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詞

胡傳海

開篇詞

胡傳海

看到兩則消息：一則是比爾·蓋茲的夫人梅琳達·蓋茲在推特上贊揚了中國運動員傅園慧大膽打破禁忌，公開談論例假（月經）問題；另一則是香港邀請所有獲得金牌的運動員訪港，破例邀請銅牌獲得者傅園慧同行，甚至說對她的歡迎程度超過了金牌獲得者！在網上有不少外國人在模仿傅園慧的采訪錄像。傅園慧為什么會風靡全世界？這就是說真誠是人類最可貴的品質。在人類的所有活動中，藝術是最需要人們用真誠的態度去面對的，所以，我們一生中遇到的藝術家都是很好玩，又比較率真、任性的居多。

由真誠這一點來審視書畫界，可能還是有所欠缺的。人都想獲得重視，也都想占據重要的地位。有時候書畫界對位置的爭奪還真不亞于體育對金牌的爭奪。即便就是寥寥數人，也是人心隔著肚皮，誰也猜不著誰的心思。最近在網上看到資料，當初推選第一屆上海中國畫院院長時：唐云、謝稚柳、潘天壽、王個簃等人就提名賴少其為院長；劉海粟、伍蠡甫等提名吳湖帆為院長；陳秋草提名傅抱石為院長；吳湖帆提名賀天健為院長；而賀天健則提名沈尹默為院長，并且還附注寫道：“倘沈不就，請豐子愷擔任。”當時在院務委員會委員中，沒有一個人提名豐子愷為副院長，更不用說是提名院長人選了。賀天健此舉看似“荒誕”，實有些別具“深意”，他或許已經嗅到，吳湖帆將不可能會出任院長之職。據說當時在第一批畫師與助理畫師中，也曾舉行過院長、副院長的不記名推選，絕大多數人均推選吳湖帆為院長。而當時推舉賴少其為院長者，絕對屬于“識時務者”，用上海話說是“拎得清”。而提名傅抱石、潘天壽等人為院長者，則頗有“砸場子”之嫌。本來應該吳湖帆呼聲最高，但是由于他有“政治污點”（張大千去臺前曾告誡他），所以，最終未能如愿。如此看來，藝術界位置之爭的激烈也絲毫不遜色于政界！后來沈尹默和白蕉也都想當上海書法創作研究會會長，白蕉沒當上，心里也老大不高興。能夠舍得這些位置之類的附屬品，藝術家的精神境界也上了檔次了。就像我們今天欣賞沈尹默寫的牌匾，一般是不大會去想他是不是書法研究會會長。而且從我欣賞的角度而言，我欣賞白蕉遠甚于沈尹默，所以白蕉也應該想明白你字寫得好就是了。我們根本不在乎你是什么職務！

話又得說回來，我這樣說不是說位置完全沒用的，有的時候有的人的作品還是真的需要位置襯托。比如翁同龢貴為帝師，這個身份和位置就把翁同龢的書法烘托了出來，可謂相得益彰。因為他這個位置是在近代史上具有影響歷史進程的，而不是書法團體內的位置爭奪。所以，他書法中的那種寬博大氣、古拙厚實奠定了他清晚期融碑于帖的代表人物的地位！他一生也是由于率真的性格，使得他在中法戰爭、楊乃武與小白菜案、戊戌變法中亮明自己的態度！哪怕這種真誠最后會毀了自己。他的墳墓是在虞山之陰，與虞山之陽的錢謙益、柳如是墓來憑吊的人絡繹不絕不同，翁同龢的墓始終是那么落寞！但是，又有誰能忽視他在近代史的地位和分量？即便是孓孓獨行，又有何妨？在很多時候，真誠和孤獨本身就是一種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