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的傳播與接受

孫湘婷

(沈陽師范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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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館》的傳播與接受

孫湘婷

(沈陽師范大學,遼寧 沈陽 110034)

[摘要]話劇《茶館》初次上演時引發轟動，觀眾好評如潮。在“文革”期間，由于受到政治規約，《茶館》上演場次減少，但觀眾熱度不減。“文革”結束后，《茶館》擺脫了政治藩籬，在藝術手法上有所創新。謝添導演了電影版《茶館》，用電影的形式把中國的經典劇目保留了下來。話劇《茶館》劇組人員的海外出演獲得巨大成功，得到海外觀眾的廣泛好評。新世紀后，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林兆華導演重排《茶館》。何群導演了電視劇《茶館》，對經典的傳承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近幾年3D版《茶館》的上映再次引起有關經典的討論。

[關鍵詞]《茶館》；當代話劇；文學傳播；文學接受

一、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傳播與接受

(一)最初的轟動

老舍話劇《茶館》作于1956至1957年間，被譽為“中國話劇史上的扛鼎之作”，引起較大反響。

焦菊隱、夏淳兩位導演為《茶館》的傳播做出了突出的貢獻。焦菊隱在排練話劇《茶館》時指出：“舞臺表演要自然真實，這是首要的。觀眾要看的是戲，也就是經過集中、提煉、典型化了的生活”[1]。因此，藝術的真理和真正的生活是分不開的，藝術的真實來源于生活，但高于現實生活，二者并非完全等同。在排演《茶館》時，焦菊隱本著“從生活出發”的原則去指導排練，組織演員查閱資料，了解歷史，深入實地考察，尋找劇本中人物的生活原型。夏淳導演也帶領演員們體驗劇本中描寫的真實生活，尋訪當時北京尚存的幾處舊式茶館和曾經的舊式茶館的人物。導演和演員們為了《茶館》的成功上演做了大量的幕后工作，但由于這個話劇的上場人物多、場面大，跨越三個時代，所以排演過程中仍然有很多困難。兩位導演對劇本的內容都有過生活的經驗，使《茶館》的舞臺藝術非常成功。

《茶館》的演出獲得了觀眾的普遍好評，1958年第一次表演時引起較大的影響，很多有名的文學戲劇藝術工作者如李健吾、張庚等人都撰稿評論，給予了《茶館》較高的評價。

但是，事物都是具有兩面性的，缺點總是伴隨著優點同時出現。張恨水說：“讀過之后，覺得這是個很好的長篇小說材料。劇中很多事足夠寫一部長篇小說的。戲，幾句就過去了，好像覺得不過癮。”[2]

(二)“文革”的政治規約與《茶館》的傳播

在“大躍進”的年代，很多人對《茶館》持批評的態度。批評的聲音認為：《茶館》更偏重于從審美角度來建立和展現其風格，而政治說教意義卻丟失了。在這樣的社會文化環境下，《茶館》的演出可以說是非常艱難的。因此，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經過與作者老舍商量，在1963年的舞臺表演中增加了學生在街上示威游行的情節以及“左”傾性質的口號。《茶館》受到的批判并沒有澆滅觀眾對它的熱情。周總理看《茶館》后給予了肯定，并提出了中肯的建議。但在“文革”期間，《茶館》上演的場次并不多，留下的評論文章也很少。

二、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傳播與接受

(一)擺脫政治藩籬后的再次上演

話劇《茶館》的滄桑歷程證明了文藝作品想要具有深刻內涵和感人力量，不是必須寫重大事件，也不是必須描寫偉大的歷史人物，而關鍵在于抓住典型環境以及典型性格，深入挖掘所選題材的思想意義與價值。在話劇第三幕的結尾，沒有人舉起拳頭，更沒有人高喊“打倒”，也沒有人說一句表明階級的話語。王利發、秦仲義、常四爺，都只是講些自己走過的路，提出了自己一輩子都想不通的問題，然而卻于平靜中將戲劇的結尾推向了高潮。

20世紀80年代《茶館》重新上演后，很多評論界學者寫了評論，不論是表揚的話語或是批評的聲音，對于《茶館》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劉厚生說：“《茶館》是話劇民族化的巨大勝利。”

(二)走上銀幕與傳播的延伸

1979年，話劇《茶館》第三次被搬上舞臺。導演謝添產生了一個把《茶館》搬上電影銀幕的想法。在銀幕上再現《茶館》，仍有許多困難需要克服。《茶館》中人數眾多，時間跨度大，對電影導演提出了難題，即怎樣把話劇中三個小時的表演縮短到兩個小時，而又能汲取其全部精華，不遺漏重要部分。還有，電影相對于話劇來說，傳播范圍更加廣泛，觀眾層次更加多樣化，怎樣使電影版的《茶館》既體現話劇的精華又滿足電影觀眾的需求也是一個難題。

電影《茶館》的演員幾乎還是話劇的原班人馬，夏淳導演和幾個主要演員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議，最終選擇了向生活靠攏的原則。普通觀眾希望電影能夠豐富、多變、跳躍以及更加富有真實感。為此，謝添導演獨具匠心地添加了外景鏡頭。電影《茶館》上映后獲得觀眾的普遍好評。觀眾賀一釗認為電影《茶館》的成功原因主要有三點：第一，個性化的語言和動作設計，塑造了鮮明的人物形象。第二，尖銳的矛盾沖突，使戲劇極具觀賞性。第三，深刻反映時代背景，揭露了社會的黑暗，發人深省[3]。

(三)走出國門與海外傳播

由于《茶館》在國內取得巨大成功，北京人藝還將其推出國門、引向世界，并在外國取得成功。1980年《茶館》在瑞士、法國、德國這三個國家的15個城市上演25場，取得較好的反響。“在話劇的發源地，西方專家盛贊《茶館》精湛的表演藝術、導演藝術，當地報紙紛紛發表文章，稱其為‘東方舞臺上的奇跡’、‘遠東戲劇的奇跡’。”[4]1982年《茶館》在日本的4個城市演出23場，無論是普通觀眾還是評論界都對其精湛的藝術手法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萊茵卡內晨報》以《遠東戲劇的奇跡》為題為《茶館》的上演撰寫了長篇評論，對作者老舍、導演、演員們給予了很高的評價，使外國的觀眾對中國的戲劇有了重新的體認。《茶館》能被外國的觀眾所接受，是因為《茶館》里的人物的生活經歷是有其現實依據的。而且《茶館》沒有使用令人枯燥的說教的方式，而是通過描繪舊社會的丑惡使人們自覺認同新的社會與時代。

三、新世紀后的傳播與接受

(一)新版話劇的爭議性傳播

繼焦菊隱、夏淳導演的版本之后，《茶館》幾乎四十年沒有變化過，一直按原來編排的模式演出。直到1999年，北京人藝的導演林兆華重排《茶館》，推出了全新的演員陣容，梁冠華飾演王利發，濮存昕飾演常四爺。除了演員的陣容出現變動之外，與原劇較大的不同之處是結尾。原來的話劇結束在三個老頭撒完紙錢之后王掌柜拿著皮帶走向后院，而新排的話劇則結束在沈處長上臺說的三個“好”。

林兆華主張演員表演自然化、生活化，這使得新的版本更加電影化。飾演常四爺的濮存昕從小就在人藝劇院長大，認同林兆華導演的戲劇觀，強調演員的自然演出，拒絕堆徹技巧，反對散漫的戲劇態度。

對于新版的《茶館》，觀眾的反映并不完全相同。一些老觀眾對《茶館》已經形成固定的思想，認為老的版本是經典、完美、永恒、無可替代的，不能接受新版《茶館》。新版《茶館》獲得了年輕觀眾的喜愛，現場氣氛也很熱烈。

(二)電視劇的當代語境傳播

2010年電視劇《茶館》在央視8套上映，何群擔任導演，陳寶國飾演王利發，謝鋼飾演秦二爺。何群導演在演員的選擇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劇中大多數的演員都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選擇北京人來出演這樣一部電視劇，主要是因為北京人從小就受到北京文化的熏陶，從骨子里對這樣的地域文化具有認同感，因而在演出時能夠對角色有更加深入的體認。

話劇《茶館》時長三個小時，電影《茶館》時長兩個小時，而電視劇《茶館》有三十九集，那么增添的劇情是哪里來的呢？《茶館》雖然被拍成了電視劇，但是故事情節還是與原來的話劇一樣的，何群導演這樣評價：戲多了，魂沒斷。他認為：影視作品是遺憾的藝術，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將這個電視劇拍好，使我國的經典藝術得以留存。

電視劇《茶館》播出后，獲得非常好的評價。很多觀眾都在網絡上留言，表達對老舍的懷念和對電視劇版《茶館》的肯定，如人物形象豐滿、故事情節緊湊、時間發展清晰等。在當今社會，電視劇《茶館》能不依賴花哨的廣告宣傳和媚俗的演出技巧，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占有一席之地，依靠的正是這樣的理論：戲劇必須依靠生活而存在，是不能脫離生活的。這對今天的中國電影、電視劇市場來說，仍然具有重大的借鑒價值。

著名評論家吳為忠評論稱：劇中純正的北京味以及對老舍原著的忠實呈現，獲得了許多喜歡看話劇《茶館》的話劇迷們的鐘愛，他們表示電視劇《茶館》“終于沒有成為糟蹋經典的電視劇”。

(三)新媒體時代下的多元傳承

2012年，第七屆中國北京國際文化創意產業博覽會開幕。很多中國傳統劇本成為本屆3D產業園的重點項目，3D版本的《茶館》、《蔡文姬》等紛紛出現。

《茶館》是我國的傳統經典話劇，但由于場地限制等原因，很多觀眾無緣到劇場觀看，而3D版本的出現可以緩解這種矛盾。觀眾只需來到電影院、戴上專門的眼鏡即可欣賞。隨著技術的發展，相關負責人表示未來觀眾可以不用戴眼鏡欣賞3D版本。《茶館》等眾多中國經典劇目將活躍于人們的生活中，中國經典的傳承會延續而不衰落。

經典的傳承是一個常說常新的話題，必定受到各個時代的作家和導演的重視。當代的經典傳播存在形式陳舊、觀眾關注度低等問題，3D版本作品的出現很可能改變這種傳播艱難的狀況，為經典的傳承做出重大的貢獻。

[參考文獻]

[1]焦菊隱.焦菊隱戲劇論文集[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79:55.

[2]李鳴春.《茶館》的舞臺藝術[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80:199.

[3]賀一釗.電影《茶館》賞析[EB/OL].(2007-01-23)[2015-03-14].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d056950100070j.html.

[4]田本相.中國話劇藝術通史[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2008:218.

[中圖分類號]I23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7602(2016)03-0126-03

[作者簡介]孫湘婷(1991- )，女，碩士研究生，從事現當代文學研究。

[收稿日期]2015-1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