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賢修
美國紐約曼哈坦蘇活區的Lumos酒吧,一位東北女孩遇上來自委內瑞拉的調酒師,激發出火花。Lumos去年夏天開張,至今已有多家英文電視臺和報紙予以報道。它位于地下室,入口處低調地掛了一面木牌,用中文寫著“酒館”。
他們相信若有更多的白酒酒吧,可以在美國進一步推廣白酒及其文化。
12歲來美國的Lumos酒吧老板李齊凡說:“我不是愛喝酒,而是對白酒有興趣。”她對白酒的第一印象,是童年家中宴客陪父親喝一點,當時只覺得很難聞。在美國當小留學生時,讀到李白等人的詩詞,常提到白酒,她開始好奇,認為白酒象征中國歷史。再度品嘗,發現喝伏特加,只感覺一股辛辣,但喝白酒卻有回香、有層次。在中美兩地的朋友圈,她發現年輕人追逐西方酒文化之余,卻逐漸遺忘自己的酒。
當李齊凡告訴母親自己想用白酒調雞尾酒時,母親說:“你瘋了?白酒當然純喝!”她經人介紹與有豐富調酒經驗的Orson Salicetti相識。親嘗一杯他特調的曼哈坦雞尾酒,發現兩人有共同熱情,不想跟隨潮流,相信白酒有前景,不怕人澆冷水。
Lumos酒吧開張前,兩人先到華人酒莊,把40多種中國白酒買遍、喝遍,花了一年半才決定酒單。兩人也逛華人超市找中國傳統香料、飲品。
李齊凡承認,最大的挑戰是柔化白酒的嗆味。后來發現純杏仁不夠香,但加入大米一起炒,做出的杏奶會更濃更香;再有花椒、茴香、茴香子,許多香料也都是先加熱再釀酒會更香。
因為要向客人介紹白酒,她也對中國歷史、白酒種類有更深入了解,發現每種白酒都有不同個性。多數人都知道茅臺,但不知還有杜康、女兒紅、竹葉青等。比如女兒紅可以熱飲;竹葉青度數較低,適合調酒;茅臺度數高,而且香氣有層次,便推薦客人小杯純飲。
對于沒喝過白酒的客人,她會推薦以白酒為基酒的十余種雞尾酒,每種都不重復,有的偏辣,有的酸,有些甜,有些則較烈。
店內賣得最好的是枸杞,包含墨西哥龍舌蘭、葡萄柚汁、萊姆汁、龍舌蘭糖漿、苦橘,微帶辣味,女生特別喜歡。她本人則偏愛清爽的柑橘,橘汁之外,還有威士忌、檸檬葉、蕁麻酒。有些像牛奶般溫純,比如以茅臺為基酒,加入煮過的山竺汁、鳳梨汁、龍舌蘭;最特別的是芝麻糊等調味,味道不沖突,也增加濃稠感,灑上自家烘烤的芝麻,有多層口感與滋味。相似的還有杏仁,主要成分包括自制杏奶及龍舌蘭。嗜酸者也可嘗試以蔓越莓及自釀烏梅汁為主要調味的幸運梅。
開業初期時李齊凡很緊張,因為身為亞洲人,擔心這種調酒氣味太復雜。沒想到后來接受度很高,也有許多美國人去中國旅游,嘗過白酒后,回味再三,尋香而來,或帶著朋友來嘗鮮,炫耀自己在中國喝過白酒。
李齊凡的合伙人Salicetti,目前也是一間調酒顧問公司的負責人。他身后的瓶瓶罐罐,泡著櫻桃、黑梅、鳳梨、辣椒、九層塔等酒吧不常見的調酒材料。他認為人類在酒中加香料、藥材已有千年以上歷史,而且有時不只是為了味道,也影響情緒,比如辣椒讓人振奮,薰衣草讓人放松。
以中國白酒調配新式雞尾酒不容易,比如他在華人的干貨店愛上話梅及烏梅的滋味,但這也是這是西方人不習慣的味道,必須以其他果汁中和,又不能過強壓過白酒香氣,因為畢竟希望客人嘗到白酒。
辣椒則先煮過,再取汁液,去除辛辣,但保留香氣。辣椒的特釀泡酒,入口不膩,辣味讓人享受夜生活。香菜則搭配金六福,因為茅臺、五糧液香氣太重,他特別喜歡喝這種口味單純的釀酒。店內也有陳年白酒,將白酒儲存在小型橡木桶內至少八個星期,因為西方人很習慣橡木的特別味道。
他回憶第一次接觸白酒,是北京奧運會之后,一位客人從中國帶回一瓶茅臺與他分享,第一印象是濃、烈。當時美國烈酒市場沒有度數如此高的酒,他很感興趣,但直到與李齊凡合作,才真正走進白酒大門。
開張前一年半,他每周末到法拉盛吃不同中餐,想知道中國人吃哪些菜配白酒,因為每個國家釀酒的起點都是為了搭配食物。嘗試了200多種食材、香料,最后找出適合釀酒者,再確認比例。有些干燥的香料,比如丁香、肉桂、陳皮或干辣椒,必須先泡煮過,濃縮味道,只需幾滴加入調酒,便可提升風味,也適合純飲。他發現干果或風干水果也很適合,如蘋果、梨子、鳳梨、棗子,而且因為白酒酒精濃度高,能加速引出味道,也讓白酒更易入喉。但市面上賣的風干食材含糖過高,影響口感,只有自己動手制作的才適用。
他認為白酒雖在中國銷售下滑,但美國是很好的新市場,建議中國出口美國的白酒可以改變包裝,而且加強對西方市場的營銷、教育。他建議將白酒濃度調到40%,氣味較淡,也有利推廣。(摘自美國《世界周刊》)(編輯/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