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談作文語言意蘊生成

官炳才

文句有意蘊，既不與明白曉暢對立，也不與艱深晦澀等同，而是追求一種“意在筆先，神余言外”的意境，獲得一種語近情遙、語簡意豐、含吐不露的表達效果，使人讀后如品香茗，如嚼橄欖。

那么，怎樣使學生作文語言富有意蘊呢？要想學生在積累感受的基礎上打造富有意蘊的文句，教師得指導學生掌握文句意蘊生成的一些技法。

一、借石攻玉法

對閱讀得來的佳句妙言不能一讀了之，而應從思維和表達上借鑒運用。仿寫是一種有效的訓練法。指導學生仿寫妙言佳句，不僅能豐富學生的想象，而且可提高他們的文字表達能力，從而使他們作文的語言意蘊豐厚。

例① 也許，你站不成巍峨的高山，但你依然可以挺立成一棵青松或一枝秀竹，為生命添一分綠意，增一道風景。

仿① 也許，你升不成光芒萬丈的太陽，但你依然可以升成一輪皎潔的月亮或一顆微弱的星辰，為大地添一分光明，增一分希望。

仿② 也許，你妝扮不成雍容華貴的牡丹，但你依然可以長成一朵野花或一棵小草，為人類添一縷芳香，增一分活力。

例② 墻角的梅

你孤芳自賞時

天地就小了

仿① 籠中的鳥

你安于供養時

自由就沒了

仿② 作家的筆

你粉飾太平時

良知就蒙昧了

二、語離意合法

遣詞造句打破思維定勢，按表層意義作出自相矛盾的組合，通過上下文揭示其深層含義，誘導讀者由表及里，思考其言外之意，從而收到意蘊豐富的藝術效果。

例① “他細細回味他倆最近的幾頁可愛的歷史。想一節傷一回心，但他寧愿這樣甜蜜的傷心。”（《朱自清文集》）

回憶是甜蜜的，但，現實卻是別離，因此又是“傷心”的，這就成了“甜蜜的傷心”。

例② “我沿著這無聲的滔滔金海，順城頭走去。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引起了我多少遐想。”（魏鋼焰《艷陽漫步》）

“熟悉而又陌生”指原來熟悉的城市，因其飛躍發展，面貌日新月異，使人又感到陌生了。

教師可選擇“語離意合”的句段讓學生琢磨、仿寫，從而提高文字表現力。比如“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送你的路總是那么短，回來的路總是那么長”。

三、寓意于象法

把豐富的思想感情寄寓于生動可感的形象之中，引導讀者在感受形象的過程中領悟作者的用意。

例① “樹縫里也漏著一兩點路燈光，沒精打彩的，是渴睡人的眼。”（《荷塘月色》）

作者借路燈的“沒精打彩”描寫荷塘環境的幽暗和寂靜，流露出淡淡的哀愁，景中含情，意在象外。

例② 天空不留下鳥的痕跡，但我已飛過。

借“鳥飛無痕”之象傳旨：我們要盡力做事，不必在乎什么結果。

教師可設計一些“意”與“象”對接的范例讓學生練習寫段子，從而提高文字表現力。比如“共鳴”與“淚流滿面”、“悲傷”與“心空下著雨”。

四、虛中見實法

“虛”即“留白”，它不但能使文章簡潔明快，使主線緊湊明達，同時，因其拓展了相應的思維空間，文句意蘊則更加豐富，更加雋永。

例：“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馬致遠《秋思》）

雖是粗輪廓描寫，沒有描述何種枯藤、怎樣的老樹、多少昏鴉，但孤立的景象在人們的思維中已多態立體地展現出來了，隱性信息經由讀者的思維活動得到了補充，因而它變得意蘊豐厚了。

五、巧用警句法

托爾斯泰曾指出，應多用“金剛鉆的語言”進行寫作。恰當地融會精辟的名言警句，能收到言簡意豐、增添文章意蘊的效果。

例① 春天是什么？是白居易“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的紅花藍波；是志南“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的和風細雨；是韓愈“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的柔情朦朧；是孟浩然的“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的鶯囀花香。

例② 我在“落花流水春去也”中感受了李煜人生浮沉的無奈；我在“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中體味了蘇軾壯志難酬的壓抑；我在“征鴻過盡，萬千心事難寄”中聆聽了李清照國破家亡的心語。

“引用”僅是表達個人觀點的手段，而非目的。以“引”代“議”，一“引”了之的做法是應該禁止的。力求“融會”，而不是生拉活扯地做文字游戲。

練習：請以“樂觀是什么？”為首句，融會古詩詞寫一段文字。

示例：樂觀就是那直上青天的一行白鷺，樂觀就是那沉舟側畔的萬點白帆，樂觀就是那鸚鵡洲頭隨風拂動的萋萋芳草，樂觀就是那化作春泥更護花的點點落紅。（段中古詩詞屬間接引用）

六、巧寓哲理法

有時候，文句有意蘊就是文章語句具有思辨色彩，有哲理情趣。

例① 如果說我懂的道理比別人多一點，那是因為我犯的錯誤比別人多一點。

例② 人生求勝的秘訣，只有那些失敗過了的人才了如指掌。

練習：請根據下面一段話，擬寫一則具有哲理意蘊的文字。

英國的偉大詩人彌爾頓，最杰出的詩作是在雙目失明后完成的；德國的偉大音樂家貝多芬，最杰出的樂章是在他聽力喪失以后創作的；世界級小提琴家帕格尼尼是個用苦難的琴弦把天才演奏到極致的啞巴。

示例：當一道幸福之門關閉時，另一扇就會打開。我們太多太多地盯著關閉的門，而對開啟的門卻熟視無睹。

七、仿寫詩詞法

愛好古典詩詞的學生，教師要引導其將平時“厚積”的閱讀素養在考場上“薄發”出來，除了巧引詩文名句，還可仿擬詩詞入文，從而增添文章意蘊。

例①？搖 “謫居黃城中，把盞臨風，牽黃擎蒼嘆英雄。昔日汴河風光處，履履難重。成敗任西東，此恨無窮，為了豪情誰與同？一蓑煙雨平生任，踏雪飛鴻。”（《浪淘沙》）這首詞是我特意寫給貶謫之后的蘇軾的，東坡的一生極盡坎坷：愛情的曲折，仕途的偃蹇，政治漩渦的掙扎，滿腹冤屈的難鳴。（重慶考生《詩人·明月·黃花》）

例② ？搖《貪官銘》：“德不在高，有錢就行。能不在深，有禮則靈。斯是貪官，惟禮獨尊。今天收珠寶，明天收白金。談笑皆富翁，往來無貧民。可以開奔馳，喝龍井。無國法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古有敖拜，今有長青。貪官云：來者不拒！”（仿《陋室銘》）

練習：請仿《虞美人》以“貪官”為話題擬詞。

示例：年年腐敗何時了，貪官知多少。二奶昨夜又裝瘋，鐵窗不堪回首蜜月中。 紅頭文件應猶在，只怪本性壞。問君如今后悔否？淚似竹籃打水竟流空。

八、諧趣幽默法

寫作時或正話反說，或假捧真罵，可使文章增添幽默感，平添意蘊。幽默諧趣，能使讀者在會心一笑中受到啟迪，留下深刻印象。

例① 家里的藏書每年一換，但只有一冊，就是被俗稱為“皇歷”的那本書。（于是之《幼學紀事》）

幽默中足見其幼年時家境的貧寒。

例② 暑假前的一次考試，我大意失荊州，敗走麥城，名次“飛流直下三千尺”。遙遠的嶺南啊，頓時成了我的“后花園”，可我卻沒有蘇東坡的豪放灑脫，吟不出“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做嶺南人”的妙句。當老師宣布這條消息時，我頓時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感覺，兩眼昏花，頭暈耳鳴。（一考生《我們的名字叫坐在“最后一排”的人》）

片段寫的是“我”在班上經受委屈，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無奈，語言諧趣幽默，給人一種春風迎面撲來的清醒感。

練習：請將下面的文字用“諧趣幽默法”改寫成一個文段。

曾幾何時，我的臉上冒出了青春痘，過不了幾天，青春痘越長越多，布滿了整張臉。

示例：曾幾何時，我光滑的臉上冒出了一群美麗的青春疙瘩痘，頓時云貴高原上的喀斯特地貌在我的臉上呈現。那一顆顆紅色的小痘子在我的臉上找到了合適的住所后，愈加放肆，開始呼朋喚友，繁殖后代。不幾天，我整張可憐的臉就紅一塊白一塊了，用手一摸更是高低起伏，仿佛是一張中國地圖，咱祖國的大好河山都擠到這兒來了。

九、化詩為文法

針對經典詩詞的某個點展開豐富的想象，采用素描的方法把其中所蘊含的畫意、情節、旨趣表現出來，這樣的文段同樣意蘊豐厚。

例① 點亮燈，展開家書。你的笑容就隱藏在文字的后面，燦爛，溫暖，還有些淡淡的淚痕。你的牽掛，你的思念，你的輕輕細細的話語，越過千里迢迢的黑暗，飛到我寂寞的窗臺。（針對《夜雨寄北》中“君問歸期”）

例② 蒲草遮蓋的小窗，漏進細風，直吹得燈焰變矮，變小，變藍，簡直就要熄掉。啊，這難道就是南宋王朝命運的象征！借透過窗隙的燈光，我看到窗邊小樹上一片片枯葉簌簌而抖，而落。啊，這難道就是天下蒼生的命運！（針對《十一月四日風雨大作》中的“思”）

練習：請將《游子吟》中“縫”改寫成一個文段。

示例：黑云遮住了月亮的臉，此夜，天空一片暗淡。屋里，零星地擺放著幾件家具，卻全都殘破不堪；床上，堆著幾包東西，也整理好多時了。燈光，微弱。母親說著話，忽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重又打開行囊，掏出了那件補了又補的衣裳，密密地縫了起來。她說，衣服雖舊了點，可它干凈，做人也應是這樣啊……她的表情凝重，仿佛正在做一件頂天立地的大事，可她的手卻顯出了歲月的滄桑，笨拙得不聽使喚。

[作者單位：重慶市開縣教師進修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