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露
(揚州大學,揚州225009)
三維度解讀實行協商民主的意義
姜露
(揚州大學,揚州225009)
中國的民主實踐雖然歷史悠久,但是過程曲折,協商是民主最基礎最普通的要素。在當代中國實行協商民主具有重要的意義,因為協商民主適應了人的轉變帶來的人的需求,適應了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多元治理”的需求,也適應了創造國家認同的需求。
協商民主;當代意義;三維解讀
“在民主化潮流洶涌澎湃的當今世界,決定一個國家民主建構能力的關鍵,不在于它能在多大程度上適應民主化的潮流,而在于在民主化的潮流中,它能在多大程度上保持其內在的定力,從而能夠時刻回到自身的發展邏輯,真正從自身的歷史、社會與文化所形成的現代化發展邏輯出發來布局民主的構建。”[1]3這意味著一個國家的民主構建能力,不應隨波逐流,而應體現為中流擊水,自主沉浮。
中國的民主實踐雖然僅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但是經歷了曲折的過程,最終自主地走出了符合中國國情和人民意愿的民主政治建設與發展道路。“中國共產黨與中國人民將長期探索和實踐形成的協商民主發展為中國民主的重要形式,并將其作為推進和完善中國民主的廣泛性、多層次和制度化發展重要戰略途徑。”[1]3協商是民主最原始、最基礎、也是最普通的要素。抗日戰爭時期,“三三制”政權建設思想就體現了協商民主與選舉民主的有機結合[2]28。在新的歷史時期,協商民主的意義體現在其新的適應性上。通過以下三個維度解讀協商民主,可以深刻理解協商民主在當今中國的現實意義。
協商民主適應了當今社會“人的轉變”所帶來的“人的需求”。人的轉變歸根結底是由于社會環境的轉變。在“生于斯長于斯”的鄉土社會中,即在一個“熟人社會”中,禮俗成為維系社會的力量,這是禮俗社會。經濟的發展必然帶來人口的流動和社會的發展,陌生人社會逐漸取代熟人社會,費孝通將這樣的陌生人社會稱之為“法理社會”。此時,禮俗的維系能力逐漸削弱,陌生人交往頻繁導致社會不信任度增加,所以法理社會的鞏固自然要依靠制度和規則,要形成契約,這就離不開社會的溝通。哈貝馬斯十分重視現代條件下的社會互動和溝通,認為它們是克服動機危機和信任危機,實現人類精神解放的重要手段。與習俗具有傳統的繼承性不同,制度規則要具有時代的適應性,所以制定規則成為關鍵。由誰制定、依據什么、誰來遵守,面對這一系列問題,協商民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協商民主的原則中就包含著公開公正、平等包容,在這樣的原則下,制定出的規則也具有合理性和適用性。人的轉變是隨著市場經濟的深入,社會深刻的變革而發生的。社會分化成不同的利益群體,不同的社會階層具有不同利益訴求的分散的個人,越來越多的人由“單位人”向“社會人”轉變,即從以“共同體人”方式存在的單位人轉變為以“獨立個體人”方式存在的社會人。
人的現實存在及其所形成的生產方式和交往方式的變化,必然要求政治的組織與運行方式發生根本性變化。原有的“單位”管理網絡弱化,更多的社會公共利益問題呈現,人的需求體現在謀求更多利益上,解決這類問題不能依靠“單位”的統一管理和服從精神,協商民主的方式讓更多主體實現了利益表達的訴求,適應了人的利益需求。“上個世紀80年代,美國學者Joseph Bessette(約瑟夫·畢塞特),首次在學術上使用‘協商民主’,將民主從‘精英階層’還給‘公民’,認為是共和政府的‘多數原則’,指出協商民主實際上是一種積極的公民參與。”[3]協商民主的過程是一個求同存異、體諒包容的過程,可以使更多的受到決策影響的參與者都可以參與協商討論和決策的過程,從而使協商的決策具有合法性。社會的變革帶來人的變化,人的變化帶來人的新需求。亨廷頓有這樣一個邏輯:經濟發展必然引發社會動員,社會動員必然引發社會政治參與的要求;社會政治參與必然要求政治體系開放,政治體系開放只有走向全面的政治制度化才能保持政治穩定[4]。人的政治參與需求增加是經濟發展的必然,協商民主的形式適應人政治參與的需要。
協商民主適應了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中“多元治理”的需求。“國家的使命就是在其主權所管轄范圍內創造有序的共同生活,從而保障人與社會的共同發展。完成這種使命的行動與過程,就是國家治理。”[1]63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了“完善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這一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治理不同于統治、管理,治理中包含著“合作”的深層含義。經濟的發展變化帶來人的需求變化,人的主體意識增強。社會主體政治參與多元化趨勢日益明顯,希望在更廣泛更深入地參與對國家和社會公共事務的管理過程中,能夠使自己的民主權利得到更充分的實現。“把不同社會主體多元政治資源整合成共同的政治合力”[2]109,是我國政治體制改革、實現多元治理的重大問題。人民政協是我國政治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通過廣泛、多層、制度化的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充分滿足人民群眾有序政治參與的迫切要求。在當今中國階層眾多、利益多元的社會環境中,人們的觀念和見解必然呈現多樣化。協商民主的本質是一種集思廣益、獻計獻策的融智式民主。全民參與的理性協商可以避免因觀念和見解導致的行動上的沖突,防止因利益糾紛引發的彼此的對抗。
由于個體呈現多元化趨勢,多元治理成為國家治理現代化的要求。既然主體是“多元”的,就必然存在差異;既然是多元主體就必須是“共治”形式,在存在差異的背景下,“共治”就需要合作。如此,選擇什么樣的合作方式才能達到多元治理的理想效果就是最為關鍵的問題,在這方面,協商民主的形式體現出了良好的適應性。多元共治的本質就是黨和國家組織與領導各方治理力量,發揮各自所長,尊重各自運行規律,在國家憲法和制度框架下,共同治理國家與社會的公共事務。因而,它既要求平等對待各治理主體,同時也要求各治理主體能夠積極參與國家治理。協商民主為實現這樣的格局創造了平臺與機制,為各種治理力量的互動與合作提供了實踐的平臺和成長的空間,協商民主是中國這樣的大型國家創造有效治理的必然要求。“與那些沒有經過針對立法而進行協商過程的社會相比,這些社會的法律在其公民眼中往往在理性上更為正當。”[5]僅從立法協商就可以看出通過協商機制,更多的主體參與立法過程,從而增加對該法的認同,法案也適應了多元主體的需求。多元主體通過協商參與治理,可以有效避免“城管式治理”[6]的治理困境,多元主體可以充分做到協商對話,實現共識,達到共治。
協商民主適應了創造國家認同的需求。國家是由個體構成的統一體,個體之間、個體與國家間的良性互動與認同是構成統一體的基礎。個體間的認同過程發生在利益共同體之中,“多元治理”實際上就是利益共同體的治理。個體與國家間的互動是以制度為紐帶的。“在現代化使文化世俗化、組織社會化的大背景下,制度就成為維系共同體統一與協調的根本。”[1]61協商民主源于中國政治體系,又符合現代民主要求,能夠提升黨的領導制度的合理性,也能提升國家制度的合理性。制度的合法性基礎越是強大,個體對國家的認同感就越強烈。現代國家是通過制度建構起來的,人們往往通過對制度的認同來認同國家,而人們認同的基本依據,就是認同制度對其社會與政治存在的安排。
在古代國家,人們是從國家統治的合法性來把握自己的,而在現代國家,人們是從自我發展角度來把握和認同國家的。協商民主升華成一項制度設計,能夠促進公民參與,帶來個體與國家的積極互動。個體通過協商民主可以滿足自我政治參與的需求,滿足不斷強化的主體意識。協商民主適應了現代國家認同的邏輯,因為人們對國家的認同不是來自國家的強力,而是來自個體與國家的有效互動,既能向國家充分表達,同時國家也能夠充分尊重個體的存在與價值。協商民主是具備包容性的政治,不同階層人士能以平等的身份參與社會重大問題的討論,在廣泛協商的基礎上達成共識,其決策是依據參加者提出的各種意見和建議作出的,不僅能夠更加真實地反映公共利益,而且還會使多元主體的利益訴求都能在制度設計上得到體現,這樣就會得到公民社會各種力量的支持和配合,從而增強國家認同感。實際上,多元主體治理國家的進程為國家認同感的不斷提升創造了空間。多元治理需要合作與政治參與,參與會提升自我存在感,個體價值在共同體中得到發揮,參與創造了共同體,自然認同感會提升。所以,協商民主適應了創造國家認同的需求。
協商民主能夠適應人的需求變化,是實現多元主體共治的良好形式,是創造國家認同的有效途徑。從具體協商民主的形式來說,協商民主是否存在可持續性,即長久的適應性?某一團體中個性化的協商民主形式是否能夠適應更多團體的需要?協商民主在實踐過程中,常表現出地方特色,不同“小社會”中會創新出不同的協商民主形式。協商的源頭往往是利益相關者,所以協商民主不可避免地是在一個較大范圍的利益共同體內進行。某一集體內部的民主,對整個社會來說是公平正義的嗎?這是個需要深思的問題。盧梭曾經論述過,“每個政治社會都是由另外一些不同類型的小社會組成的,每個這樣的小社會都具有它自己的利害關系和行為準則。……這些個別的社團的意志經常具有雙重關系:對社團內部成員來說,它是公共意志;對大社會而言,它卻是個別意志;而且,它對前者來說往往是正確的,而對后者來說則往往是錯誤的”[7]。在協商民主的進程中,要避免小集體與大社會的利益沖突。由此,發揮好協商民主的適應性必須從本質內涵中看到協商民主的作用,也要從具體形式上發揮協商民主的作用。
[1]林尚立,趙宇峰.中國協商民主的邏輯[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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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俞可平.論國家治理現代化[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171.
[7]羅伯特·A·達爾.多元主義民主的困境——自治與控制[M].吉林: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2.
(責任編輯:周鳳)
10.3969/J.ISSN.1672-0911.2016.05.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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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0911(2016)05-0038-03
2016-08-02
姜露(1992-),女,揚州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