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朝海路看“一帶一路”

張貞慈

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即“一帶一路”，作為新戰略思想的偉大開端，注定將會在中國的對外關系史上成為一個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存在。

在過去的幾十年，國人對海洋的渴望，隨著國力提高，顯得愈來愈熾烈。當中國重返海洋的夢想與美國的“重返亞洲”戰略相交時，兩大強國如何相處，引發世界關注。

但是，隨著“一帶一路”的提出，一個系統的中國對外戰略藍圖呈現在世界面前，也讓更多人意識到，2012年以來的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在對未來中國發展走向這樣的宏大戰略層面，有著更加遼闊的全球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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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秩序和大陸秩序作為兩種不同的地緣秩序思想，在過去的幾百年間，支配世界的是英美主導的海洋秩序，與此同時，歐亞大陸秩序的發展卻被忽視和抑制。沿海港口的發達繁榮和大陸腹地的貧困荒蕪，形成鮮明對比，這樣的情形，在歐亞大陸兩端，幾乎如出一轍。

1421年6月，英格蘭國王只能用一些捕魚的單桅船運載5000個弓箭手去法國。同年6月，明王朝28000人的大軍在東非登陸，騎兵配備黑火藥武器。中國海軍與世界其他各國海軍的總和相比就如同鯊魚和小鯡魚。一個半世紀后，卻是英國，而不是中國在統治著海洋。

在1421年的新年，明朝的第三個皇帝朱棣舉行了紫禁城落成典禮。這是中國燦爛歷史上重要的日子，來自世界各地的領導人們，頂著蒙古吹來的寒風，站立成行等候著向那個馬背上的天子行鞠躬、磕頭禮。他們是被巨型遠洋艦從非洲橫跨印度洋，或從亞洲各地帶到紫禁城的。由于無足輕重，沒有一個歐洲的領袖獲得邀請。

這一年的2月也是英國歷史上重要的日子，瓦盧瓦的凱瑟琳與大不列顛王亨利五世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結婚，并被加冕為英國王后。21日這天的盛宴上，600個賓客吃了鱈魚干，他們的盤子僅有不新鮮的面包片。然而在紫禁城，26000人吃著由精美的陶制品盛著的10道美味佳肴。朱棣皇帝寵愛的后妃穿著華麗的絲綢衣服，佩戴著來自波斯的紅玉髓，錫蘭的紅寶石，印度的鉆石與中國新疆和田的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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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朱棣在1403年掌權后，他征集了1700條船只。由于需要大量的木材，皇帝只好掠奪安南森林的柚木。每艘船的水手多達1000人，他們一起劃船。每條船上都有60到80個帶有陽臺的船艙，給那些往返于他們的家鄉和中國之間的外國政要使用。有小妾和歌妓為他們服務。

水、糧食和馬匹裝船隨艦隊而行。船員們用石蠟淡化海水，把豆類植物泡在桶里，它們的嫩芽可以提供維生素B和維生素C；將水獺養在貯滿水的艙里使魚群能夠在網中聚集在一起。豬養在豬圈里，狗則可以用來作為船員的食物。

迫擊炮、加農炮和一些零星的武器用來保護艦隊的安全，艦隊可以在數月里，任何氣候條件下，全天候航行在海洋上。在北半球，他們用北極星來確定正北的方位和所處緯度。受到限制的是他們必須順風航行，而且在南半球，沒有同北半球北極星相對應的星星。如同我們知道的那樣：這位中國皇帝命令他的艦長們確定南十字座和老人星的精確位置，以便于艦隊在南半球可以精確的航行。

1421年3月3日，皇帝指示他的三個艦隊揚帆起航。在朱棣命令進行這些偉大的航行之前，中國已有500多年的國際貿易經驗。唐朝的艦隊曾經到達過非洲和澳大利亞，中國皇家動物園里有來自澳大利亞本土的袋鼠，以及非洲的長頸鹿和印度的大象。

從1403年開始的5次航海的冒險活動范圍逐漸增大。第二次航行中，艦隊在前方基地馬六甲海峽分開。到了第三次，前方基地移向更西端的卡利卡特。第四次，獨立艦隊從卡利卡特到達了波斯灣、印度和非洲。第五次航行則將世界各地的首腦接到了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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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貢系統意味著中國總是多給予而少獲取，因此那些國家總是負債于中國。偉大艦隊的到來之時就預示著一些昂貴的貢品將被進貢給中國。在第六次航海時，已是在民族自信心高漲的年代，朱棣驅逐了最后一個蒙古皇帝，中國再次變成漢人的天下。紫禁城那令人眼花繚亂的落成典禮及神話般的游行，都讓這些領袖們著迷和震驚。通向波斯的絲綢之路再次全程開放。中國的工業體系已經復興。印度洋四周開設了前方基地。把世界融入儒家的和諧體系中去，朱棣這個偉大賭博之路已經變得十分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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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傳統的歐亞大陸強國，樹立“一帶一路”的戰略方向，意味著中國對外交往開始走出或者說超越海洋、大陸非此即彼的兩分法戰略思維模式，提煉出糅合大陸秩序和海洋秩序為一體的中國視野，從歐亞大陸整體的角度，更全面地估量中國的地緣政治經濟優勢，為中國的持續繁榮鑄造一個更有利的外部環境。

事實上，眾多歷史研究早已證明，自唐代以來，古老的中國從來都不是人們所熟知的那個大陸國家，而是一個將大陸秩序和海洋秩序有效整合在一起的龐大文明體，西域邊疆、中原腹地與東南沿海從來都是三位一體的，通過經濟、政治與軍事的頻繁互動緊密聯系在一起。

今天的“一帶一路”將古老中國的文明智慧延續到了全球戰略中，絲綢之路經濟帶主要以陸路為主，從中國的西安、洛陽等地出發，經河西走廊、塔里木盆地，到中亞河中地區、大伊朗，聯結地中海各國的陸上通道；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則主要從中國東南沿海出發，走南海，過印度洋，途經波斯灣、紅海灣以及印度洋西岸各國，兩條壯闊的路線圖，聯結歐亞大陸東西兩端，將中國產品與中華文明遠播四方，這條全新的對外開放路線圖中，經過的多半是發展中國家和地區，與中國不僅有著深厚的歷史文化交流，更有現實的經貿利益互補。可以說，這才算得上是真正意義的對外開放，而非單向度的對歐美發達國家的經濟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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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世界而言，“一帶一路”構建的是一個全新的地緣秩序格局，一如幾千年前，中國人的胸懷和格局一樣，中國與歐洲、中國與阿拉伯世界，中國與南亞、東南亞，都將借此重新建立最直接的政治、經濟和文化聯系，進行文明對話，而不用再通過傳統的歐美強國中轉。全方位的文明交流互鑒，才是真正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展的重要動力。

一如加文·孟席斯在其《1421中國發現世界》中說：“10年前，我無意從一幅古代地圖中獲得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發現，盡管它沒有帶我去發現埋藏的寶藏，但它暗示了我們所知的幾個世紀以來代代相傳的世界歷史知識不得不要做出根本的修正。于是，我開始喜歡那些古老的海圖、描摹的輪廓線、海岸線、改變著的淺灘和沙洲的外形、巖石和暗礁的危險。我順著潮汐起伏、順著暗潮的牽引和季風的推送前進，一層層地剝出藏在海圖中的信息……”

最近幾年，阿拉伯世界的精英階層最流行的話題便是如何重新發現中國。借助海洋、鐵路、公路、空運、地下管道、光纖等全方位的科技進步，“一帶一路”使古老的絲綢之路升華蛻變到了全新的高度，將引領中國人重新發現世界文明，也將會使得世界重新發現中華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