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雁
電影人之間實質性的合作才是國際化的開始,真正的電影語言是沒有國界的。
我擔任制片人的家庭喜劇終于在近期定檔。回想起當時自己一直想用好萊塢獨立片的模式做一部本土電影,利用好萊塢的專業(yè)性和中國本土內容做結合——現(xiàn)在姑且不論影片票房如何,至少上述這點我做到了。
大概是幾年前,有部韓國電影在美國籌拍,該片的韓、美兩位制片人剛好在洛杉磯出差,我向他們借來劇本,看完直覺有一堆小萌娃的家庭喜劇在中國市場還很欠缺但會有前景。不久后,我遇到正在南加州大學學導演的北大學妹鄭瀟,一起做了一稿中文翻版的故事梗概,并幸運地融到了一點前期開發(fā)費,項目正式開始運作。
首先跟韓國公司談翻拍協(xié)議,韓國公司很保守,一談就是一年。在此過程中,我們做了兩手準備——寫了簽下來翻拍合同的劇本和簽不下來翻拍合同的劇本,以防萬一。我們找來美國AFI編劇專業(yè)的加拿大華裔編劇胡楊主筆搭構架,翻譯成中文后,再請網(wǎng)絡小說寫手“未名蘇蘇”做本土化。
劇本完成后,聽說國內親子真人秀突然火了,這一定程度上印證了我對家庭片類型會受市場歡迎的預測,大家信心更大了。原本以為幾個月后就可以開機,沒想到嚴重低估了籌備過程的艱辛。2014年,各種真人秀、電視劇、電影都很火熱,演員們都非常忙,基本合適的人選都沒有檔期。同時,由于家庭喜劇的類型比較新,且我們的項目是中小成本,因此融資也格外艱辛。
相比之下,美國那邊的進展卻很順利。雖然是國產(chǎn)片,但片里的五個小萌娃有四個要在美國找,選角導演的工作格外重要。我沒通過任何關系和介紹,自己找到了個人鐘愛的奧斯卡獲獎導演亞歷山大·佩恩的御用選角導演約翰·杰克遜,請他喝了杯咖啡,發(fā)給他劇本,然后跟他的經(jīng)紀人打電話確定了合同細節(jié)。
之后,又遇到新的挑戰(zhàn)。原本計劃影片在北京拍攝20%,在美國拍攝80%,但萌娃演員拍戲要求有監(jiān)護人全程陪伴,而且劇組還要請老師給他們教課,因此轉場成本過高,最后決定100%全部在美國拍。恰在此時,美國工會的獨立片預算標準提高了一個檔次,也就是說,超過一定預算的電影必須入工會,否則工會有權力禁止拍攝。于是我們這部戲成了中國國產(chǎn)片中少見的美國工會電影。全部劇組人員都在洛杉磯當?shù)毓蛡颍A算也因此有了壓力,因為不僅要付工資,還要付每個人的保險和工會福利。
再有就是中國演員的簽證。我們希望每個細節(jié)都合規(guī)合法,因此中國籍演員必須申請工作簽證才能來美國拍攝,盡管他們的工資是在中國支付。由于演員簽約時間和開機時間相差不長,因此時間非常緊迫,女主演宋祖兒的簽證是開機前一天才拿到,當時選角導演已經(jīng)在洛杉磯當?shù)剡x演員進行備選了。
這部電影大概30%的對白是英文,演員中有一半是美國演員,劇組人員全部是洛杉磯當?shù)鼐幼〉膹臉I(yè)人員,我們正是用這么一個好萊塢的團隊拍了一部國產(chǎn)片。過程的煎熬可想而知,但如今回想起來,這個嘗試是值得的,它也說明了一點,在中國的資本越來越多奔赴好萊塢的當下,電影人之間實質性的合作才是國際化的開始,真正的電影語言是沒有國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