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駱駝祥子命運的悲劇性

陳劍男

摘要：《駱駝祥子》講述了一個底層勞動者祥子的悲劇人生。本文從描述駱駝祥子命運的悲劇性入手，分析了駱駝祥子悲劇命運的原因，最后闡釋了駱駝祥子悲劇命運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駱駝祥子；悲劇命運

一、駱駝祥子悲劇命運的三起三落

祥子經歷了人生道路上的三部曲：在自食其力的勞動中充滿自信與好強；在畸形結合的家庭中苦苦掙扎而終歸失敗；在絕望中扭曲了靈魂墮落成走獸。[1]三年的奮斗使祥子擁有了自己的新車，但很快就遭遇人生第一次打擊，車子被匪兵搶走。祥子趁亂逃脫，兵荒馬亂中撿了三匹駱駝，由此得了“駱駝”的綽號。第一次打擊沒有擊潰祥子的生活信念，但卻使祥子有了對錢財的迫切渴望和憤世之情。當祥子攢錢準備買第二輛車時，打擊接踵而至。雇主曹先生遭到陷害，殃及池魚，祥子被孫偵探敲詐走了所有的積蓄。這一次災難使祥子由憤世變為自怨自艾，從堅強掙扎到開始妥協。車廠老板的女兒一心想要嫁給祥子，祥子厭惡其丑陋、兇悍。但第二次打擊迫使祥子重回車廠，向虎妞投降。婚后祥子不滿虎妞的壓迫，又不得不壓抑隱忍，用虎妞的私房錢買了第三輛車。不久虎妞死于難產，為料理喪事祥子只好賣掉車子。祥子喜歡妓女小福子，而后者的自殺使祥子陷入徹底絕望的境地，從此吃喝嫖賭，成了靈魂扭曲的走獸。最后祥子出賣別人換取金錢，靈魂已然完全墮落。“體面的，要強的，好夢想的，利己的，個人的，健壯的，偉大的祥子”，蛻變成“墮落的，自私的，不幸的，社會病胎里的產兒，個人主義的末路鬼”[2]。

二、駱駝祥子悲劇命運的原因

（一）黑暗的地獄——社會悲劇

人是社會生活的產物，社會生活對人的影響是無法避免的，甚至在有些時候，社會生活的影響起著重要的作用。“祥子的悲劇，一個由樸實、熱愛生活的底層勞動者變為麻木的行尸走肉的悲劇，一個由有積極向上的生活意志和人生目的的人力車夫變為頹喪者的悲劇，主要是他所生活的那個黑暗地獄的產物。”[3]

祥子所處的社會，軍閥混戰，動蕩黑暗，完全沒有正義、公道可言，特別對于祥子這樣的底層貧民，只能成為弱肉強食的犧牲品。“祥子本來是人力車夫中的佼佼者，他沒有任何嗜好，沒有家庭累贅，他最大的愿望也只是擁有一輛屬于自己的車。他是一位安分守己、力爭做一個“暫時坐穩了奴隸的時代”的奴隸”。[4]即使是這樣，他也無力擺脫黑暗社會的大漩渦。敲詐祥子的孫偵探本來是個流氓兵痞，社會地位很低，但是祥子比起他來更是毫無地位可言，他嚇唬祥子說“把你殺了像抹個臭蟲”，祥子只能屈服。在當時的社會，人們道德淪喪，人性被金錢腐蝕。車廠主劉四的剝削，虎妞變態的情欲壓迫，夏太太的引誘，楊先生楊太太的辱慢，二強子逼女賣淫，小福子被迫自殺等，使祥子的心靈日益被濃重的陰影籠罩，對環境的壓迫深感焦慮，覺得“污濁仿佛永遠也洗不掉”。最后祥子完全被環境同化，走入“無底的深坑”。由此可見，祥子的悲劇深深地植根于黑暗的舊社會之中。

（二）畸形的婚姻——家庭悲劇

在那個貧富懸殊的金錢社會，城市下層人民經濟上的貧困地位，也常常導致他們愛情婚姻上的悲劇，即不能主宰自己的愛情。祥子和虎妞的畸形婚姻就是這樣的一個悲劇。

虎妞是一個年近四十的老姑娘，潑辣精明、粗俗強悍，多少有點變態。她對祥子的興趣一方面源于祥子未被城市污染的質樸本性，一方面由于自己作為青春已逝的老姑娘飽嘗個人生活的苦悶，與祥子結合似乎彌補了她內心青春缺失的遺憾。但是，祥子在與虎妞的關系中卻倍感上當受騙、失敗屈辱。他在新婚第二天就去洗澡，看著自己脫光的身體感到羞愧，甚至不敢觸摸，有被污濁的感覺。這足以看出祥子對虎妞的厭惡。祥子對自己的身體由自信到懷疑的轉變，使得他賴以生存的信念受到致命的打擊。他們表面是“夫妻”，實際上唯一的紐帶就是車。只要失去車子，兩人便格格不入。在這樣不對等的關系中，祥子日益感到壓抑、消沉，覺得自己“不是人，而只是一塊肉”，在“老婆手里討飯吃”。在外面拉車受盡了屈辱，回到家里還要應對虎妞的近乎粗野的“疼愛”，這無疑是對祥子更大的傷害。[5]虎妞的這種折磨，磨蝕了祥子的生活意志，破壞了他對生活原有的美好愿望，在祥子由好強到懷疑自己自甘墮落的路上虎妞狠狠地推了他一把。祥子的生活意志和愿望就這樣被畸形的夫妻關系腐蝕殆盡。

（三）“個人主義的末路鬼”——性格悲劇

面對重重的打擊，使那個原本就無力抗擊的祥子更加不堪一擊，完成了由“人”向“鬼”的蛻化。在這個過程中，也將祥子性格的弱點暴露無遺。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祥子的悲劇也是性格的悲劇。

祥子是由農村流入城市的破產農民，他沒有受過教育，與生俱來的小農意識，狹窄的生活經歷，性格本身的局限性和對事物膚淺的認識，使他不能對當時黑暗的、罪惡的和病態的社會現實有一個清醒的感知。事實上，他沒有認清當時社會的本質，更沒有認識到個人奮斗在當時根本不是窮苦的人們擺脫他們卑賤命運的途徑。祥子的悲劇就在于他加速著自己的消亡。他雖然擁有農村勞動者的諸多優點，但也帶有小生產者天生的弱點，比如利己、狹隘、愚昧，而這些性格弊病造成了祥子的心靈悲劇。他盲目地反抗命運，卻無法從根本上省察自我。這些內在弱點在外在環境的刺激下膨脹發酵，促使祥子最終淪為“個人主義的末路鬼”。

三、駱駝祥子悲劇命運的現實意義

（一）思想意義

祥子的毀滅是奮發向上的生命意識的毀滅。駱駝祥子一般的頑強生命，僅僅表現在肉體的吃苦上，憨厚而沉默，但他的心卻是善感而脆弱的，他并不是掙扎到完全走投無路的時候才放棄人生追求的。祥子的故事中告訴我們：一個人一定要有個奮斗目標，而且是萬萬不可以丟掉的，如果失去它，人就會墮落下去，最后變成個廢人。

（二）社會意義

老舍先生通過祥子這一形象，為人們提出了一個十分嚴肅和迫切的社會問題，那就是下層人民的命運和出路問題。借助他，我們看到了舊社會貧困交加的底層人民的無奈、辛酸和悲楚、窘迫，以及由此造成的美好人性和美好生存的毀滅、喪失。祥子的悲劇就是社會的悲劇，是我們的民族一個時代的悲劇。[6]作者通過描述祥子進行多次頑強的抗爭企圖獲得一個獨立人權的失敗過程，引人深思，啟示人們去思考他們若何擺脫不幸的命運和尋找一條嶄新的道路。祥子的悲劇命運在給人帶來嘆息的同時，更給人以啟迪。

【參考文獻】

[1]楊義.中國現代小說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

[2]羅振亞，李錫龍.現代中國文學[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09

[3]鐘蕾.試析《駱駝祥子》中祥子悲劇命運的根源[J].文學界（理論版），2010，（02）

[4]王琳琳.人力車夫的悲哀---試論《駱駝祥子》中祥子的悲劇意義[J].現代交際，2010，（11）

[5]徐思義.來自社會底層的控訴---“駱駝祥子”悲劇命運的多重意義[J].名作欣賞，2009，（17）

[6]陳亮.“駱駝祥子”悲劇命運淺析[J].安徽文學（下半月），20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