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愛不會缺席

□張世元

父愛不會缺席

□張世元

姁是軍訓后從小鎮學校轉到我們班來的一個女孩，她愛說愛笑。她的小姨送她來上學時，偷偷告訴我：姁的母親在兩個月前因為癌癥撒手人寰，姁的父親是一位貨車司機，經常晚上跑車不在家，實在無法照顧她，于是姁便跟隨小姨來到城里讀中學。小姨家離學校路途遙遠，所以姁不得不寄宿。

開學第一周，姁總報告說自己心里痛，我擔心這孩子身體有什么問題，打電話讓她小姨周末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體檢報告出來，姁一切正常，我才放了心?？苫匦：?，姁還是經常給小姨打電話，我不厭其煩地幫她撥通，然后在一旁靜靜地聽她向小姨訴說，聽完了再安慰她：“沒事的，你別太緊張了，放松點，哪里不舒服告訴老師就是了?！睆哪菚r起，我就看出姁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她渴望被關注，渴望愛。

最開始，我不忍心與她聊及關于她母親的話題，怕引起她傷心的回憶；我不忍心把這些告訴同學，怕不諳世事的孩子會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她；我也不敢過多地去關心她，或是要求同學們關心她，擔心好強敏感的她會認為大家是在可憐她。

我矛盾著，猶豫著，最終選擇以一種平常的態度去對待她。我沒讓同學們因為她的身世而去照顧她，而是讓她覺得自己與其他同學并沒有什么兩樣。慢慢地，姁開始把自己的痛苦寫在作文里，學會了把自己的身世告訴給親密的同學。再后來，她不再傾訴痛苦，而是學會了以一種平常的心態去對待生活，和大家一起愉快地學習。

初一下學期，平靜的日子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破了。一個周日晚上，宿管老師急急忙忙打來電話告訴我：姁沒有到學校。是生病還是出事了？她怎么不請假呢？我趕緊撥通她小姨的電話，得到的答復是她下午四點就帶著行李離開了小姨家。于是，這漫長的一夜里，我和她家人分頭尋找著這個孩子直到第二天早上，姁的父親在家鄉小鎮的一個小網吧里找到了她。

氣急敗壞的父親帶著她來到我的辦公室，沒說幾句話就想打她耳光，我連忙把她拉到我身邊，想要護住她。沒想到，她掙脫我的手，一下沖到父親面前，桀驁不馴地對著父親吼道：“你打啊，你打啊，打死我算了！”我們都愕然了，到底是什么讓這瘦小的孩子變得如此叛逆？于是，我把她的父親安頓到另一間辦公室，和姁單獨談談。

“來，坐在我旁邊來?！蔽野阉轿疑磉叺囊巫由献?，“為什么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待一個晚上呢？”我輕聲問道。她低著頭，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但就是不回答我的問題?！澳阒劳砩弦粋€小女孩在外面多么不安全嗎？你知道這一晚大家有多么擔心你嗎？你的家人為了你一宿沒睡，你的父親幾乎找遍了鎮上所有的網吧……”“不，他根本就不著急！他根本就不喜歡我和媽媽！”她突然打斷我的話，抬起了頭，眼里含著淚水。

我對她出走的原因猜到了幾分，這孩子肯定是和父親產生了什么矛盾?！澳愫透赣H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訴我嗎？”她又低下頭不出聲了。我給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借口上廁所來到隔壁辦公室。一問姁的父親才知道，這周他帶著新認識的女朋友到城里看了姁。我明白了姁出走的原因，父親交了女朋友，她認為父親不再愛她媽媽和她了。

我回到辦公室，姁依然低著頭一言不發。“不要怨恨你的父親，他不可能一直沉浸在你母親去世的悲痛中，生活要繼續，他也有選擇幸福生活的權力，現在有個阿姨關心他，你應該為他感到高興啊。再說，你的父親依然愛你的，他帶著阿姨來看你，就是希望得到你的認可。阿姨人很好，也很喜歡你，你大可不必擔心她奪走父親對你的愛，好好和她相處，新的一家人開始新的生活……”一席話還沒說完，姁便伏在我懷里嗚嗚地哭起來。我默默地摟著她，讓她痛快地哭出來，把委屈和壓抑都釋放出來。

經歷了這件事，姁成長了很多。面對父親她不再像刺猬一樣犀利，她父親也在我的建議下，隔三岔五地給她打電話，詢問她的學習情況。有時阿姨還特地從鎮上帶水果、買衣服來看姁，從姁幸福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來，她已經走出傷痛，接納了這位善良的新媽媽……

（作者單位：湖南省長沙市長沙外國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