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 涵
(山西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 科研處,山西 太原 03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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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論法律文書的美學價值
蘇 涵
(山西省政法管理干部學院 科研處,山西 太原 030012)
本文從美學角度探究法律文書的寫作,認為法律文書的本質特征是和諧之美,核心意涵是正義之美,內在品質具有文辭之美,能夠為我們提供巨大的社會價值和美學價值。
法律文書;美學價值;和諧之美;正義之美;文辭之美
法律文書作為審美客體應按照美的原則來制作,所有美的元素都應具備一種協調性,而協調性的本質即是一種和諧,和諧作為美學的最高境界,應當作為法律文書美學價值的直接追求。換言之,和諧美是指事物的形式、比例之間,相互平衡、協調、統一和共存的一種感性顯現,即事物的一種內在精神。朱光潛先生在他的美學文集中認為:形式與內容實質上就是藝術的基本問題,也應當是美學的基本問題。法律文書的本質之美,就是內容與形式神形兼備、完美統一的和諧之美[1]。
1.1 主旨是法律文書寫作的靈魂之美
法律文書主旨是文書的目的和中心思想,其正確性和鮮明性特征必須符合社會的法律規范及公眾的道德意愿,因此,在寫作時,先要確立一個正確的主旨,并以此為通令指導法律文書的制作。所謂鮮明,是指制作文書的目的明確,解決的問題集中單一,意見鮮明突出。換言之,法律文書的正確性與鮮明性是由它的實用性特征決定的。譬如,法院結案的二審民事判決書,首先應該寫明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和結果;其次,應該簡述清楚上訴人提起的上訴請求和具體理由,被上訴人的主要答辯以及第三人的意見;最后,寫明二審認定的事實和證據。上述內容相當復雜,為了主旨鮮明,就必須在判決理由部分抓住當事人爭執的關鍵問題依法進行分析,闡明道理,接著引出判決結果,這樣條分縷析猶如水到渠成,易于被當事人接受。法律文書的主旨之可以統領全文并成為靈魂之美,主要是文書的表達形式和內容集中鮮明的程度方面有其顯豁突出的特征[2]。
1.2 格式是結構多樣性和完整性的規范之美
法律文書的格式是形式正義的體現,同時也是實質正義實現的必由之路。法律文書在寫作形式上的格式化,蘊含著遠超越于形式之上的文化,它是法律專業知識長期積淀、復制與繁衍的結果。法律文書之美在結構方面的表現,就是它千變萬化的多樣性與千篇一律的整體性相結合的多樣統一特征,其多樣性表現:如公務文書“事——析——斷”的結構;通用文書“標題——正文——落款”的結構;專業文書“首部——正文——尾部”。其整體性則表現為:圍繞著同一個主題,串聯其相關線索,然后選取確鑿的材料,運用嚴謹的語言和周密的組織結構,最后制作出規范的法律文書。法律文書之美還體現在它的實用性上,它的實用性與真實性決定了與其它的文學藝術所運用的語言文字迥然不同。朱光潛先生認為:實用性與藝術性并不總是相互排斥的,它們之間也會相輔相成,實用性的文章也可以產生美感,比如一座房子不但要能住人,而且樣式也要美觀大氣。法律文書在語言本質的準確性、模糊性抑或嚴謹性等方面具有獨特的規范性,尤其在遣詞造句方面更具有獨到的精微。正如漢字有大量的義同、義近、義似的詞語一樣,但在法律文書中卻只能選此字而不能用彼字,譬如“詢問”是對“證人”,而“訊問”的對象是“犯罪嫌疑人” 。再如,由于內容的需要,一些法律文書中慣用理性意義的成語或非成語固定詞語,從而形成法律文書語匯的一大特色:例如:“權利義務”,“公正公平”,“知法犯法”,“證據確鑿”,“緝拿歸案”,“法網恢恢”,“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些四字格詞語嚴謹貼切,莊嚴鄭重,使人感受到至高無上的陽剛之美。總之,法律文書天衣無縫的邏輯推理、清晰條理的結構層次以及準確精煉的法律語言 ,不但是形式和內容的辯證統一,而且是內容與形式經過完美結合后體現的美學之最高境界——和諧美。我們在制作文書的各個環節中,應當重視其語法、修辭、邏輯技巧的運用,善于挖掘其美學價值,使內容和形式都臻于至善。
1.3 “準確、精煉”是法律文書的嚴謹之美
在所有的公文寫作文本中,法律文書的文辭是最準確、最精美、最嚴謹的,也是邏輯說理論證最充分的,所以,筆者認為法律文書具有精致之美、嚴謹之美。(1)準確。在法律文書寫作中,法律語言能夠準確反映法律的本意,正是由于其具有嚴謹美的特質,才使得法律語言具有了長盛不衰的生命張力。語言準確是寫好文書的基礎,要準確地表意,就得在遣詞造句的時候,揣摩詞義的細微差別,細心地甄別和篩選,防止歧義的句子或詞組出現在法律文書中,如“審判”、“判決”這組詞語,它們看似表意相近,但在法律文書中卻有嚴格的界分及微妙的差異,這種細微的差異反映了法律術語的特征和屬性,兩者絕不能替換使用,“審判”更具概括性,它的范圍比較廣泛,而“判決”就很具體化,它的含義較明確。因此,在法律文書寫作過程中,必須精心辨析,準確表意,使主題表達更為客觀、真實,日臻完美[3]。(2)精煉。精煉是指在準確的基礎上力求文字精煉、言簡意賅,從而顯示出“文約”之美質。語言精煉不僅僅是一般文章的寫作要義,更是制作法律文書的關鍵。法律文書寫作既要行文精煉,扼要簡明,又須將法理闡述透徹,一語中的,用精準的文字表現出事物的本質特征,也就是要做到惜墨如金,言簡意賅。“言簡”與“意賅”是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言“簡”也并不是要一味地求簡,越少越好,而應當是在文意完備基礎之上的簡約;“意賅”也不盡然是事無巨細、有文必錄,而應當是在精準簡約基礎之上的文意賅備。在法律文書中,還存在詞語不合規范的簡化,例如,將表示組織機構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簡化為“人大常委會”,將“違法青少年”簡化為“違青”等,其結果必定會文簡而理不周,缺乏嚴謹性。
中國文化是具有美學特質的文化,法律文化作為其中的一小部分,也分享到了美的光輝。我國傳統文化之美的體現之一是判詞。古代的司法官員對判詞的寫作非常考究,他們以淵深的國學根底,寫出了大量不論在法學角度還是文學角度都極具美學價值的優秀判詞。原因是,古代的司法官員和行政官員們皆是通過嚴格的科舉考試,從讀書人中擇優而出的社會精英,這些精英們既富有人文情懷,又兼備深厚的文學底蘊,他們中的許多人本身就是出類拔萃的詩人或者大學者,我國古代的判詞以文體為標準,可分為駢判與散判兩種。其中,駢判以用典和辭藻的華美為特點,散判以重事實評判及理由闡述為特征,這兩種不同類型的判詞珠聯璧合,相得益彰,傳神地代表了古代兩種不同的美學風格。我國司法重視判詞由南宋發端一直到清末民初,“判詞”作為古代文學作品的一個重要形式,名曰“花判”。明人馮夢龍是一位敏銳豐富的審美感情和睿智深刻的思辨理性兼備的人物,其作品《醒世恒言.喬太守亂點鴛鴦譜》便是“花判”的代表作之一。他在精彩的判詞中,措辭縝密,達意周全,極富文采和氣勢,其語言的運用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閱讀它,就像欣賞令人震撼的思想詠嘆調。可以這樣說,花判的產生與發展,對我國近代、現代司法判詞的制作有過非常深遠的影響[4]。
在國外,一些有判例法傳統的普通法系國家,扮演“造法者”角色的法官們在其判決書中,不僅要對案件事實及相關證據進行客觀理性的分析,還要對案件從法理到情理,進行全方位的論證推理。法官們將鞭辟入里的精賅之論,通過判決書的形式向公眾做出詳盡的表述,以期獲得當事人及公眾的理解和認同。有些判決結構嚴謹、論證嚴密、語言凝練,處處閃耀著洞見的火花,堪稱高水準的法學論文范例。例如,丹寧勛爵、霍姆斯大法官,他們垂范后世的經典之作已成為人類法學寶庫中彌足珍貴的精神財富。
法律文書是具體實施法律的工具,它以解決糾紛為主旨,實質上是對社會各種糾紛的公正裁定,但這并不意味著法律文書不可以雅量高致。相反,法學與美學只有跨學科相互交融、滲透,法律才會更加神圣,更富于博大的人文性,更能最大限度地實現社會的公平正義。因此,法律文書可以兼備藝術之美的,而這種美學價值獨樹一幟,令人嘆為觀止。從事法律文書的職業者,要善于從我國古代判詞和西方判決中汲取精華。
3.1 實體正義價值
實體正義價值可以說是法律文書的工具性價值或是外在價值,是通過文書介質以客觀的方法反映實體法律內容來實現的。法律文書的實體正義,體現的是法律文書中當事人實體性權利、義務的正義,其最終表現為結果正義。實體正義價值在法律文書中的具體目標為:(1)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2)適用法律準確;(3)結論正確。實體正義更為注重結果評價,因為其更多的是在凸顯一種應然的價值。實體正義更加強調結果之正當性與道德性,這一特點決定了在制作法律文書時必須對客觀真實進行不懈追求。作為法律文書發揮效能的兩個部分:實體正義價值和程序正義價值,二者應等量齊觀不能偏廢,只有將二者和諧統一,才能實現社會公平正義之目標。
3.2 程序正義價值
程序的公正與合理是自由的內在本質,如果無法保證程序正義,實質正義就得不到根本的保障。法律文書程序正義價值對法律文書結論的價值來說存在獨立性,它并不依賴于結論,只要求產生處理結果的過程具有正當性。程序價值作為法律文書的基礎價值表現在兩個方面:(1)人們在理念上追求的是法律程序價值的正當性;(2)實踐中人們追求的是法律文書的規范有序性。法律文書將抽象的、靜態的法律適用于具體的司法實踐,法律的公平正義價值可通過法律文書得以實現。應當說,法律文書的公正實質上就是一種司法的公平公正。在法律文書中程序正義價值的具體目標是:(1)程序事實清楚,程序事項明確;(2)再現舉證、質證和認證過程;(3)分析說理充分。正是由于程序正義是法律文書的內在價值,所以,我們從程序正義的角度詮釋法律文書的價值,就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法律文書正義價值的表現可分為兩個部分:程序事實和程序事項。法律文書中程序事實的內容具有規定性,這是法律文書制作時必須嚴格遵循的共性原則。而諸如告知事項、文書效力及署名等附項則屬于程序事項,這部分內容所體現的程序價值同等重要,其法律地位不容小覷。
[1] 寧致遠.法律文書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3.
[2] 塔塔科維茲.古代美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
[3] 朱光潛.美學文集(第三卷)[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
[4] 楊辛,甘霖. 美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
(編輯:劉彩霞)
On the Aesthetic Value of Legal Documents
SU Han
(Research Department,Shanxi Institute of Political and Law Management, Taiyuan 030012, China)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writing of legal documents from the angle of aesthetics. Th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of legal instruments is the beauty of harmony, its core meaning is the justice, and its inherent quality is with the beauty of diction, which can provide social value and aesthetic value of the huge for us.
legal documents; aesthetic value; harmonious beauty; beauty of language; beauty of justice
2016-04-23
蘇 涵(1963—),女,山西太原人,講師,研究方向:現代漢語、應用寫作.
I253.1
A
2095-8978(2016)04-009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