身邊真實的桌子上。

拜倫森和他的同事們發現，只有1/3的虛擬用戶可以穿過那個虛擬深坑。在演示中，用戶如果在坑上“墜落”虛擬死亡，在現實生活中也會暫時失去平衡。因為LED屏幕會使人的大腦試圖調整下降的感知體驗。這樣的體驗說明，虛擬現實技術的模擬能力來自人類身體對虛擬世界中運動軌跡的同步。

后來，拜倫森創立了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后，開始嘗試用設備實現“身體傳輸”的實驗，并用虛擬現實技術來激發同理心，訓練人們感知老人或者殘疾人生活中的種種不容易，從而希望人們減少對年齡、性別以及種族的歧視。

比如一個男人在虛擬環境下變成了一個女人，在這個環境中會受到其他男人對自己的騷擾。虛擬現實提供了一種擬態環境，讓被測試者真實感受到自己是一個女人。拜倫森認為，這樣的感受有可能會改變那些性騷擾者的心理和行為。

斯坦福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還和Cisco合作開發了一項情感轉移訓練仿真技術。在實驗中，拜倫森首先讓一部分受試者戴上了頭盔，在游戲中扮演超人，并拿著胰島素針劑拯救城市中一個生命垂危的孩子。游戲結束后，受試者繼續接受另一項測試——試驗員“不小心”打翻一盒筆，這時大部分受試者會馬上把筆撿起來。

與對照組相比，虛擬現實技術的確讓人類更大程度地提升了同理心，并用實際行動對身邊的人表現關愛。此外，用戶還可以通過虛擬現實設備在警察和市民之間進行角色轉換，體會兩者之間的互動感受。

相比于那些科技巨頭們爭相為虛擬現實技術尋找商機的行為，拜倫森主導的斯坦福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的做法更加閃耀著人性的光環，也更加理想化。事實上，后者不但致力于人類種群彼此之間的互相理解，甚至也在乎動物的感受。

實驗室創建了有關動物的虛擬體驗，比如牛和虎鯊。人們可以通過虛擬現實技術經歷動物的生活，更真切地了解到人類在現實世界中的行為是如何對動物產生影響的。在實驗者體驗之后，也許會因此而提高自己的動物保護意識。

除此之外，拜倫森也十分關心對地球環境和氣候的保護。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曾經做過這樣的實驗：一個小組中的某些受試者進入虛擬世界親自鋸掉一棵樹后，其回收廢紙的意識提高了20%；另一個小組還研究了如何通過虛擬現實設備來展示海洋酸化對珊瑚礁的影響。

當然，斯坦福大學近水樓臺先得月，學校的橄欖球隊也在實驗室的實驗中受益。2014年，拜倫森與一名學生德瑞克·貝利池（Derek Belch）聯合開發了一個虛擬現實橄欖球項目，用來提高四分衛在比賽中的反應時間。結果表明，四分衛在虛擬世界中的反應速度更快，這也給替補的四分衛提供了寶貴的實踐機會。

目前，斯坦福已經為此成立了名為STRIVR Labs的公司，向其他幾所大學的橄欖球隊出售了該訓練課程。

虛擬現實“風口”下的清流

在虛擬現實即將被科技公司和投資人們鼓吹成下一個風口之際，拜倫森及斯坦福虛擬人類交互實驗室無疑為如此浮躁的氛圍帶來了一股清流。

2014年7月，百度邀請拜倫森來參加百度百家BIG TALK的活動，他在演講中提到了虛擬現實技術在心理學、教育和娛樂等領域的10種應用。如下：

強化凝視。如果我凝視著你，你的心跳會加速，你會記住更多我所傳達的內容。但要同時與200人保持眼神交流幾乎不可能。而虛擬現實的魅力在于，我可以將自己的虛擬化身顯示在每個人的顯示屏上，每個人都可以與我進行眼神互動交流。

動作和相貌模仿。心理學家認為一個人的受歡迎程度與他的模仿能力成正比。例如在面試中模仿面試官的姿勢、動作，對方會更喜歡你。

身份的轉變。一個人走近一面虛擬鏡子，看到了他的化身，發現鏡中的自己是一名白人男性。這時突然有人按下按鈕，鏡中的形象變成了一名黑人女性，例如非裔美國人。這種虛擬化身與本體的不一致對他將有何影響？我們知道有個詞叫做“設身處地”，如果你和某人有類似的感覺，你的同理心反應會更強。

美麗的化身。社會心理學家發現，有魅力的美麗女孩通常更自信、更外向、求職成功率也更高。在虛擬現實中，美麗唾手可得，每個人都可以擁有完美的化身。

高大的化身。在現實世界中，一個人的地位高度通常與收入、信心成正比，這是一種重要的社會暗示。在虛擬現實中，高大的形象也垂手可得，它甚至會影響到你的現實財務狀況。

同理心和利他主義。在虛擬現實中，如果你的化身是視覺障礙者或殘障人士，你會體會到各種不便，也會更加了解這些人的不易。對這種角色的扮演會提升你的同理心。而且人們在虛擬世界中更愿意幫助別人。

環境保護。人類的特定行為所造成的結果無法立刻呈現在人們面前，如氣候變化。然而如果使用虛擬現實技術進行模擬，無形的事物如碳分子就可以變得有形，給人一種更直觀的感受，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加強人們的環保意識。

養老金產品。虛擬現實技術可以讓一名20多歲的年輕人看到自己被老化處理后65歲的樣子。當年輕人看到栩栩如生的老人形象后，會開始考慮現在應該如何為今后舒適的晚年生活做準備。

減肥產品。在虛擬現實中，你做三次抬腿運動，就會明顯發現自己的化身輕了一磅。之前可能你不相信自己能做到，但虛擬化身給你的感覺是，只要我運動，我是真的可以瘦下來的，這就是社會認知理論中的“自我效能”概念。

體驗式學習。比如老師今天講物理學中的重力章節，可以讓學生在虛擬現實中往深坑跳下去，真真切切地去體驗和感受重力。如果小孩想探秘海底動物之間的關系，可以通過虛擬現實創造出一片海洋，讓孩子們在海底暢游，去探索海底動物關系及海流變化等。

怎么樣？這些應用中大概很少是現在的科技公司們心中日夜所想的。虛擬現實的時代確實來臨了，科技公司們為了搶占市場而有些心里沒底。

“三星、索尼、Facebook等公司都跑來問我，‘我們已經開發了這個硬件，現在應該用它來拍攝什么？”教授拜倫森只想說，“其實你們有能力選擇用這個硬件來做什么，以及如何利用它去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