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時間爭跑的旅長

林野 朱小虎 馮善良

當嘹亮的起床號聲剛剛響徹這座位于北緯47。的軍營，第十六集團軍某機步旅旅長，就已在訓練場上跑出了滿頭熱氣。早起，是他當兵30年一直堅持的習慣。

永遠起得比別人早，作為一名指揮員，就能洞悉全局、引領士氣；作為一支軍隊，就可以把主動權牢牢握在手中。3年前，他受領由摩步旅向機步旅轉型任務，便將“早起”理念根植于治軍帶兵中，躬身篤行、爭分奪秒，兩年形成作戰能力，比上級規定時間整整提前1年。2014年7月，清一色機械化裝備的該旅兵發朱日和，與全軍首支專業化藍軍對抗，成為7家參演部隊唯一獲勝方。

因為早起，他的部隊成為勝利之師；因為早起，他的個人榮譽碩果累累：榮立二等功1次、三等功5次，被評為全軍優秀指揮軍官。這個常把“只有跑贏時間，才能走在戰爭前面”掛在嘴邊的旅長叫周玉印。在轉型強軍的征程上，他一直是早起者。

勤于思，鉆研打仗他有癮

在周玉印的辦公桌上，一本剛發行兩個月的《網絡突圍》，被他已圈圈點點標注下不少文字。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個愛好：凡有新的軍事類書籍出版，他總會想方設法淘來先睹為快。如果確實不錯，過不了幾天你就能發現，他身邊人都會被他“鼓動”得也人手一本。

《武經七書》被他放在書柜里最稱手的位置，書邊已經磨得起了褶皺。“《孫子兵法》《六韜》《李衛公問對》這幾本書，集中了古代軍事著作的精華，是中國軍事領域殿堂的瑰寶。”說起這些，周玉印的話匣子一下就打來了，“武器裝備、戰斗形式與過去相比發生了很大變化，但蘊含其中的斗爭謀略、制勝之道，今天讀來依然引人深思。”

周末的辦公室里，一身迷彩服被他穿得嚴嚴整整，領口的紐扣都未見松開。加班瀆書是他的常態，而研究戰例，則是他的最愛。說到興奮處，他一下能從辦公椅上站起來，用手在桌上開始比畫起進攻路線、防守要點。一個戰例因記錄者不同會呈現多個版本，周玉印每個都研究得透透的。

通信科長劉文，因跨區演習中通聯保障得力，受到通報表彰。采訪他時，他道出了其中原委：“是旅長講的戰例警醒了我們，這才研究出了那么多管用招法。”他回憶道，那是駐訓期間的一個晚上，旅長在沙盤前為大家推演朝鮮戰爭中一個失敗戰例。

“當時，對上通聯的電臺損壞，全師與上級失聯，被圍困的部隊只能多點突圍。可屋漏偏遭連陰雨，這時，對下的電臺又沒電了，一時間部隊成了一盤散沙，7000多人被打散，只有少部分人突圍。”周旅長講到這時，特意停下來對劉科長說，通聯至關重要，這個戰例是血的教訓。咱們的跨區演習必然會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情況和問題，必須窮盡一切可能確保通聯。

于是，在周旅長的直接督導下，每個人必須熟記熟背演練區域地形圖，人人會判定方位，最大限度實現實地和圖上位置對接；為每部電臺至少配備2個備用電源，每個連隊配發1臺發電機，確保長時間野外作業不斷電；所有人都會使用北斗定位系統，一旦有需要，炊事員、勤務兵都能直接支援作戰，迂回穿插不迷路。

部隊受領由摩步向機步轉型任務后，他連著給大家上了10堂課，核心就是要“盯住打贏未來戰爭抓轉型，不能身子轉了頭不轉，裝甲兵的殼依然還配步兵的心”。為此，周玉印提出“崗位超前”理論：班長要具有指揮一個排作戰的能力，排長要具備帶領傘連完成戰斗任務的能力，要時刻把本領練在前，把時間趕在前。

癡迷方能成大業。30年的軍旅生涯，鉆研打仗成為周玉印最顯著的符號。他坦言，自己就和崇拜的偶像徐海東一樣：“打仗有癮，走路有癮，就是沒有官癮。”

敏于行，腳踏實地敢擔當

行動敏捷，卻不捷徑取巧，而是踏踏實實、敢作敢為，這一點在周玉印身上體現得特別明顯。

任旅長第一年，周玉印就干了件打破常規的事，近12平方公里的訓練場，因無圍欄，多少年來被周圍百姓逐步侵蝕，有的區域被種上了玉米，有的地方養起了大鵝，簡易的房屋、軋出的道路，散布在偌大的訓練場間，嚴重影響了部隊訓練。特別是機械化部隊，對訓練場地的要求更高。有次，穿行其間的地方運輸車，甚至逼停了正常訓練。官兵擔心與地方人員產生沖突或發生危險，訓練時都放不開手腳。

“別人不愿較真，我偏較這個真。”周玉印下定決心，多棘手的歷史遺留問題，都必須為打贏讓路。侵占的軍用土地被堅決收回，修筑的簡易房屋全部被拆，數萬米的圍欄網為官兵守護住了一片大展拳腳的訓練場。

“盡管調解糾紛、購置樁網、修整場地等花費了近100萬元，但這個錢花得值。”政委李瑞國介紹說，轉型改制能夠提前一年形成戰斗力，這個封閉的訓練場功不可沒，旅長的這種強軍擔當功不可沒。

對周玉印認可的不僅有政委、黨委成員，更有廣大基層官兵。周玉印的“朋友圈”里，基層官兵的比例高達90%。“眼睛向下，抓戰斗力就不會空、不會假。”周玉印在訓練場上，最愛開的就是“諸葛亮會”。

一聲炮響，炮彈偏移，神炮手一下失了準星。周玉印當即叫停訓練，炮長、班長、排長、連長，全都圍坐炮前，你一言，我一語，分析原因、找尋辦法。同大家席地而坐的周玉印總是最后一個發言，有時也為一個技術問題，和人爭得聲音高亢。

“平時訓練實彈打得少，演習時一兩發想打出全中，只能是一廂情愿。”“好射手應該是靠子彈喂出來的，像這樣一年只打幾發實彈，炮管是熱了，手卻還是冷的。”戰士的話，讓周玉印深受觸動，“不管上級愿不愿意，咱必須得多申請彈藥。”

一年下來，全旅多打出平常2到3倍的炮彈，每一輛坦克都能實現首發命中。旅連續兩年彈藥消耗、裝甲裝備摩托化小時消耗超標，部隊因訓練成績突出被表揚，也因訓練消耗太大而挨了批。作為主官的周玉印，對此卻很豁達：“挨批的是個人，受益的是集體，這個賬，我算的過來。”

對事敢較真，對理敢堅持。這一點，在堅持用戰斗力標準選人用人上，體現得最明顯。指導員小李，任職滿3年，軍事、政工素質都不錯，可在連隊測評“你最敬佩的干部是誰”時，他競排名第五，擁護度比排長還低。“越戰中美軍有個統計，有近30%的軍官被自己入射殺。帶兵打仗之人不能贏得兵心，個人素質再好也不能提。”旅長的執意堅持，在全旅立起了當兵打仗、帶兵打仗的良好導向。

周玉印有個習慣，每外出演習一次，就會在演習場上撿一顆小石頭留作紀念。如今在他辦公桌上的一個玻璃瓶內，已經放滿了各色的小石頭。“石頭雖小，但經風雨打磨，質地堅硬，累積于地底，也能托起一方土地。”周玉印說的是石頭，也仿佛說的是自己。

善于成，一仗打出紅軍威

打勝仗，是軍人和軍隊的硬指標，古今中外皆然。周玉印認可這個理兒。軍旅生涯中，他傾盡全力，追求的就是上得去、打得贏。2014年7月的朱日和之戰，盡顯他的打贏決心和打仗本領。

當時，專業化藍軍三戰三捷、士氣如虹。第四個率隊登場的周玉印，在心里暗下決心，一定要啃下這塊硬骨頭。子夜的帳篷內，戰前部署會正緊鑼密鼓。周玉印聲音洪亮交代完各自擔負的作戰任務后，各戰斗群領命而回。

負責縱深攻擊群的三營長陳亞健剛走到門口，被周玉印一把拉住。看眾人走遠，周玉印壓低聲音對其耳語幾句。見陳營長面露疑色，周玉印不解釋。低聲道：“這是命令，，出了岔頭，唯你是問。”

凌晨兩點，按計劃部隊應向攻擊地線進發，但周玉印臨時下令“先等一等”。10分鐘過去了，30分鐘過去了，作訓科長王鐵鋒急得原地直打轉，導演部也來催問原因。可周玉印不為所動，看看表，又抬頭看看天，依然只說了句“再等等”。

30分鐘后，見天已蒙蒙亮，周玉印大手一揮，出發。原本遠距離前出，想借助夜暗在道路兩側阻擊的藍軍，等不來紅軍卻等來亮天，失去了掩護后不得不退回防守地域。與前幾支部隊開進途中就損失慘重不同的是，周玉印率領的紅軍一路高歌猛進，比進攻發起時間提前一小時便兵臨城下。

“把敵人帶入自己的節奏，而不是按敵人的節奏打，這樣才能掌握主動，抓住戰機。”周玉印總能把仗打得跌宕起伏。提前1個小時到達后，周玉印透過望遠鏡，隱約看到藍軍士兵正緊張構筑工事。“我們沒完全準備好，他們也沒完全準備好。”周玉印果斷決定，提前1個小時發起進攻！

盡管因準備不足，紅軍出現了炮兵和步兵協同延遲的問題，但奇襲也打了藍軍一個措手不及。亂戰中，紅軍趁勢發起全線進攻。圍繞1335.9高地爭奪，兩軍激烈交鋒。

擔任主攻群群長的高福來，見久攻不下，便呼叫縱深攻擊群投入戰斗。可任他咋喊，縱深攻擊群卻遲遲未應。前有強敵，后無援兵，高福來只能率隊死守，戰場陷入膠著。而此時的縱深攻擊群長陳亞健，正按周旅長單獨授意，在藍軍工事最完備的另一側展開快攻。

“自行靈活發起急襲。”“乘員下車迂回突擊。”陳亞健出其不意從藍軍最想不到的地方突破防線，成功占領了1335.9高地。此時的陳亞健，不禁暗暗為旅長挑起了大拇指：“戰場態勢正如旅長所料，主攻方向藍軍投入重兵，而共事完備處卻兵力有限，我們采取分而圍之、繞之的戰術，充分發揮兵力優勢，一舉突入。”

隨即，周玉印又急令由炊事員、駕駛員等勤雜人員組成的襲擾分隊，變“打醬油”為“急先鋒”，助力陳亞健部，守住了剛剛攻占的主陣地。導演部根據紅藍雙方戰損比最終裁定，紅軍勝！這也是2014年跨越朱日和七場演習中，唯一的一場勝利。

一仗打出了紅軍之威。盡管時間已經過去了1年多，但朱日和基地紅軍勝利的故事，依然為人所津津樂道。不僅這一仗，這幾年周玉印先后率隊完成嫩江抗洪、跨區演習等20余項急難險重任務，次次皆獲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