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業鋒
總會想起我當兵時的一位接兵干部。
那是1991年,高考落榜的我心情沮喪。部隊轉業的父親就動員我去當兵。一路順利,體檢、政審過關。就等著部隊的接兵干部走訪了。
初冬的早晨,薄霧。高考落榜后,一直聽同學說當兵靠關系才能去,不找人、不送禮是去不了的。我也就經常與父親探討這些事情。父親是上世紀70年代初轉業的,對我說的話不屑一顧:“我當兵沒找一個人,提干沒送一份禮,國家安置沒要一分錢,現在不是好好的?”我反駁說:“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年代,部隊也不搞那一套!”父親說這話的時候,頭昂得高高的。
收拾宕衛生,父親說:“把你這幾年發表的文章和獲獎的證書拿出來吧。”高二分班后我主動上了文科班,可能是我課外時間看了不少的書記的原因,課余就鼓搗寫寫稿子,還真發表了不少,積攢了一小本的“作品”了。
說話間好幾個人推著自行車就走進了我家的院子。其種一個穿著軍裝的,我想就是接兵干部了。搞搞的個頭,濃眉大眼,一身帥氣的軍裝穿在身上格外的合體。帽子一摘,熱氣騰騰的,腳下一雙皮鞋也可能是走泥濘山路,帶著泥巴臟兮兮的。接兵干部對我發表的這些文章和獲獎證書很感興趣,不住地說:“是個當兵的好苗子,到部隊好好復習考軍校應該沒問題。”得知父也是轉業干部后,站起來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真帥!
我站在門口目送他們走到拐角處,突然看到父親從鼓鼓囊囊的衣服底下抽出一包東西塞給接兵干部,推搡了好大一陣后,他們走了。
父親走進家門高興地說:“部隊還是那個風氣!”我問:“啥風氣?”父親說:“你到部隊就知道了。”
后來,我從軍校畢業后的一次回家探親,父親告訴我:“你當兵走時,我違心地買了兩條煙,家訪結束時送給接兵的干部,但人家死活沒收,還留下一句話:‘老前輩,請放心,部隊還是這個樣子,沒那么多壞毛病。”20多年了,我從一個初出校門懵懂青年成長為一名團職干部,每每想起當初接我當兵走的干部,“部隊還是這個樣子”就會激勵著我,在我擔任各個職務時成了我成長進步的風向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