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的真實旨意
——兼論司馬遷對儒家思想的繼承和發展

秦 靜

(四川文理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

論《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的真實旨意
——兼論司馬遷對儒家思想的繼承和發展

秦 靜

(四川文理學院，四川 達州 635000)

《史記·太史公自序》云：“徙強族，都關中，和約匈奴；明朝廷禮，次宗廟儀法。作《劉敬叔孫通列傳第三十九》。”《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贊語也云：“然而劉敬脫挽輅一說，建萬世之安，智豈可專邪！叔孫通希世度務制禮，進退與時變化，卒為漢家儒宗。‘大直若詘，道固委蛇’，蓋謂是乎？”基于此，后人認為司馬遷作《劉敬叔孫通列傳》的主旨是表彰劉敬和叔孫通的功績。但綜合考察司馬遷的政治觀、價值觀、個人遭遇和筆法，司馬遷是運用“曲筆”，寓貶于褒，通過劉敬與叔孫通二人的對比來深刻揭露漢代儒者見風使舵、曲意逢迎的丑惡嘴臉，由此表達對漢武帝“獨尊儒術”的不滿。

漢儒；筆法；比照；旨意；褒貶

司馬遷在《史記·劉敬叔孫通列傳》贊語中說：“然而劉敬脫挽輅一說，建萬世之安，智豈可專邪！叔孫通希世度務制禮，進退與時變化，卒為漢家儒宗。‘大直若詘，道固委蛇’，蓋謂是乎？”[1]卷九十九《劉敬叔孫通列傳》，2726《史記·太史公自序》也說：“徙強族，都關中，和約匈奴；明朝廷禮，次宗廟儀法。作《劉敬叔孫通列傳第三十九》。”[1]卷一百三十《太史公自序》，3316基于此，后人認為司馬遷作《劉敬叔孫通列傳》旨在表彰劉敬和叔孫通二人的歷史功績，很多人由此把叔孫通當作漢代新儒學的奠基者、“因時變化”的楷模、“漢家儒宗”，與漢代大儒孔安國、董仲舒等相提并論，并由此斷言司馬遷對叔孫通“推崇備至”，甚至還有人闡發出了叔孫通為人處世的現實意義，如“叔孫通的成功人世也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在社會轉型、經濟轉軌、文化轉態的變革時代，知識分子要表現出以天下為己任，肩負歷史使命的責任感；要順應時勢變化，不能固步自封；要講究實際，因事制宜，淡薄名利，以積極的態度投身現實工作”。[2]51筆者以為，這是對司馬遷創作意愿的極大誤解。

了解《劉敬叔孫通列傳》一文的真實旨意，可從解讀紀傳體這種史事敘述方式入手。《史記》是我國第一部紀傳體史書，以描寫人物為中心來表現和反映歷史內容。“列傳者，謂敘列人臣事跡，令可傳于后世，故曰列傳”。[1]卷六十一《伯夷列傳》，2121就其方式來說，有專記一個人事跡的專傳，如《伍子胥列傳》《商君列傳》《張儀列傳》《樂毅列傳》等；有把某一類人放在一篇來記敘的類傳，如《仲尼弟子列傳》《儒林列傳》《刺客列傳》《酷吏列傳》等；有除主要記敘傳主的事跡外還附帶記敘傳主子侄、部屬、門徒等事跡的附傳，如《萬石張叔列傳》《李將軍列傳》《魏其武安侯列傳》《衛將軍驃騎列傳》等；有把兩個或幾個相關聯的人物放在一起記敘的合傳，如《管晏列傳》《樗里子甘茂列傳》《孫子吳起列傳》《魯仲連鄒陽列傳》等。特別是合傳，尤能體現司馬遷在謀篇布局、表情達意、突出主旨方面的藝術匠心，讓合傳之中人物兩相比照，互文見義，而《劉敬叔孫通列傳》就是其中的典型。竊以為，了解了這些，才能把握住《史記》塑造人物形象的深意，也才能理解司馬遷撰寫《劉敬叔孫通列傳》的真實意趣。

一、劉敬、叔孫通其人其事

司馬遷在《劉敬叔孫通列傳》中刻畫了劉敬和叔孫通兩個生動豐滿的人物形象。劉敬出身戍卒，地位低下，但見解深刻而敢于直言。傳中記敘了他四件事，全面展示了劉敬的才能和處世之道。一是“勸都關中”。在“群臣皆山東人，爭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即亡，不如都周”的形勢下挺身而出，為劉邦詳細分析了建都關中的優勢，力勸劉邦定都關中。二是“逆覘虜情”。即漢七年高祖“白登之圍”前，劉敬已識破匈奴的誘兵之計，并經過實地勘察，認為“兩國相擊，此宜夸矜見所長。今臣往，徒見羸瘠老弱，此必欲見短，伏奇兵以爭利。愚以為匈奴不可擊也”。但漢軍“二十余萬已業行”，因而被劉邦以“妄言沮吾軍”的罪名械系于廣武。三是“主和親”。考慮到匈奴強大和漢“天下初定，士卒罷于兵”的實際情況，劉敬提出了對匈奴和親以避其鋒芒的策略，為漢初休養生息贏得了寶貴的機會和時間。四是“遷豪桀名家居關中”。劉敬提出都關中的主張后，鑒于“北近胡寇，東有六國之族，宗強，一日有變，陛下亦未得高枕而臥也”的嚴峻形勢，建議“徙齊諸田，楚昭、屈、景，燕、趙、韓、魏后，及豪杰名家居關中”。“無事，可以備胡；諸侯有變，亦足率以東伐。此強本弱末之上術也”。劉敬以一戍卒，在漢初建國大業危急存亡之秋，不嫌鄙陋，不計得失，諫言獻策中肯中的，為穩固漢初的統治做出了積極貢獻。司馬遷對劉敬的人格品性尤為欣賞，說其言行舉止“皆磊落出人意表”。

司馬遷對叔孫通著墨較多，人物性格刻畫得更加生動形象。叔孫通是秦時的待詔博士，從他有儒生弟子隨從百余人來看，應該是當時比較有名的大儒。叔孫通最先“以法事秦”，秦亡后，先后輾轉依附過項梁、楚懷王、項羽，最后跟定劉邦，被拜為博士。司馬遷在《劉敬叔孫通列傳》中記敘了他七件事，一是秦二世時，正逢陳勝聚義于沼澤，二世召博士諸儒生問計，博士儒生三十余人都說“人臣無將，將即反，罪死無赦。愿陛下急發兵擊之”。唯獨叔孫通看到二世作色發怒，刻意掩蓋事實真相，曲逢奉承，說起義軍不過是“此皆群盜，鼠竊狗盜耳，何足置之齒牙間！郡守尉今捕論，何足憂”，以贏得秦二世的歡心。二是因其著儒服，“漢王憎之。乃變其服，服短衣，楚制，漢王喜”。三是降漢后，叔孫通不向漢王推薦其靡下諸儒生，而專薦“斬將搴旗之士”，因為他知道“漢王方蒙矢石爭天下”，需要上戰場沖鋒殺敵的武士，而儒生“難于進取，可與守成”。漢王以叔孫通薦舉有功，拜為博士，號稷嗣君。

四是“制朝儀”，司馬遷對此花了不少筆墨。歷來研究者對“制朝儀”的意義存在爭議，本文但從“群臣飲酒爭功，醉或妄呼，拔劍擊柱，高帝患之。叔孫通知上益厭之也”可以看出，叔孫通“制朝儀”的動機是不純的，是為迎合劉邦的個人喜好。司馬遷沒有對叔孫通“制朝儀”直接發表評論，而是引用了一段魯生的話，讓讀者自己體會。“公所事者且干主，皆面諛以得親貴。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禮樂所由起，積德百年而后可興也。吾不忍為公所為，公所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無淤我！”而叔孫通笑著說：“若真鄙儒也，不知時變。”接著又記敘叔孫通弟子的話與之相呼應，“諸生皆喜：叔孫通誠圣人也，知當世之要務”。“這一貶一褒，相映成趣，使叔孫通好面諛以取寵的情態躍然紙上。”[3]298叔孫通“既起朝儀得高帝心”，極大地滿足了劉邦的虛榮心，“吾乃今日知為皇帝之貴也。”也由此使劉邦對儒生的態度有所改變，拜叔孫通為太常，并對其諸弟子儒生都加官進爵，“悉以為郎”。

五是反對廢長立庶。這是許多研究者認為司馬遷褒揚叔孫通的重要依據，周斌在論及此事時也說叔孫通似“詘”實“直”，說“劉邦‘欲以趙王如意易太子’之時，用‘臣愿先伏誅，以頸血淤地’的勇氣‘死諫’劉邦，更為重要的是，叔孫通此次進諫沒有圖謀個人的私利，謂之曰‘大直’”。[4]123誠然，如果孤立地看這段話，叔孫通的行為確實不失為“大直”“大忠”之舉，但如果考究《劉敬叔孫通列傳》全文的筆法，這些文字表象下是另有深意的。清代王夫之說：“叔孫通之言易太子也，曰：‘臣愿先伏誅，以頸血淤地。’烈矣哉？夫抑有以使之然者，高帝之明，可以理喻也；呂后之權是恃也；留侯、四皓之屬為羽翼，而詭隨者憚高帝而不敢竟也。通知必不死，即死猶有功，何憚而不爭？……上有明君，下有賢士大夫，佞者可忠，柔者可強，天下豈患無人材哉！匪上知與下愚，未有不得獎而成者也。”[5]卷二《漢高帝》，29此議論可謂入木三分。李景星也說：“即諫易太子數語，似乎正當矣，而在通之心，亦是宦成以后，借巧立名。且其口中句句為太子，而眼光中卻有一猙獰可畏之呂后在也。故曰：‘呂后與陛下功苦食啖，其可背哉’。”[6]宋代黃震說得更加直接：“然向使高帝未老，呂后不強，度如意可攘太子位，又安知其不反其說以阿意耶？隨時上下，委屈取容，名雖為儒，非婁敬比矣！”[7]498確實，以叔孫通的經歷和性格來看，這種分析是非常有道理的。除了上面這些分析之外，還有幾點值得我們注意：其一，高祖易太子之時，叔孫通為太子太傅，太子的廢立與他的切身利益休戚相關；其二，叔孫通剛剛為漢朝制定了禮儀制度，而“立長不立庶”是這一制度的一個重要內容，承認換立太子，就等于否定了禮儀制度的權威，也就是否決了其的功勞；其三，叔孫通知道漢初社稷未穩，劉邦不會輕易拿“易太子”冒險，是以“通知必不死，即死猶有功，何憚而不爭”。那么，叔孫通此種表演，非但不是“大直”，而是“大奸”。正如清代高嵣所說：“(叔孫通)歷仕委蛇，周旋人情，純是軟熟圓通一派作用，豈即所謂知時變、識時務者耶？太史公贊語若美若諷，余味曲包。”[7]498

此外，傳中還記敘了“高廟事件”和“果獻宗廟”，都得到了皇帝的贊許。

司馬遷運用先簡后繁的敘述方法，猶如層層剝筍，把叔孫通這一人物形象塑造得豐滿生動，對其人格品性刻畫得入木三分。

二、司馬遷對叔孫通的評價

目前學術界對司馬遷如何評價叔孫通存在兩種不同態度，大部分研究者認為是肯定的，主要是基于《劉敬叔孫通列傳》中的論贊和《太史公自序》中對作《劉敬叔孫通列傳》傳旨的闡述。另外也有少數研究者對此提出了相反的論點。筆者綜合考察司馬遷的政治傾向、價值觀、個人遭遇以及《史記》的筆法等方面特點，認為司馬遷對叔孫通其人其事整體上是貶斥的。

首先，司馬遷是政治上的保守派，他不會對叔孫通的“因時變化”“推崇備至”。筆者在《司馬遷緣何受宮刑》[8]一文中對司馬遷落后的政治觀進行過分析，比如他反對“均輸平準”，認為是對老百姓的盤剝，制約了經濟的良性發展。這是因為他只看到了經濟發展的共性，而看不到此時期特殊的社會特征。漢武帝實行“均輸平準”政策的時期，正是漢與匈奴斗爭的關鍵時期，實施“均輸平準”、集中全國之財力物力的舉措是必要的、積極的。而司馬遷以經濟發展的共性來否定當時經濟的個性特征，是極不恰當的。又如司馬遷極力否定漢武帝“獨尊儒術”，主要原因是他認為漢儒太“俗”、太過功利。其實漢代“俗儒”以經世致用為主要特征，是儒學對現實社會變化作出的一種積極反映，符合儒家學說發展的內在規律。再如司馬遷強烈譴責漢代“酷吏”。但從當時的政治形勢來看，漢武帝重用“酷吏”，正是打擊豪強、消除動亂隱患、鞏固大一統局面的積極表現，是值得肯定的。因為被自己的好惡所主導，司馬遷往往忽視這些社會現象帶來的積極作用而糾結于產生的負面影響，看不到“攻守之勢異矣”的客觀事實，以保守的政治眼光來評判進步的社會特征。這也是他后來與漢武帝發生沖突而遭受宮刑的一個重要原因。

其次，司馬遷對“漢儒”的處世哲學是反感的。司馬遷的思想主體是儒家，與漢代強調功利主義的“俗儒”不同，司馬遷的儒家是繼承了先秦“醇儒”并糅合了道、法、名、農、陰陽等各家思想的新儒家，這種儒家思想的根本特性是“人民性”。[9]所以在《史記》中凡是涉及到損害人民利益的政策、舉措、思潮、言論，他都是反對的，哪怕是適應了現實需要和符合歷史發展規律，比如前文提到的他否定“獨尊儒術”“均輸平準”“酷吏”等等。這種“民本”思想很自然地會對刻意迎合君主的言行產生反感。

再次，是司馬遷的個人遭遇，使他對見風使舵的行為異常痛恨。天漢二年(公元前99)，司馬遷因為戰敗投降的李陵辯護而觸怒漢武帝，被下蠶室受宮刑，身心遭到嚴重摧殘。司馬遷之所以敢于不顧漢武帝的情緒，否定儒家“殺身成仁”的道義，毅然為李陵辯護，一個重要方面就是出于對那些見風使舵的大臣的痛恨和對客觀事實的維護。《劉敬叔孫通列傳》是《史記》全書的第99卷，從其寫作時間來看，該傳寫在司馬遷受宮刑之后是很有可能的，那么他就肯定不會對叔孫通此種“因時變化”、刻意逢迎的言行和品性“推崇備至”。

綜合以上分析，司馬遷對叔孫通此種“大儒”是不欣賞的。那些認為司馬遷表彰叔孫通功績的研究者顯然是迷惑于文字表象，而缺乏對司馬遷政治觀、價值觀和個人遭遇等方面的綜合分析。司馬遷在《史記》中慣用“曲筆”，寓貶于褒，于互文中見真義。吳見思說：“借兩生以形容叔孫通，一邊迂拙，一邊通脫；一邊持正，一邊希世。兩兩對照，逼出神情。而后人聚訟，未免錯認華胥矣。”[7]499這是我們在研讀《史記》時要特別注意的。對于叔孫通的功績，李景星在《史記評議》中有一段評論：“叔孫通是儒家大猾，起朝儀一事，在當時為功，在古來為罪。然當禮節墜壞之后，體統蕩然，得此而規模略定，其維持之力，亦不為小，故太史公以全力寫之，口吻氣象，干載如生。至其前后，俱用活筆，以諧語成趣，以細事點染……”[6]尚镕在其《史記辨正》中也說：“通為高祖籌時變，開公孫弘阿世之端。史于通多微詞，亦以其為諛儒也。”[7]498還有人說叔孫通是一個熟知“進退與時變化”的人，“事事奉迎得恰到好處”的“一個善于做官的典型僚幕”。[10]71另外著名學者如馬端臨、凌稚隆、丁晏、王鳴盛、方苞等，也對叔孫通人品提出質疑，直接稱呼他為“諛臣”“腴儒”。

三、《劉敬叔孫通列傳》的真實旨意

由此，司馬遷把劉敬和叔孫通二人放在一起立傳的真實意圖就不難理解了。《劉敬叔孫通列傳》中所記劉敬四件事，其出發點和目的都是為了鞏固國家的統一大業，且具有“臣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終不敢易衣”的可貴品質，“質直不徇流俗”，司馬遷對他是真心喜歡和褒揚的。而所記叔孫通七個事例，都是以迎合最高統治者的個人喜好為前提，“面諛以親貴”，所以李景星說他“非婁敬比矣”。故《劉敬叔孫通列傳》的傳旨也不會如陸永品所說的：“劉敬、叔孫通，蓋以高祖定天下，無事不出其度內。止有建都、興禮兩節，則開于此兩人，此兩人傳合之故也。”[11]53而是精心把兩個不同出身、兩種不同行事風格、兩類不同人性特點的人安排在一起，兩相比照，一正一反，一褒一貶，寓貶于褒，于互文之中以見義，使褒貶的意境更深刻，諷刺的效果更突出。

明代凌稚隆說：“《史記》小論中‘希世’二字，足概通之生平，故通篇極意描寫，要不出此二字。”[7]498縱觀全文，叔孫通行事都算得上是“希世”的表現，所以司馬遷在結尾用“蓋謂是乎”與之相呼應。縱觀《史記》一書中，“其設辭也，似疑似信……屢用‘若’‘云’‘蓋’‘焉’‘或曰’，則尤如頰上添毫，傳神寫照俱在阿堵中。”[6]可見，用“蓋”“若”等詞表示“懷疑、質疑”之義，乃是司馬遷的一貫筆法。全文用“蓋謂是乎”作結，是司馬遷對“大直若詘，道故委蛇”的質疑，也是對叔孫通人格品性的貶斥和否定。這應該是司馬遷作此傳的一個重要意圖。另一方面，漢武帝聽從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建議，使儒學在漢代達到極盛。而實際上漢儒是一個什么情況呢？他們能不能擔當起匡正國統、引導潮流的大任？司馬遷在《劉敬叔孫通列傳》中描寫了一副生動的儒生群像，也給出了一個答案。當叔孫通不薦舉儒生而專進群盜壯士時，弟子皆竊罵；而當叔孫通薦舉諸生“悉以為郎”又“以五百斤金賜諸生”后，諸生都轉嗔為喜，齊贊叔孫通為圣人。司馬遷通過鮮明對比，入木三分地刻畫了漢儒蠅營茍利的丑態，這些人在名利面前，完全拋棄了儒家所倡導的禮儀廉恥。所以韓兆琦說：“司馬遷以被稱為‘漢家儒宗’的叔孫通為標本，對漢代文人士大夫汲汲于功名利祿、不顧個人廉恥的惡劣品質進行了入微地剖析。”[7]156“司馬遷厭惡叔孫通，是與厭惡漢代儒生、厭惡漢武帝的獨尊儒術相一致的。”[7]498因此，司馬遷作此篇，也同時表達了對漢武帝“尊儒”的不滿。

[1] (漢)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82.

[2] 朱清如.略論秦漢變革之際的叔孫通[J].常德師范學院學報,2000,(2).

[3] 安平秋,張大可,俞樟華.史記教程[M].北京：華文出版社,2002.

[4] 周斌.《史記·叔孫通傳》的真實旨趣與論贊脫誤補正[J].史學月刊,2004,(2).

[5] (清)王夫之.讀通鑒論[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 (清)李景星.四史評議[M].長沙：岳麓書社,1986.

[7] 韓兆琦.史記通論[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

[8] 秦靜.司馬遷緣何受宮刑[J].文史雜志,2008,(3).

[9] 秦靜.辨正與司馬遷世系有關的幾個問題[J].求索,2006,(4).

[10] 李唐.秦漢史·漢帝國的建立[M].香港：香港宏業出版社,1981.

[11] 陸永品點校整理.史記論文·史記評議[M].長春：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1986.

[責任編輯：劉 力]

On the Real Decree ofLiuJingShuSunTongBiography

Qin Jing

(Sichuan College of Arts and Science, Sichuan Dazhou 635000, China)

RecordsoftheHistorian,TaiShiGongprefacesays： “the strong family migration, all peace in Guanzhong, Hun; Ming Thinley, time Temple meter method. AsLiuJingShuSunTongthirty-ninthBiographies.RecordsoftheHistorianLiuJingShuSunTongBiographyalso says： however Liu Jingtuo Wan Lu said, build eternal security, intelligence shall specifically evil! Shu sun Tong Shi Wu Li degree system, advance and retreat change, died as the Han confucian. Dazhiruoqu, solid flexible road, cover that is?" Based on this, remembered that Sima QianBiographyofShuSuntongthe purport of Liu Jing is honoring Liu Jinghe Shu Suntong’s merit. But the comprehensive study of Sima Qian’s political outlook, values, personal experiences and writing style, Sima Qian is the use of “distortion”, damns with faint praise, through the comparison of Liu Jing and Shu sun Tong two people to deeply disclose Confucian in the Han Dynasty, effusive sail with the wind the ugly face, the expression of Hanwu emperor “Confucianism” discontent.

Han Chinese; writing; contrast; decree; appraise

2015-12-05

秦靜(1971—)，女，四川文理學院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先秦史、中國文化史。

K22

A

1673—0429(2016)01—009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