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克溪
《瘋狂動物城》(Zootopia)的開局,老實說我是帶著厭煩看下去的。“Anyone could be anything”是一鍋太常出現的雞湯,是永遠安全不出錯的主題。最討厭的是,熬湯者常常鋪墊一堆看起來難以逾越的艱難困苦,你興致勃勃要看主角到底怎么克服,主角卻像開了外掛,一下子就闖關成功了。就像兔子朱迪在警校,明明打不過犀牛大象,鏡頭一轉,突然又打過了。除了因為劇情需要,我想不出其他解釋。
我就像《料理鼠王》里苛刻的美食評論家,看不上出暢銷書的主廚宣稱“人人能烹飪”。惟一能接受的解釋是《料理鼠王》里最后的包袱:人人能烹飪的意思,不是說人人都能成為偉大的廚師,而是說偉大的廚師可以來自任何地方,哪怕他是一只老鼠。
《瘋狂動物城》沒有解釋兔子怎么能做到警校第一,但這不重要,因為這不是一部朱迪奮斗史。別的電影拍了一整部的內容,它用10分鐘講完了。它延續了《料理鼠王》對偏見的關注,并把它呈幾何倍數放大,無數的偏見和刻板印象構成了本片主題:參差多態乃幸福本源。
“Zootopia”是動物園“zoo”和烏托邦“utopia”兩個詞拼成的。“烏托邦”一詞的來源是托馬斯·摩爾在1516年發表的《關于最完全的國家制度和烏托邦新島的既有益又有趣的全書》。這里所謂完全的國家制度,本質是消除差異,消除不確定因素。任何模樣的烏托邦,都在不同程度上反對浪漫主義,倡導極端理性主義,比如柏拉圖會把詩人驅逐出理想國。于是,后世與烏托邦有關的作品,常常成為描述慘淡陰霾未來的反烏托邦。
《瘋狂動物城》不想走上反烏托邦的路,它在描述差異上下足了功夫:長頸鹿如何買飲料;水生動物如何出車站;火車門一開,大中小型動物會從3個門分別出來;大象的冰棍融化了,可以做成無數個旅鼠吃的小冰棍,這可是商機。迪斯尼甚至請來真正的汽車設計大師J Mays,為身體差異巨大的駝鹿、大象、老鼠等設計看起來真能使用的汽車。
看似萌萌的差異背后,有著深深的偏見:狐貍是狡猾而不可信任的,兔子是弱小的——所以兔子可以說兔子可愛,別的動物不能說兔子可愛……政客會操弄偏見,制造恐懼。而面對恐懼,即使一直堅持偏見不可信的朱迪,也會本能地把手伸向防狐噴霧。這些都與美國現實里的種族問題相互印證,因而也特別能引發思考和話題。這是動畫電影里少見的野心。
偶爾也有國別差異帶來的錯誤估計。比如,當兔子拿著獅子市長隱瞞真相的錄音,去找警察局長抓獅子,我在心里吶喊:小兔子你不要這么幼稚啊!局長怎么抓市長?結果下一個鏡頭就是獅子被抓了。
《瘋狂動物城》的所有參差多態里,我最喜歡的是樹懶先生。這位以史上最慢動作成為本片賣萌擔當的家伙,有一個極有反差感的名字——閃電。本來以為這名字只是個簡單的反差,直到電影最后,那個飆快車的家伙被攔下來,露出閃電的臉和魔性笑容,我才會心大笑。矛盾何止在種族之間呢?身為樹懶,心慕閃電,這是多么大、多么難和解的矛盾。但在飆車的瞬間,它也實現了。
《頭腦特工隊》 (2015)
導演:彼特·道格特
羅納爾多·德爾·卡門
腦洞大開,創意一流。本來是小女孩茉莉青春期小叛逆的平淡故事,但敘述主角成了她頭腦里的5種情緒小人:樂、憂、怕、厭、怒。電影頗有心理學研究基礎,生動地模擬了人的決策過程、人的記憶方式等等。結尾彩蛋相當有趣,講各路人物和動物頭腦里的小人如何決策。
《小羊肖恩》 (2015)
導演:馬克·伯頓
理查德·斯塔扎克
好久不見如此清爽溫柔的人物和故事了。黑臉小羊們就喜歡在農場過過小日子,看看頭頂的蜘蛛啃蒼蠅,最大的理想是催眠了主人,去他家享受一天假期。然而主人意外失蹤加失憶,小羊們設法找回主人。全片一句對白都沒有,但每個角色都有配音演員,負責咩咩和各種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