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族傳統聚落構成及其禮儀

鄭治民

【摘 要】布朗族傳統聚落是他們居住和生活的場所，是其生產活動和自然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從不同側面記錄了他們歷史社會、經濟文化和民俗等信息，是布朗族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的結晶，反映了他們尊重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歷程，具有極高的鄉土文化價值。

【關鍵詞】芒景村；布朗族；聚落禮儀

芒景是一個由668戶、2737人組成的村委會，下轄芒景上下寨、芒洪、翁基、翁洼6個村民小組，其中布朗族占98%，隸屬于云南省普洱市瀾滄縣惠民鎮。布朗族是云南省特有的15種少數民族之一，布朗語屬南亞語系孟高棉語族佤德語支。布朗族是新中國建國初期由封建領主制直接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的“直過民族”，同時又是跨境民族，其聚居區分布在中國、緬甸、泰國、老撾等國家。芒景村地處千年萬畝古茶林的核心區，村民以茶葉種植、加工及銷售為主，早在明清時期就將茶葉作為宮廷貢品，茶已經成為他們的主要經濟來源和內在的民族精神動力。

民族傳統聚落是少數民族聚居和生活的場所，布朗族傳統聚落也不例外，是他們從古至今生產活動和自然環境相互作用的結果，從不同側面記錄了他們歷史社會、經濟文化和民俗等信息，是布朗族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的結晶，反映了他們尊重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歷程，具有極高的鄉土文化價值。

1 聚落的構成及其禮儀

在布朗人觀念中，經過一系列儀式建立起寨心神和寨門的寨子，才是正式的村寨，布朗語稱“擁”。

傳說，先前的芒景老寨在另外一片古茶林里。一天，一位老人在掌樓上切豬食，狗在火塘邊睡覺，一只老虎闖進家來，沒有吃坐在外面的老人，卻進去把狗吃了。后來老人看卦，卦象顯示這個地方不佳，遂決定另外尋找一個地方建新的寨子。此時剛好傣族土司到布朗族居住地巡視，當土司走到芒景上寨這個地方時，傣族土司騎的白馬在地上打了個滾，白馬起來走了一段后拉了一堆糞，再走一段又拉尿。布朗族頭人達帕雅認為這是吉祥之兆，決定在白馬打滾的地方建立寨心神，在白馬拉糞的地方建達帕雅的住宅，在拉尿的地方建達鮮（副職）的住宅。以芒景上寨為核心，又建起其它幾個寨子。寨子建好了不知道該怎樣取寨名，于是達帕雅和達鮮把大家集中到一起看卦后，決定出去攆山打獵，哪個寨子打到何種獵物，就以此作寨名。達帕雅和達鮮居住的寨子打到貓頭鷹，貓頭鷹夜里看得見，在布朗族觀念中象征“官”，因此寨名叫芒景；打到老鷹的寨子叫芒洪；老人集中看卦的地方的寨子叫翁機；捉到田雞的寨子就叫翁洼。建立新寨的那年是雞年，他們在祭祀寨心神時，用紅公雞祭祀。白馬和公雞承載著他們建立寨子時的歷史記憶，所以他們在寨心的石碑上刻下白馬和公雞以示紀念。

每個寨子都必須建寨心，寨心神是主宰全寨人一切禍福兇吉的神靈，布朗語稱“載芒”。寨心建在寨子中心，以幾根木樁為象征。建寨時，以卜卦選定了寨址后，再用反手搓制的茅草繩界定一個范圍，在寨中央設寨心神，用白線繞在寨心的木樁上，向四周輻射出去，然后再建寨門。

每個寨子都要建四道門，兩道正門建在穿寨而過、與外界聯系的大道上，兩道側門則建在通往田間、山野的小道上。寨門是兩根木樁，上面搭一根橫梁，布朗語稱“肯擁”，上面用茅草繩掛上靈物“達遼”?！斑_遼”意為神獸之眼，用竹篾編成網狀，在布朗族的觀念中是阻止惡靈、辟邪祛災的萬能靈物。寨門象征村寨的門神，布朗族希望門神能夠把守寨門，將鬼怪、邪氣和野獸拒之門外。建寨儀式完畢后，村民就可以在茅草繩界定的范圍內建自己的住宅了。

2 住屋建設過程及其禮儀

2.1 居室的布局和崇拜

芒景一帶的布朗族的住屋為桿欄式建筑，與傣族的竹樓有相似之處，建上下二層，樓上住人，樓底關牲畜家禽，堆放柴薪雜物，安放碓窩，不砌圍墻。屋頂為重檐式歇山頂，屋面用茅草或小掛瓦覆蓋。登上樓梯，經過前廊進門是樓室，前廊的另一側是陽臺。陽臺既是放儲水槽、涮洗東西的地方，又是晾曬衣物谷物、婦女做針線活之處。

樓室的地板用竹笆或木板鋪成，四周用木板或竹笆做壁，建有正方形火塘，上面有鐵三腳架，供煮飯做菜用?；鹛辽戏接弥褡哟钜婚L方形火炕頭，可懸掛各種肉類，烘烤草煙、谷物、辣椒等?；鹛吝吺羌胰嘶顒拥牡胤?，全家人在這里吃飯、取暖、待客，青年男女在這里談情說愛。樓室里有兩棵柱子分別代表家神，一棵是男柱“紹哎”，另一棵是女柱“紹南”。靠里一側用木板隔成小間做臥室，客人不能進主人的臥室?？拷鹛恋睦飩仁抢先说呐P處。

房屋門向也很講究，房梁的梢部要朝東方，象征蒸蒸日上。廚房也要安排朝東方。家中長者臥室要安排在右方，主人的臥房一定要安排在家神旁。房屋門向要朝著豐滿的山包，不能對著石崖、山坳和塌方的地方，否則房屋易遭火災，家境會越加貧困，家庭成員會過早死亡。房屋的正門要在屬龍日的辰時安裝，認為龍日龍時安門戶，能得到龍神的佑護，家庭會富裕起來，不易發生火災、水災。

布朗族人對住屋極其崇拜，認為住屋是全家人的主宰，生活中的一切吉兇禍福都直接和住屋有關。所以，建蓋房屋，拆毀房屋都有繁雜的崇拜儀式和禁忌。選宅基、立柱和入宅的日子都要分別進行占卜，選定良辰吉日再進行；挖地基前要祭祀地神，求地神保佑家人和禽畜都能平安地在此繁衍生息；砍伐木料之前要祭祀木神，求它保佑建房過程順利平安、新房結實耐用。

布朗族對建房的時間看得很重，建房多選擇在冬、臘兩月的屬狗日或屬馬日，認為屬狗日建房人更勤勞，屬馬日建房人不貪睡，不懶惰；豎立屋架要選擇在黎明時，以此象征家境越來越光明。立屋架之時要殺雞煮稀飯獻家神和招待來幫忙的人，祈求房屋建好后年年有雞稀飯獻家神。獻祭時主人要在神壇前念些吉利的詞語，求神靈保佑家人安康，禽畜養得順暢。

2.2 建新房及其禮儀

建新房是布朗族全寨參與的活動，備料時間定要安排在農歷八月上旬或下旬，認為八月的木料質量最佳，蟲蟻不蛀蝕梁柱。木料以紅木荷（當地叫紅毛樹）為最佳樹種。在伐木過程中凡是被風暴吹折樹梢，被雷電擊打過的樹一律不用。否則，家人會癱瘓和夭亡。伐木時，先選代表家神的男柱“紹哎”和女柱“紹南”。占卜禱告后，先伐男柱，后伐女柱，該儀式即迎接木神。抬木料也要擇吉日，即時給男柱獻上8個粑粑及茶葉、草煙、酒，起求它保佑整個建房過程平安順利；然后，選出8個男子抬男柱，這8個人中一定要有老四。這8個人只負責把男柱抬回來，其他的木料就不用抬了。主持儀式的老人用水洗凈男柱，用一塊白布包起柱子，用白線將兩對臘條捆上，念經禱告。這些儀式做完，才能抬女柱和其它木料。

屋架按照設計準備好后，豎立屋架的頭天晚上，木匠師傅要在人們熟睡后，到寨外一僻靜處殺一只雞獻祭木神，說些吉利的話把木神遣走。他們認為送木神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木神就送不走，會給木匠們帶來不利。若不送木神，房主會遭橫禍，飼養禽畜不興旺。

樹立屋架時，先立男柱，后立女柱；架橫梁時，儀式主持人用白布將銀子包在橫梁上，用白線把兩對臘條捆上，再從梁上往下撒米花、粑粑、糖等食品，讓人們哄搶。整棟新房的架子，必須在當天立起來。一般小房子當天就用茅草排把屋面蓋好，若是大房子，第二天才蓋屋面，接著再用木板或竹笆圍成四壁。

新房建好后，擇吉日填火塘。在火塘底部墊竹笆，鋪上大象耳朵葉，再由德高望重的婦女到寨子外面挖生土，背回來填成火塘，然后安放鐵三腳。

入住新宅的日子經占卜后選定后，由老人編制茅草繩和“達遼”把新房圍起來。老人們用一塊白布包住男柱中端，用白線捆上臘條和芭蕉葉，用剪紙裝飾男柱與女柱上方的梁，念經祈禱。從此，男柱就是家神“代襪么代襪那”的居所，房屋的主人必須每天獻飯和水，節日期間還要獻節日特有的食品。

進新房的儀式要選擇在鼠日、馬日或龍日進行。認為其它日子入新宅會招致生產生活中的諸般不順。上新房是布朗族村寨中喜慶熱鬧的日子，遠近的親友和全寨人都要來慶賀，每家給新房主人送上一些米、鹽或幾塊錢，主人則以飯菜和美酒招待客人。入夜，新房不斷里傳出男女歌聲詠唱的賀新房調和客人們的喝彩聲，直至天亮才結束。

3 結語

布朗族傳統聚落是布朗族傳統文化的重要載體，聚落的構成及其禮儀從不同的側面反映了他們的生產生活和精神信仰，有著重要鄉土文化價值。

【參考文獻】

[1]云南省思茅行政公署民委編.思茅少數民族[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90.

[2]思茅行署民族事務委員會編.布朗族研究[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1.

[3]張海珍，李婭玲.普洱民族文化概覽[M].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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