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顏成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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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拙《山水純全集》之“理”
文/顏成麗
【摘要】《山水純全集》為中國北宋山水畫論著作,韓拙撰。總體來說,韓拙既推崇文人士大夫,又講筆墨、格法、氣韻,韓拙主張畫家要博聞廣識、師造化之理及師古人格法。本文主要關注韓拙《山水純全集》中的“理”,從自然之理、創作之理、詩意之理、習學之理四個方面來加以論述。
【關鍵詞】山水純全集;自然之理;創作之理;詩意之理;習學之理
《山水純全集》是中國北宋山水畫論著作,韓拙撰。韓拙,字純全,號琴堂,南陽人。出身于書香仕宦之家,善畫山水窠石。被王詵舉薦給端王趙佶,在畫院中享有較高的地位。雖然韓拙的繪畫作品早已失傳,但《山水純全集》記錄了他的相關藝術見解。全書共分《論山》《論水》《論林木》《論石》《論云霞、煙靄、嵐光、風雨、雪霧》《論人物、橋、關城、寺觀、山居、舟船四時之景》《論用筆格法氣韻之病》《論觀畫別識》《論古今學者》《論三古之畫過與不及》10篇。
宋代理學的核心范疇是“理”“氣”“涵養”,啟發了宋代畫論中的“畫理”“畫氣”“主養說”,韓拙的理論也受到宋代“理學”的影響,體現在《山水純全集》中的“理”。雖為畫院資深畫家,但由于“予世業儒,縈名薄宦,賦性疏野,惟志所適,慕于畫。”他是以“士大夫之體”來要求自己的,即其所謂“不修士大夫之體,豈不為自輕其術哉!”《山水純全集》論畫主旨歸宗儒家,特別是北宋士大夫所更新的新儒學,即理學或性理之學,韓拙畫論“理”關乎多個方面。
宋代“理”在畫論中出現次數越來越多,“理”的探究正是宋代繪畫的目標。宋代畫學的關鍵詞可以說是“理”,自然之理主要是畫家所畫題材與自然規律相符合即事物本身存在的規律。韓拙在《山水純全集》中提道:“品四時之景物,務要明乎物理,廣乎人事。”我們畫畫的時候四季景物就要符合四季景物的特點,接著他說:“春可畫以人物,欣欣而舒和,踏青郊游,翠陌競秋千,漁唱、渡水、歸牧、耕鋤、山種、捕魚之類也。夏可畫以人物,坦坦于山林陰映之處,或以行旅憩歇,水閣亭軒,避暑納涼,玩水浮梁,浴鶴江滸,曉汲、涉水、過渡之類也。秋則畫以人物蕭蕭,玩月、采菱、浣紗、漁笛、搗帛、夜舂、登高、賞菊之類也。冬則畫以人物寂寂,圍爐飲酒,慘冽游宦,雪笠寒人,騾輛運糧,雪江渡口,寒郊雪臘、履冰之類也。”春天要畫草木萌發,以及人們心情愉悅勞作之情,夏天畫人們納涼等。這些都是四季存在的自然規律,我們可以選擇相應的自然景物去描繪。而且在《論云霞、煙靄、嵐光、風雨、雪霧》中韓拙為我們分析了煙霧、云霞這些意象的分類、特點,以及畫家應該怎樣去區分。藝術是現實的反映,由于對象不同,他們所畫的境界和氣氛就不同。比如范寬畫北方山水,高山深谷,構造奇特,像我們看電影的特寫鏡頭,山峰迎面而來,雄渾的景象正是北方山水的本來特點。宋代理學家程顥說過:“萬物皆有理,順之則易,逆之則難,各循其理,何勞于己力哉?”意思是萬物皆有理,也就是自然規律,順應則昌盛,違反則滅亡。在《論山》中山有四時之色:“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凈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也講的是山在不同季節的面貌也是不一樣的。畫畫的人就是要深刻了解四時之物象,了解大自然之規律。這也就是韓拙《山水純全集》當中要告訴給我們的自然之理。
創作之理指的是畫面內在要素的有機聯系,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創作規律。即畫面物像之間的聯系。畫面各個物象并不是隨意的堆砌在一起,而是畫面的生命。韓拙在《山水純全集》中說:“山以水為血脈,以草木為毛發,以煙云為神采”“山無云則不秀,無水則不媚,無道路則不活,無林木則不生。”他的意思是這些物象的組合以及之間的構圖就是畫面之間的聯系,這些創作的道理是我們要掌握理解的。還有他的一個重要觀點“度乎人事”,山水林木既要遵循自身之理而成畫,還要兼顧人事之理而布局表現,他說“山有主客尊卑之序,陰陽逆順之儀”的意思是畫山有主尊客卑的次序、陰逆陽順的儀態。“主者,眾山中高而大也。有雄氣敦厚。傍有輔峰叢圍者,岳也。大者尊也,小者卑也。大小岡阜,朝揖于前者,順也。”高大雄偉為尊,矮小為卑,這觀念與他“予世業儒”是息息相關的,主客尊卑就是儒家之理。也和孔子的“比德”思想一脈相承。山水畫創作主要就是在立意構圖,筆墨皴法為用。所以中國山水畫的藝術特性在道藝一體、以道馭藝。
宋代繪畫對詩意的追求,詩書畫相通,“詩中有畫”是宋代藝術最宏大的隱喻。“詩”意之理也就是人“思”之理,也就是畫家的內心感情。他主張繪畫源于畫家內在之靈動,進而體察大自然的外在變化,最終統一在物我相應的境界之中也是這樣的意思,即所謂:“默契造化,與道同機。”在《論用筆格法氣韻之病》中提道:“凡用筆,先求氣韻,次采體要,然后精思,若形勢未備,便用巧密精思,必失其氣韻也。”如果行筆或粗、或細、或揮、或勻、或點、或重、或輕,不能一一分辨明白,那么,追求形似者,氣韻柔弱而沒有真畫。“北宋畫家董源之《夏山圖》,畫山、畫坡岸,都不作奇峭之筆,且無雕琢習氣,畫中景物的高低暈淡深淺,都極自然,表現出江南山光水色的特有情趣。”蘇軾的《古木怪石圖》具有高度的文學修養,有較強的表現力,猶如他那老勁雄放的字體,雖筆墨不多,但表現極有生趣,“其筆太粗,則寡其理趣;其筆太細,則絕乎氣韻。”
《論古今學者》中“天之所賦于我者,性也。性之所資于人者,學也。性有顓蒙明敏之異,學有日益無窮之功,故能因其性之所悟,求其學之所資,未有業不精于己者也。且古人以務學而開其性,今之人以天性恥于學,此所以去古逾遠,而業逾不精也。”學之理與師古有很密切的聯系,也就是藝術家不僅要有先天的自然稟賦,還要在后天不斷努力與學習。也可以像張璪說的“外師造化”向大自然學習。在《論山》中“畫若不求古法,不寫真山,惟務俗變,采合虛浮,自為超越古今,心以自蔽,變是為非,此乃懵然不知山水格要之士,難可與言之”的意思是畫如果不講求古人之法,不對照真山寫生,只去追求世俗畫風變化,采擷來以合乎虛飾浮夸的時尚,妄自稱說超越古今,內心被眼睛蒙蔽,把對的變成錯的,這些都是懵懂不知山水格法要妙之士,難以與他們談論。“畫真山”與“古畫法”并舉。他也在《山水純全集》里這樣嘆息“哎!今天的人推崇少的非議多的,忘記古人迎合今人,才為名聲利益所誘惑改變,博古好學的太少了。”
韓拙的《山水純全集》在宋代理學的影響下,他的畫論中的“理”,筆者分別從自然規律之理、創作之理、詩意之理、習學之理四個方面來論述韓拙《山水純全集》重“理”。繪畫需要“理”,掌握自然之理、作畫時的創作之理、畫面表達出的詩意之理、我們怎樣學習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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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成麗,安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