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源性醫學在金元時期的發展
——金元杰出人物與著作

●魏慧/文

金元時期杰出導引大家張三豐，為元代著名武術家，武當派開山祖師，乃知行合一、得天地之造化的內源性醫學大師，他把儒家的道德學說與修持導引結合，可謂“丹道修煉集大成者，得天地造化也”。其導引專論等含諸多金玉良言，十分生動精辟，非常值得后人認真學習與研究。

張三豐及其著作

張三豐，又名君寶或君實，字全一，別名葆和容忍，號元元子，自號三峰（豐）居士是金元時期著名儒者、武術家與導引大師，武當派祖師。自稱乃張安忠第五子，系張良之后，遼東懿州（今遼寧阜新）人，又一說其為福建邵武市和平鎮坎下村人，名子沖，又名元實。關于其名、字尤多紛爭。張三豐五歲時，因染目疾，積久漸昏，緣遇碧落宮住持道長張云庵見之，求收為徒，并允疾愈送還。張母允，遂投張云庵門下，學全真正教，靜居半載目漸明。從師七年，習道經與儒、釋兩家之書。公元1264 年，曾經友奏，補中山博陵令，次年父母相繼去世，乃辭官回家守孝數載，日誦洞經。忽有一邱姓道人叩門、相訪、暢談玄理，滿座風清，促使張三豐束裝，云游四海，遍訪名山三十年，均無所遇。公元1314 年，67 歲時，始入終南山緣遇火龍真人，傳以大道，更名玄素，一名玄化，合號玄玄子，別號昆陽。山居四載，功效寂然，火龍遂傳，以“丹砂點化”之訣（即俗說“點石成金”的方法），并命其出山修煉。公元1324 年，張氏77 歲時至武當，調神九年，其道始成。公元1359 年，南游在南京，112 歲的張三豐，又遇沈萬三傳以丹道。明代自洪武至永樂數十年間，三代皇帝訪求張三豐數次，張氏終未應詔。評者謂張以大元遺老自居，不愿事新朝。圓嶠外史說張氏：“托仙遠遁，以全事元之節者也。”

張三豐在學術思想上雖承全真之旨，卻倡三教合一之道，云：予也不才，竊嘗學覽百家，理綜三教，并知三教之同此一道也……平允論之曰：儒也者行道濟時者也，佛也者悟道覺世者也，仙也者藏道度人者也，各講各的妙處，合講合的好處，何必口舌是非哉……不拘貴賤賢愚、老少壯，只要素行陰德，仁慈悲，忠孝信誠，全于人道，仙道自然不遠也。他更把儒家的道德學說與修持導引結合起來：“人能修正身心，則真精真神聚其中，大才大德出其中，圣經（即指四書中之《大學》）曰安而后能慮，富哉言乎”、“孔曰求志、孟曰尚志，問為何志，曰仁義而已矣，仁屬木，木中藏火，大抵是化育光明之用，乃曰仁；義屬金，金中生水，大抵是制裁流通之用，乃曰義。仙家鉛汞即仁義之種子也。金木交并，水火交養，故嘗隱居求志，高尚其志，而后鉛汞生，丹道凝，志包仁義汞鉛，而兼金木水火四象，求之尚之者，誠意為之，意土合而五行全，大道之事備矣”。這乃以儒家之仁、義、誠與道家之氣、神、真意相類比。

張三豐在《五德篇》里更明確指出：“火生有五德，吾嘗以譬天地之五行，人身之五經，仁屬木也，肝也；義屬金也，肺也；禮屬火也，心也；智屬水也，腎也；信屬土也，脾也。是知五德之不可少一，猶五經之不可絕一，即如五行之不可缺一，人皆曰木不可少也，而何以無仁也，無仁者必無養育之念，其肝已絕，而木為之槁枯矣。人皆曰金不可少也，而何以無義也，無義者必無權宜之思，其肺已絕，而金為之朽鈍矣。人皆曰火不可少也，而何以無禮也，無禮者必無光明之色，其心已絕，而火為之衰熄矣。人皆曰水不可少也，而何以無智也，無智者必無清澄之意，其腎已絕，而水為之昏涸矣。人皆曰土不可少也，而何以無信也，無信者必無交孚之情，其脾已絕，而土為之分崩矣。是知為人者，必先有心之五德，而后有身之五經。仁不絕，肝氣生；義不絕，肺氣平；禮不絕，心氣明；智不絕，腎氣靈；信不絕，脾氣醒。德包乎身，身包乎心，身為心用，心以德明，是身即心，是心即身，是五德即五經，德失經失，德成身成，身成經成，而后可以參贊天地之五行。”乃將儒家之仁義禮智信與人體之肝肺心腎脾結合了起來。

張三豐主張“內丹”與“外丹”兼修，《張三豐先生全集·寶誥三》云其“煉人元而兼統地元”，所謂地元即指制煉外丹之事。據道家內部傳說，武當一派在丹藥方面是頗有其獨到之處的。張氏著有《無根樹》、《金丹直指》一卷、《金丹秘訣》一卷（后兩書見《明史·藝文類》）等傳世。還有張三豐周天法、張三豐論修心煉性，見《道言淺近》；張三豐大周天、張三豐煉精化氣法、張三豐煉氣化神法、見《玄機直講》等卻流傳較廣，如“坐下閉目存神，使心靜息調，即煉精化氣”、“回光返照，凝神丹穴，使真息往來，內中靜極而動，動極而靜，無限生機，即能煉氣化神”等諸多金玉良言，十分精彩生動。

其中，《無根樹》、《張三豐論修心煉性》是其主要的導引專論。

《張三豐論修心煉性》是導引專論，見《道言淺近》。主要闡釋何謂修心、煉性。認為修心煉性，乃導引內丹法的最基本要求與前提。云：“大道以修心煉性為首……修心者，存心也；煉性者，養性也。存心者，堅固城廓，不使房屋倒坍，即筑基也。養性者，澆培鄞鄂，務使內藥成全，即煉己也。心朗朗，性安安情欲不干，無思無慮，心與性內外坦然，不煩不惱，此修心煉性之效，即內丹也。”乃大道至簡、簡便易行的修心煉性之法。

《無根樹》是導引專論，見《張三豐先生全集》。闡明了習練導引之感受，延年益壽之作用與幻景出現之景象。生動有趣、膾炙人口。云：“無根樹，花正微，樹老重新接嫩枝。梅寄柳，桑接梨，傳與修真作樣兒。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來有藥醫。訪明師，問方兒，下手速修猶太遲。無根樹，花正香，鉛鼎溫溫現寶光。金橋上，望曲江，月里分明見太陽。吞服鳥肝與兔髓，換盡塵埃舊肚腸。名利坊，思愛鄉，再不回頭空自忙。無根樹，花正鮮，符火相煎汞與鉛。臨爐際，景現前，采取全憑度法船。匠手高強牢把舵，一任洪波海底翻。過三關，透泥丸，早把通身九竅穿。”

張三豐所創之武學派亦為傳承與弘揚道家內源性醫學做出了貢獻。張氏主張“福自我求，命自我造”，年已137 歲的他還有此只靠自己去努力拼搏的定力、勇氣和人生觀，非常值得贊頌，其率真個性也尤為可貴。清代大儒朱仕豐評張氏：“古今之求道者無數，而得天地之造化者，張三豐也。”縱觀中國與世界文明、醫學的發展史，除傳說的彭祖外，唯張三豐壽命最長，成就與收獲最大。此杰出內源性醫學大師，尤為值得后人認真學習、研究和稱道。

元代內源性醫學名人及其著作

李道純與《中和集》李道純，又名清庵，字元素，號瑩曕子。元代著名導引家。著有《中和集》、《瑩曕子語錄》等，其《中和集》最有影響。

《中和集》是導引醫學專著，計六卷。全書以守中為要訣：“所謂中者，非中外之中，亦非四維上下之中，不是在中之中。”釋注：“不思善，不思惡，正憑么時，那個是自己本來面目”，此禪家之中也；“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此儒家之中也；“念頭不起處謂之中”，此道家之中也；亦云“先持戒、定慧、而虛其心，后煉精、氣、神而保其身”；其法“以太虛為鼎，太極為鼎；清靜為丹基，無為為丹母；性命為鉛汞，定慧為水火；窒欲懲忿為水火交；性情合一為金水并；洗心滌慮為沐浴；存誠定意為固濟；戒定慧為三要；中為玄關；明心為應驗；見性為凝結；三元混一為圣胎；性命打成一片為丹成；身外有身為脫胎；打破虛空為了當”。書中闡釋抽添、烹煉、九還、七返等甚為透徹，為古代內源性醫學文獻中頗有價值之專著。

《中和集》卷一主要論及太極與道。卷二有《金丹妙訣》等闡釋內丹，并附有金丹、火候等圖。卷三有《問答語案》、《全真活法》。卷四有《性命論》、《卦象論》等十五篇。卷五《述工夫》詩十七首、《詠真樂》詩十二首、《自得》詩七首、雜詩十三首。卷六有詞五十八首、《隱語》二篇。

王道淵與《崔公入藥鏡注》 王道淵，混然子，江西修江（今江西修水）人。是元末明初時全真南宗道士，一代內丹大師、導引大家。王道淵著作頗豐，其《黃帝陰符經夾頌解注》，可謂以丹釋《黃帝陰符經》之集大成者；其《太上老君清靜經纂圖解注》經水精子增注后，為《太上老君清靜經》中最流行版本，王氏性命雙修與三教合一觀之核心思想，被其后不久的正一教徒完整收存《道藏》中。

《崔公入藥鏡注》乃王道淵對《崔公入藥鏡》作了自己之注釋，書中論述了習練導引的關鍵是調和陰陽。陰陽乃天地之道，亦是人類自身生理之道；講述入藥的基礎是形體與精神的協調，二者之協調，才是習練導引之物質基礎；介紹了入藥的方法要習練周天功；強調了習練周天功“攢五行”的關鍵是神的作用等，頗有見地，值得深入學習、研究與稱道。

《還真集》，導引專著，計三卷。書中論述了金丹妙、論心、論元、論中，并介紹了修三寶之口訣。

《明道篇》一卷，王惟一撰，書中闡明：“要在至心誠意，格物致知，去人欲之私，存天理之公，自然見心中無限藥材，身中無限火符，藥愈探而不窮，火愈煉而不息矣”等習練導引的重要事項與功效。

《抱一子三峰老人丹訣》、《紙舟先生全真直指》，金月巖編，介紹了靜坐與多種入靜效應和修煉之七個階段。即形神相顧，入道初真；形神相伴，名曰得真；形神相入，名曰守真；形神相抱，名曰全真；形神俱妙，與道合真；形神雙舍，名曰證真；普度后學，以真覺真。

《啟真集》，劉志淵著，有三卷傳世，全書共十三章，闡述了習練導引功之基本理論與方法。其中忘形養氣章、忘氣養神章等，對后世內源性醫學之發展有較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