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談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的特點及啟示

樊大躍

（深圳職業技術學院 聯合國教科文職教聯系中心，廣東 深圳 518055）

再談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的特點及啟示

樊大躍

（深圳職業技術學院 聯合國教科文職教聯系中心，廣東 深圳 518055）

三明治教育模式源起英國，是職業技術院校適應社會及產業用人需求的產物，經過英國政府數十年高度教育自覺后的得力推動，已經成為世界上具有一定代表性的職業技術合作教育的有效模式和促進產學研合作的利器.本文從其發源及發展脈絡出發，分析了其合作教育模式的核心內容及特點，并提出了4點該模式對我國提高高等職業技術教育質量，推動產學研合作的啟示.

三明治教育；特點；啟示；英國

提升高職教育的質量是每個國家的必然戰略選擇，強調開放辦學，推動產學研合作則是高職教育順暢發展的必由之路.世界高等職業教育辦得比較成功的國家無一不高度重視產學研合作，并結合本國的實際情況，創造了許多成功的產學研合作教育模式，其中尤以德國的“雙元制”教育模式和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最具代表性.本文再次剖析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的特點，討論其對我們的啟示.

1 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的起源及其發展

“三明治”教育是對半工半讀、“學工交替式”課程設置模式的一種形象比喻.早在20世紀初葉，英國桑德蘭技術學院（現桑德蘭大學前身）為了有效地服務當地工商業的發展開啟了“三明治”教育模式，開始“工學交替”教學模式的探索.隨之，一些學校和培訓機構也伴隨著工業革命的發展，在自己的課程體系中增加新出現的應用科學和實用技術內容的教學，同時，強化與所在區域生產企業的合作，給學生創造邊學習邊工作，在實際工作中深化應用知識和實際技能的掌握.當時，這種課程在社會中的認可度還不高，學生參與的總體規模很小，人們將這個時期稱作“三明治”教育模式的初創期.

二十世紀中葉，發展經濟、提升職業技術教育水平成為英國政府的重要議題.1945年，英國政府專門委托珀西議員組織一個專項調查組，對英國的職業技術教育進行診斷分析，并提出發展的建議.該小組提交的報告也就是英國教育史上著名的“珀西報告”.該報告尖銳地指出：英國高層次職業技術人才的缺乏，原因在于職業技術教育質量良莠不齊，未能使受教育者把當時的科學知識和使用技能有效地運用與生產實踐當中；國家缺乏發展科學技術的有效措施和方法，產業界與教育界之間缺乏相互聯系和協作，從而使得科學研究轉化為生產力的周期過長.該報告還提出：應該在部分大學和高等教育院校開設與大學課程相近的全日制三明治式課程，建立一個以大學為核心的完整的科技教育體系，同時建立地區性和全國性職業教育協作和協調機構，以加強企業界與教育界之間的聯系和合作[1].這份報告有力地促進了英國產學研結合和“三明治”教育模式的發展.此后，英國政府在政策、法律和機構方面都依據這份報告采取了相應的變革，成立了不同的推動“三明治”教育和產教結合的機構、咨詢委員會；在政策的影響下，各類職業技術學院也積極尋求與企業界的合作，創造出了許多特色鮮明的產學研合作的教育模式和做法，成為三明治教育發展史上重要成長時期.

20世紀80到本世紀開啟的數年中，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進入個性化與成熟階段，具體表現為：一是成立了推進產學研結合的中間機構——教學公司，負責組織由高校和企業共同參加的科技協作項目，使得繼續教育學院和高等院校與企業界之間建立起比較穩固的合作渠道[2]；二是建立和不斷完善國家職業資格證書體系NVQ和GNVQ；三是成立了系統的組織機構，1972年成立了“三明治教育大學委員會”（CUCSC），1976年成立了“三明治教育多科技術學院委員會”（PCSC），1979年成立了“三明治教育與培訓教育協會”（ASET）.1988年，英國政府在新頒布的《高等教育改革法》中提出，課程設置、教學內容要實現社會化與實用化；1992年開始，英國的原有多科技術學院分批逐步升格為大學.所有這些舉措都有力地推動了英國“三明治”教育向縱深發展.有資料顯示，2004-2005年間，英國全日制大學生中共接受“三明治”教育的學生達到 10.68萬名，占當時全部在校學生的11.32%[3].

時至今日，三明治教育模式一直是英國眾多職業技術教育院校和高等教育院校廣泛采用的人才培養模式，受到社會的廣泛認可，成為英國職業技術教育的一大亮點，在全球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2 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的特點

縱觀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的發展過程，我們可以看出，它具有如下幾個鮮明的特點：

2.1 英國政府積極推動、強化教育與政府、企業的合作

在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走向成熟的過程中，英國政府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英國政府始終扮演著引導者和管理者的角色，明確自己的職責范圍，以有所為，不越界為原則，開展三明治教育制度的設計，在具體管理事務中堅持“順時引、逆時推”的雙重策略，通過不同的手段，保證三明治教育獲得法律政策方面的引導，將財政經費投入落到實處，在組織機構方面協調運作.

在政策支持方面，政府發揮自身優勢，在社會中積極引導學習對象參加職業技術學習，通過政策和宣傳提升職業技術教育在整個社會中的地位，頒布“產業培訓法”、“1988年教育改革法”、“面向21世紀的教育和訓練”等政策法律，為三明治教育模式推廣提供強大的法律政策支持.在組織保障方面，由政府出面先后成立“三明治教育大學委員會”、“三明治教育多科技術學院委員會”、“工業和高等教育委員會”等組織機構，強化高等教育與政府和企業的合作.在經費支持方面，2005年開始的“國家雇主培訓項目”，以雇主需求來主導培訓；采取“培訓券”制度，一方面為低技能工人和中學后青年提供免費培訓，另一方面由學員選擇學校和課程這一行動把經費帶入質量高、學生喜歡的學校和課程，促進學校和培訓機構努力提高自己的水平和質量；再如2006年的“有培訓就有收獲計劃”是一項由國家制定，專門針對成人學習者的“學習即獲利”計劃，為成人學習者提供實際工作場所的培訓以滿足雇主在操作層面的用工需求，合作企業在這個合作過程中也可以通過接收項目學員而獲得學費500%的培訓經費補助[4].

2.2 十分重視核心能力的培養

早在1979年，英國繼續教育處在一份題為《選擇的基礎》的文件中首次提到了核心能力的概念，具體包含讀寫能力、計算能力、制圖能力、問題解決的能力、研究能力、處理事務的能力、獨立能力、動手能力、個性的和道德的修養、物理環境和技術環境.進入新世紀，英國教育與就業部、英國工業聯盟和資格與課程署共同將核心能力進一步濃縮為六項，即溝通、數字運用、信息技術、與人合作、提高自我學習和增進績效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這也成為當前英國國家資歷標準框架體系中的六項核心能力[5]，成為英國三明治教育培養過程中的必備內容.許多英國高等職業教育機構甚至大學都將這種核心能力納入自己的課程體系，把它作為基礎教學的必修內容.此外，英國還設立了專門的核心能力考核認證機構，職責是依照核心能力標準的要素分等級實施對學習者的核心能力考核.

2.3 與國家職業資格標準接軌

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使用國家職業資格標準，培養出來的學生所獲得的資格證書納入國家資歷證書框架體系，接受類似于其它職業資格證書教育和培訓的同等的質量控制，成為國家教育體系中一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三明治”也從“能力、技能、態度和價值”幾個方面審核課程的培養成效，通過完整的培養計劃、學生的學習日志、操作評估記錄以及企業經理、學生和指導老師共同參加的現場能力測評，保證教學和培養的水平[6].

2.4 合作模式多樣化

根據在生產現場工作實踐的長短不一，“三明治”教育分“厚”和“薄”兩種.“厚三明治”教育一般學制4年，第三年安排一年時間在生產現場工作實習，最后一年返回學校修滿學業；“薄三明治”則將前往生產現場的工作和實習分解為2-5個時間較短的階段，根據課程的具體情況在不同時間安排[4].英國董事聯合會和大學聯合會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2010年，英國74%的中小企業與國內的大學或高教機構擁有校企合作的項目；中小企業的專業開發和研究中有 9%委托高校進行定向研究，12%的與高校一起開展合作研究.除此之外，高教機構一年中為中小企業提供大量的繼續教育課程服務，37%的中小企業參與了高校組織的各種演講課程、大會或公眾活動，12%的接受了大學為其單獨提供的專業提升服務，還有 7%的依靠高校為他們的新職工進行職前專業技術培訓.在校企的密切合作中，有27%的中小企業對所錄用的新畢業生或研究生進行測評，向高校回饋信息，18%的向高校提供產業實習機會或三明治學習崗位，10%的甚至將自己的業務作為高校課程的組成部分共同加以運作.在這些參與同高校合作的中小企業中，僅與一所高校建立合作關系的企業占總數的33%，與3個以上高校建立合作關系的占30%，與5所以上的高校進行合作的占 9%；所有校企之間的合作中，36%的是跨區域進行合作[7].

3 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給我們的啟示

3.1 政府高度的教育自覺是深化產學研合作的前提

英國“三明治”教育起源于技術院校對社會需求的回應，經歷未經認可的個別院校引領行為的起始階段，產業界開始積極響應并有效參與階段，最后形成在世界職業技術教育發展史上具有重要影響的產學研合作教育模式.在這個過程中，英國政府發揮了關鍵性作用，體現出英國政府高度的教育自覺.沒有政府高度的教育自覺，就不可能有三明治教育的持續發展，因為在產學研合作過程中，學校、行業、企業、科研機構是出于各自的需求才進行合作，在合作過程中更多地考慮的是各自的利益，一旦出現矛盾和利益沖突，在缺乏有效解決矛盾的辦法和機制的環境中，就有可能導致合作的破裂.如果缺乏有效的約束機制，甚至一個小小的糾紛都可能使合作項目流產.這就需要政府以高度的教育自覺，即從戰略的高度明確認定應用性技術人才的培養質量事關整個國家經濟長遠發展的基礎和戰略地位，認定人才資源的競爭在激烈的國際競爭中是至關重要的，同時，運用政府的立法、行政和財力優勢，平衡各方利益，化解各種矛盾，規范和約束合作各方的行為，引導產學研合作的健康發展.在三明治教育發展過程中，英國政府定位合理、措施有力，在三明治教育發展的每一個關鍵階段，都能憑借政府的力量和優勢，采取切實可行的措施，發揮關鍵性的作用.英國政府以高度的教育自覺推進三明治教育的發展值得我們借鑒.

3.2 有所為，有所不為，政府、行業、企業、學校定位準確，是產學研合作成功的關鍵

產學研合作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系統工程，涉及政府、學校、行業、企業、科研機構、學生等諸多方面的關系和利益.在這個系統工程中，只有促使協同各方、每個要素、每個環節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才能使產學研合作健康持續地發展.這就需要政府、行業、企業、科研機構、高職院校等各參與主體有準確的角色定位，做到有所為有所不為，充分發揮好自己應有的作用.在三明治教育發展過程中，英國政府、行業、企業、技術院校各自的定位準確可以說也是英國三明治教育模式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其中英國政府擔當規范、監督與鼓勵、引導的角色，重點從法律政策引導、財政經費投入和組織機構協調等方面發揮保障作用；而行業協會則重點在職業教育政策進言獻策和職業資格標準制定方面發揮主導作用；企業與學校則充當三明治教育的實施的合作主體.這其中定位的思考和實際的行動及規范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

3.3 將三明治教育納入統一、科學規范的國家職業資格證書框架體系是三明治教育質量的重要保證

“職業資格證書是標識勞動者具有從事某一職業（或復合型職業）所必備的學識和技能的證明，它是勞動者求職、任職、開業的資格憑證，是用人單位招聘、錄用勞動者的主要依據，也是境外就業、對外勞務合作人員辦理技能水平公證的有效證件.”[8]為了改變職業資格證書標準不一，頒發機構混亂的狀況，英國政府從 20世紀80年代起，積極作為，逐步建立起了一個統一的、開放的國家資歷證書體系，其中的職業資格等級標準業已成為英國職業技術教育院校和培訓機構開展教學及培訓的統一依據.該標準經行業協會、行業專家和教育專家的參與、制定，與現實職業崗位的具體要求緊密吻合，同時，英國政府還專門設立了資格證書的評價和頒證機構，對教育培訓的結果進行嚴格的考核和監督，確保資格評定工作的公平公正和質量.這種統一的、科學規范的國家資歷證書體系，既打通了職業技術教育與普通教育之間的隔閡，也使得職業技術教育與職業資格證書完全并軌，與普通高等教育接軌，促進和提升了職業院校人才培養的質量.由于該機制實現了職業技術教育院校培養的人才與企業實際崗位的需求高度一致，職業技術教育院校與企業合作也有了堅實的合作基礎.我國雖然也在推行職業資格證書制度，但還存在不少問題，制度的運行、職業資格標準、質量的保證、就業準入制度都在理想與現實要求中存在著相當大的距離，加上許多職業技術教育院校的教學與職業資格證書制度聯系松散等，這些都成了導致我國產學研合作不夠深入的重要原因.

3.4 充足的經費保證是事業成功的基礎

三明治教育的核心是培養人才.提高人才培養質量，必須有足夠的經費作保障.在這方面，英國政府通過政府財政補貼、政策支持等途徑，給三明治教育提供了充足的經費支持.1964年英國《產業培訓法》規定，英國產業培訓董事會及中央培訓委員會由權利要求所屬系統的產業雇主將營業額的 1.5%用于企業人員培訓活動，這部分經費可以抵扣應繳稅費.1965年英國工程培訓委員會成立，明確表示“對三明治課程予以經費支持，并承諾給予企業一部分資助，以保證承接三明治課程的企業在培訓時段的經費投入.1982年，針對企業提供實習就業崗位不足的問題，英國政府決定對參加三明治教育的學生，不論是厚三明治還是薄三明治課程，都提供每周45~52英鎊的資助”[9]，用于企業安排學生進場學習和實習.英國政府這種為保證三明治教育的發展而采取的針對性十分明確的財政補助、政策支持等多種途徑的舉措，對我國政府提升高職教育水平，推進產學研合作的深入發展也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

最后需要指出，三明治教育涉及政府、政策、教育機構、行業、企業等多方協作主體，相互之間關系復雜，必須以系統工程的方式加以協調.英國在這個領域非常成功.Luhmann1984年在社會學理論中提出，社會中一種供需之間的和諧發展只能依托時間維度上的穩定功能加以實現，而每一種平衡都是適應特定社會環境的、國與國各有差異的平衡①馬敬言，曾寶強.高等教育的職業化：趨勢、發展及挑戰，“協同育人與可持續發展”2013年職業教育國際高端論壇（深圳）上的發言..因此，對于英國的經驗，不能簡單使用拿來主義，而需要以洋為中用為原則.

［1］ 胡昌送，盧曉春.淺析英國產學研結合的歷史沿革及其發展趨勢［J］.職業時空，2007-04-20（8）：36.

［2］ 同上.

［3］ 彭熙偉，徐瑾，廖曉鐘.英國高等教育“三明治”教育模式及啟示［J］.高教論壇，2013（7）：126.

［4］ 劉洪一，李建求，卿中全，等.產學研作協同育人的理念與實踐［M］.商務印書館，2013.

［5］ 張曉東.英國職業資格證書制度及對我國高職院校辦學的啟示［J］.山東省經濟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9（6）：130.

［6］ 樊大躍.國家資格證書體系與終身教育［J］.教育探索，2006（6）：28.

［7］ Collaboration between Schools and Enterprises is enhanced, Newsletter of Universities UK［DB/OL］.［2012-11-12］.http://www.universitiesuk.ac.uk/Newsroo m/Media-Releases/Pages/Newresearchshowsuniversitiesa ndsmallfirmsareworkingtogethertodriveinnovationandgro wth.asp.

［8］ 張秋香.應用型本科院校職業資格證書課程的構建［J］.職教通訊，2012（24）：10.

［9］ 劉娟，張煉.英國三明治教育發展歷程及其政策舉措分析［J］.現代教育科學，2012（01）：36.

Re-discussion of Features and Enlightenment of the UK Sandwich Education Mode

FAN Dayue

（UNESCO UNEVOC Centre, Shenzhen Branch, National Research Institute for Vocational Education, Shenzhen Polytechnic, Shenzhen, Guangdong 518055, China）

Sandwich cooperative education was originated in Britain. It was the outcome of vocational colleges’ efforts to meet the needs of society and industry for employees. With decades of solid strives of the UK government after it has high level of education development consciousness, this model of education has become a world accepted model for TVET and a powerful tool for cooperative education. This paper briefly narrates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model, analyzes its features and puts forward 4 enlightenments for our development of higher TVET and cooperative education.

sandwich education; features; enlightenment; UK

G649.561

B

1672-0318（2016）05-0069-05

10.13899/j.cnki.szptxb.2016.05.013

2016-05-11

樊大躍（1958-），男，浙江人，副教授，主要研究領域：職業教育比較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