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養老金替代率發展分析

朱瑞敏

（山東大學，山東濟南，250100）

?

中國養老金替代率發展分析

朱瑞敏

（山東大學，山東濟南，250100）

［摘要］養老金替代率是整個社會養老保險制度體系的關鍵點，與一個國家的經濟增長、財政收支和社會保險制度設置有關；也是衡量養老保障水平的重要標志，是制定養老保險政策必須考慮的關鍵因素。從養老金替代率概念辨析出發，分析中國養老金替代率發展情況，探究養老金替代率低的原因，并從質性研究和量化分析兩個角度概述養老金替代率的研究情況，得出提高養老金替代率是未來發展趨勢。［關鍵詞］養老金替代率；養老保險；雙軌制

Analysis of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ZHU Rui-min
(Shandong University, Jinan250100, Shandong)

［Abstract］Being the key point of the whole system of social endowment insurance system,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is related to a country's economic growth, fiscal revenue and expenditure, and the setting up of the social insurance system, and is an important symbol of measuring the old-age security level. The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is the key factor which must be considered in the process of making endowment insurance policy. Starting from analyzing the concept of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and probes into the cause of the low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This paper summarizes the research situation of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from the angles of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analysis, and concludes that raising 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is the future development trend.

［Key words］pension replacement rate; pension insurance; dual system

一、厘清養老金替代率

簡單來講，養老金替代率是指養老金占工資的百分比。但從國際上看，養老金既可以指退休后個人稅前月養老金（包含個人所得稅和醫療保險費等），也可以指退休后個人稅后月養老金（扣除個人所得稅和醫療保險費等）；工資同樣包含兩種含義，既可以是基期稅前月平均工資（包含個人所得稅和社會保障費等），也可以是基期稅后月平均工資（扣除個人所得稅和社會保障費等）。所以就出現了四種較為常見的養老金替代率，分別是用來衡量個人養老金整體名義水平和實際水平的“總替代率”（total RR）和“凈替代率”（net RR）；用來反映個體退休收入在全社會中處于何種名義水平和實際水平的“相對替代率”（gross relative RR）和“凈相對替代率”（net relative RR）。

但由于我國養老金是免征個人所得稅，所以在我國，學界通常使用的替代率包括（1）目標替代率：單個職工退休后養老金收人與退休前一年工資收入的比率(王清2000，徐穎、李曉林2009等)；（2）平均替代率：全體退休人員人均養老金與在職職工社會平均工資之比（王清2000，高建偉2002，程永宏2005）；（3）交叉替代率：退休者個人領取的養老金與在職職工平均工資的比率（褚福靈2004）。所以具體用哪種養老金替代率定義取決于研究者的目的，如鄧大松等（2009）、王曉軍等（2009）對制度做精算評價，用的是目標替代率；勞佳奇（2014）、仙蜜花（2015）等年輕學者更傾向用運用交叉替代率分析我國目前養老金制度，試圖提出建立可持續的養老金制度，但關于這種替代率的研究還是比較少；目前，研究我國養老金替代率水平的主要統計口徑為平均替代率，很多學者（劉貴平，1995；張思鋒等，2006；李珍、王海東，2009、2010、2012）均用平均替代率分析我國的養老金狀況和未來養老金走向趨勢。

二、養老金替代率發展情況

依據國際勞工組織的三條公約：1952年102號《社會保障(最低標準)公約》要求一個有配偶的已婚男性，至少繳費30年后，應獲得的養老金替代率不低于40%；1967年128號《殘疾、老年和遺屬津貼公約》將這一替代率標準提高到45%，1967年131號《殘疾、老年和遺屬津貼建議書》建議將這一標準進一步提高至55%；世界銀行組織建議，要維持退休前的生活水平不下降，養老替代率需不低于70%。按照國際趨勢，養老金替代率將會越來越高，一方面保障退休人員退休后基本生活水平不降低，能夠及時共享經濟發展成果；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促進消費，帶動經濟發展，形成一個良好循環系統，并有效維持社會穩定。

但就我國而言，不同人群養老金替代率存在著巨大差異，這主要是因為我國建國之初機關事業單位實行區別于企業職工的單獨的退休制度，形成了最初的職工養老保險“雙軌制”；20世紀90年代末，1991年《關于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改革的決定》和1997年《關于完善城鎮社會保險體系的試點方案》使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從原軌道脫離，進入新的統籌軌道，而公務員及事業單位養老金依然采用原有單位統籌軌道。由此企業職工和機關事業單位工作人員實行不同的統籌軌道，養老金雙軌制形成。在養老金雙軌制運行下，機關事業單位的養老金替代率確定為100%左右，而同期占了人口大部分比例的企業職工的養老金替代率從1999年之前的70%左右到2002年以前維持在60%左右再到如今下降到45%左右。根據統計局相關資料顯示，2009年至2014年就業人員年平均工資分別為：32736元、37147元、42452元、46769元、45676元、49969元，2009年至2014年全國企業退休人員月基本養老保險金分別為：1225元、1362元、1511元、1721元、1893元、2082元，根據平均替代率的定義，可知，近六年來我國養老金替代率基本情況如下：

從2009至2011年，我國養老金替代率從44.9%下降到42.7%，雖然從2012年逐步提高，但是仍沒有超過50%。2013年9月，中國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發布的《中國養老金發展報告2012》對城鎮基本養老保險替代率進行測算，數據顯示，整體養老金替代率由2002年的72.9%下降到2005年的57.7%，到2011年更是降至50.3%。雖然報告顯示2011年養老金替代率比筆者計算的養老金替代率略高，但仍然沒有達到國際上要求的維持退休前生活水平不降低的70%的替代率，這說明我國整體養老金替代率偏低。

三、養老金替代率低的原因分析

（一）養老保險統籌層次低

統籌層次低是我國養老保險制度一個重要缺陷，各地區之間無法橫向調劑，各自為政，導致可持續性低，便攜性不強，存在一些地方養老基金結余不足養老金發放困難，而在一些基金結余比較高的地方在養老金替代率低的地方襯托下，沒有提高養老金待遇的政治動力。因此從全國來看，整體養老金替代率水平較低。提高養老保險制度的統籌層次是解決養老金替代率低，提高養老金待遇和替代率的根本途徑。實現社會養老保險基金全國統籌一方面可以明確中央和各地方養老金的規模，權責分明，統一養老金的事權和財權，提高養老金使用效率；另一方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證養老金的收入，進而保證一定水平的養老金替代率。

（二）養老金增長率低于工資增長率

王美桃認為制度、人口結構、經濟發展水平和消費水平等都是引起我國養老金實際替代率下降的因素，但主導因素是地區在職職工工資水平。但從總體上來說，筆者認為我國養老金替代率之所以低，既非單純因為近年來在職職工平均工資收入增長迅猛，也不是單純因為退休金的增速慢，而是養老金增幅低于工資增幅。

養老金增幅。按照相關規定，國家建立基本養老保險基金的正常調整機制，根據通脹率、平均工資變動情況來相應地變更基本養老保險待遇水平。但是我國的社會保障起步晚，起點低，發展歷史短。以企業職工養老金為例，2009年人均退休金為1225元/月，此后國家制定了基礎養老金連續提高的政策，到2014年增加至每人每月2082元。從過去的6年來看，我國基礎養老金每人增加857元/月，年平均增長率約為11.6%，但2013年和2014年的基礎養老金增長率均為10%。

工資增幅。在職職工的工資增速快與高速的經濟發展和日益健全的收入分配制度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全國城鎮非私營單位就業人員年平均工資名義增長率2012年為11.9%。從增長金額上看，從2009年到2014年在職職工月工資增加額為1436元/月，是養老金增幅的近兩倍。同時名義工資在一定程度上因受通貨膨脹的影響而增加，也是導致實際養老金替代率下降的因素之一。

企業職工平均工資漲幅與企業退休人員的養老金增幅之間存在差距，說明在崗職工收入水平不斷上升的同時，企業退休人員生活水平并未跟上經濟發展步伐，未能充分分享社會經濟發展成果。

（三）養老金調整機制本身是導致替代率持續下降的根本原因

政府要求企業連續十年逐年提高養老金待遇，借助照顧公平、彌補差異的特點，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不同群體之間的待遇差距，使企業退休人員能夠分享社會經濟發展成果，但因中央政府運用行政手段連年上調養老金具有臨時性和隨意性，而不具有政策性和制度化，不能形成一條長期有效的調整機制，有效化解養老金替代率過低的風險和解決退休人員生活水平過低的低氣壓。同時由于制度自身存在的缺陷需要制度外的強力干預，每年進行養老金待遇調整似乎成為一種慣性，這種不得已而為之的方式帶來新的問題：調整的依據并沒有明確按照具體參數進行調整，既可以按照通貨膨脹率也可依據工資增長率進行調整，因此各地可根據自己的情況進行調整，各地調整的參數和標準就存在地方性和隨機性。因此臨時性的養老金調整機制受人為因素影響過大，既不利于保障企業退休人員的生活水平，也不利于推動多支柱的養老金體系的健康發展。

（四）社保基金保值增值效果差

社保基金關系民生，是老百姓未來生活的保障金，它的保值增值尤為重要。因此，如何規避投資風險，選擇合適的投資渠道實現社?；鸬陌踩⒈Ｖ岛驮鲋?，是保障社?；鸢l揮其互助互濟性，維護民眾權益的重要支撐。目前，我國社?；疬\作體系目前仍處于發展的初級階段，未能真正建立起養老金保值增值的有效機制，管理主體分散、監管措施滯后、投資渠道單一、資產收益率低等是其面臨的主要問題?；谌丝诶淆g化問題所帶來的社保基金支付的巨大壓力和地方社?；鹚嬖诘闹卮笕毕荩L效的社?；鸨Ｖ翟鲋禉C制尤為必要。

此外，隨著生活質量和醫療水平的提高，人口預期壽命的延長，退休職工的領取退休金的時間也會相應增長，養老金待遇支出也會大幅度增加，如果不能對養老金進行有效規劃，有效投資，使其在安全可靠的保值增值體制下健康有序發展，一方面會影響養老金的待遇支付水平和標準，不能有效保障老年人退休后晚年生活水平和質量，另一方面也會降低年輕一代投保的積極性，不利于養老金的積累，進而會導致替代率水平下降，使養老金積累額與養老金替代率陷入逐漸減少的怪圈。

四、提高養老金替代率途徑分析

面對較低的養老金替代率的現實，學者們也從不同角度論述，試圖探索提高養老金替代率的途徑，以確保退休者退休后生活水平不降低。目前，關于提高養老金替代率的論述可以從質性研究和量化分析兩個方面來劃分：

從質性研究看，主要從養老金替代率的調整機制和影響養老金替代率的外部環境兩個方面論述。通過建立企業員工養老金替代率的自動調整機制；確定基礎養老金替代率的合理比例：提高我國社會養老保險基金的統籌層次、強化基礎養老金的橫向收入再分配功能、調整養老金支付結構等方面合理調整養老金，以確保從養老金內部機制合理規劃我國養老金替代率，建立長期有效的調整機制，確保養老金發揮其對老年人的保障作用，使每個人都能老有所依、老有所養。通過完善養老金管理：建立養老金的正常調整和保值增值機制、增加政府對養老金的財政補貼和基金監管力度；延遲退休年齡等角度闡述影響養老金替代率的外部因素，并對影響養老金替代率的外部因素進行調整，以提高養老金替代率，維持退休者退休后生活水平不降低。質性研究既包括養老金替代率的內部運行機制的調整，也涵蓋了影響養老金替代率水平的外部因素，由內而外的分析以提高養老金替代率，內外兼備共同合作促進養老金替代率的提高。

從量化研究看，楊再貴（2008）運用Diamond的兩期OLG模型，分析認為個人賬戶替代率只與個人賬戶養老金同方向變化，基礎替代率取決于人口增長率、個人折現率、社會折現率和資本的收入份額等參數；唐運舒(2007)引入記賬利率、工資增長率，測算在不同初始繳費工資和繳費年限情況下的養老金替代率和養老金金額；曾亮（2012）通過建立城鎮職工的年平均工資增長模型、養老保險基金的目標替代率和收支平衡模型，從中分析出維持收支平衡的影響因素。但改革養老保險制度，改革養老金替代率機制，是所有研究者的共識，也是未來養老保險發展的方向。

無論是從質性研究還是從量化分析角度，提高養老金替代率都是未來養老金發展的必經之路，是保障退休人員生活水平不低于退休前，是保障退休人員能及時分享經濟發展成果，是刺激消費擴大內需推動經濟發展，是維持社會穩定和諧，是事關民生基本權益的前提和基礎。

五、結語

養老金替代率是關系民生的重要指標，是衡量政府工作和民眾生活質量的評價指標。它不僅強調政府的財政責任、監管責任和制度設計責任，還要求政府在調整養老金替代率的過程中，綜合考量各方因素，不斷優化養老金替代率調整機制，規范政府責任，提升政府工作質量，向社會公眾提供更高的養老金待遇，充分保障公眾生活水平和生活質量逐步提升。有學者認為目前我國制度設計中繳費35年的人員退休時養老金目標替代率為59.2%，以在職參保人員平均繳費工資來計算全部退休人員平均養老金替代率目前為65%左右，高于國際公約標準。但是更多學者對此觀點持相反意見，認為我國我國的養老金替代率一直呈現下降趨勢，并且已經低于國際警戒線的標準，即使一直在進行養老金制度的改革，我國的養老金替代率仍然存在諸多問題，養老金替代率過低，不足以維持退休者退休前的生活水平。

加快養老金體系改革，促使養老體系健康可持續發展，一方面可以實現全社會養老安全、促進社會和諧和公平正義；另一方面可以推動資本市場穩定運行、促進創新創業型企業發展、加快產業升。同時，加快養老金替代率改革不僅是深化行政體制改革的重要舉措，也是財政科學化、精細化管理的重要內容，對于加快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和和諧社會的構建，促進高效、責任、透明政府的建設具有重大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意義。

雖然目前我國已經開始逐步實行機關事業單位與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并軌，試圖建立機關事業單位人員與企業職工統一的養老保險制度，實現機關事業單位人員與企業職工共享同樣的養老金制度。但是具體的養老金體系改革尚無定論，是先從內部機制開始著手調整，還是從影響養老金體系的外部因素加以改革，是通過逐步微調，緩慢變革，還是通過頂層設計直接對養老金體系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都是未知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加快養老金改革步伐，提高養老金待遇水平，提高養老金替代率是未來發展方向。

[參考文獻]

[1]齊傳鈞等.透析養老金替代率[J].中國社會保障，2013,(9).

[2]賈瑞雪.我國企業員工養老金替代率的研究[C].北京：北京交通大學,2014，(5).

[3]楊再貴.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養老金替代率和人口增長率[J].統計研究, 2008,25(5).

[4]唐運舒.“做實做小”個人賬戶對個人養老金水平的影響[J].統計研究，2007,(5).

[5]曾亮.企業退休職工養老金制度的分析與模型設計[N].洛陽師范學院學報，2012,31(5).

[6]白天亮.中國養老金替代率超國際標準不必憂退休生活[N].人民日報，2014-12-12.

［作者簡介］朱瑞敏（1991-），女，山東菏澤人，山東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2014級社會保障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社會政策、殘疾人貧困、養老保障。

［收稿日期］2015-10-22

［中圖分類號］F842.6;D63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5004（2016）01-002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