摭采探析國外性別平等教育發展概況

陳新葉

(山東女子學院，山東濟南　25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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摭采探析國外性別平等教育發展概況

陳新葉

(山東女子學院，山東濟南250300)

摘要：摭采探析國外在性別平等教育方面的法律法規建立與教育行政管理，教育中的性別平等問題學術研究，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的學科、課程研究與建設以及教師教育概況，發揮女性組織的助推作用，凸顯女子高校的特色示范作用等方面積累的豐富經驗，將有助于探索在國內進行性別平等教育的實踐范式，以在學校領域推動我國當前的性別平等教育、推進教育公平和落實男女平等基本國策。

關鍵詞：國外；性別平等；教育促進

性別平等教育是指旨在促進學校教育領域中的性別平等發展的教育及行政行為的總稱。探析國外性別平等教育的發展概況，借鑒其成功經驗，探索中國性別平等教育的實踐與發展，將具有重要的意義。在世界不同的現代化進程中和社會文化背景下，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性別平等教育發展狀況有很大的差異。本研究著重以美國、加拿大、韓國為例，從有關性別平等教育的法律法規建立與教育行政管理、性別平等教育問題學術研究、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的知識體系建構以及教師教育等方面的發展概況進行比較分析，以求獲得有借鑒意義的啟示。

一、性別平等教育的法律法規建立與教育行政管理

美國聯邦政府早在1972年就開始在教育領域制定保護或提高女性權利的主要法案，如1972年的《教育法修正案》、1974年的《婦女教育平等法案》、1976年的《職業教育法》等。這些法律法案是美國性別平等教育的重要里程碑，此后的推進女性發展與性別平等教育的相關政策都源于這些教育法律法案。此外，美國成立的如美國大學女性協會等一系列專門的非政府組織機構，通過政治運作促使政府出臺促進教育性別平等的法律法規與相關政策，在推動性別平等教育工作上也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韓國政府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把在高校推進性別平等教育作為其推動性別平等方面改革的一大重點。韓國于1999年2月制定了《性別歧視預防與救助法》，以相應的法律制裁在實施教育過程中發生的性別歧視行為，為預防、消除韓國教育中對女性的性別偏見與性別歧視，提供了強有力的指導和法律依據。同時，韓國政府還著重在教育行政管理上下功夫，其頗具特色和實效的重要舉措是其教育部在全國范圍內的城市和農村地區均衡地選擇和設立兩性平等教育示范學校。一方面，在各級示范學校相繼開發各種促進兩性平等發展的教育訓練方案，如《提高入學前兒童兩性平等意識的教育訓練方案》《兩性平等就業指導教育方案》《兩性平等教育訓練方案》《消除性別歧視教育方案》《雙性化人格訓練方案》等[1]。另一方面，市、道教育廳的各級示范學校在積極制訂兩性平等計劃草案的同時，還注重出版發行各種教育資料、開展各種形式的性別平等教育活動，提高師生的性別平等意識等。

加拿大在20世紀60年代以后把教育中的反性別歧視視為一個重要任務，旨在改變課程內容和教學過程中對女性的刻板印象，借以消除課程和教學中的性別不公平。為了消除教材中的性別刻板印象，加拿大各省政府的教育主管部門都制定了各種政策指導綱要。例如，“在安大略省，教育部規定在對教材進行審議時，必須通過語言的使用、圖案的選擇和對男女兩性的刻畫等標準來評估教材是否存在性別偏見。教育部同時規定文學和歷史課的教材中的男女兩性角色必須保持平衡”[2]。

二、教育中的性別平等問題學術研究

美國從20世紀70年代開始研究學校中的性別歧視、男性至上主義等問題。女性主義學者為加強性別平等教育政策的推動工作，積極探討女性學科性別隔離、教室中對待女孩的偏見、教師教育中的性別歧視等在學校教育中的不平等問題，研究單一性別學校對女生的發展和影響，解釋了學校存在隱性的性別不平等教育，為推動兩性平等政策和性別平等教育政策的發展提供了良好的依據。

加拿大自20世紀60年代末開始對教育中的性別問題進行了一系列的研究，許多研究都報告了課本和教師中存在的性別偏見問題，以證明學校教材和教師中存在的性別刻板印象是女孩在學校中獲取成功的一個主要障礙。此外，研究者也非常關注課程中的女性形象，認為課本因缺乏成功的女性形象而無法為女學生樹立強有力的觀察學習的榜樣。基于這些研究，加拿大各省政府的教育主管部門積極組織和扶持進行教育中的性別歧視問題研究，并負責將性別問題研究成果編輯出版成專門的進行教師性別意識教育培訓方面的指導叢書。例如，“哥倫比亞和安大略省教育部為婦女教育及研究提供樣本庫、參考書目和教學理念，許多省的教師聯合會也提供加拿大的女名人、女先驅以及女性工作者等方面的資料作為教材之用。為指導教師提高性別平等意識，消除學校中的性別刻板印象，安大略省教育部為教師出版了《性別刻板印象和婦女研究》指導從書，哥倫比亞省教育部也出版了《婦女研究:教師叢書》”[2]。

三、社會性別意識教育實踐概況

學校教育領域中的社會性別意識教育是通過在人才培養方案中建構性別課程體系、傳播社會性別理論，使學生通過學習性別課程和掌握社會性別理論，學會用社會性別理論作為分析框架，用社會性別視角分析和解釋社會生活中的種種性別不平等現象，主動建構社會性別意識，有意識地養成性別敏感度和自覺消解性別刻板印象、性別偏見和性別歧視的消極影響的能力，從而促進以性別平等發展為目標的教育。

(一)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的知識體系建構與實施

產生于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女性主義教育學構成了西方社會性別意識教育課程研究及建設的基礎教育理論，它用女性主義的視角去描述和批評教育制度中存在的各種歧視和忽略女性的現象，主張爭取男女平等參與教育的權利和機會。女性學自20世紀60~70年代產生以來已經被各個國家確立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并獲得了十分迅速的發展。20世紀90年代的美國就已經在全美600多所高校中設立了女性學研究中心。德國的所有大學均有女性學的教學和研究活動。此外，國外在發展社會性別意識教育學科的基礎上，在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的課程研究及建設上也可謂頗有建樹。

在美國，性別課程既包括女性研究、社會性別研究課程，也包括其他與性別研究相關的課程，這些課程的建設在促進美國大學和學院中的性別研究和性別教育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美國在1997年就有600多所大學開設了3萬門女性研究/性別研究學課程，這些課程涵蓋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課程，涉及歷史學、文學、社會學、人類學、哲學、法學、心理學、人口學、地理學、政治學等諸多學科領域。僅哈佛大學每年就開設大約180門性別課程，涉及文化與性別認同、性別與教育、性別與政治經濟發展、性別與文學藝術、性別與歷史學、社會學和心理學等諸多領域，其性別課程的主要特色是體現和傳播女性價值觀和教育觀，基于社會性別視角看待和分析問題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原則貫穿于課程建設的整體過程，充分體現了女性主義追求平等、公正、關懷的價值理想。

加拿大在大學教育中通過開設婦女學課程以增加學生對于婦女地位的認識，是其推動性別平等教育的一個重要措施。多倫多大學的成人教育系、應用心理學系、課程系、教育哲學系和社會學系開設了多門女性教育課程，在促進社會性別意識教育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比如，“社會與教育中的女性主義視角”課程為學生提供了一些女性主義理論在分析社會和教育中的知識貢獻，討論了社會性別教育領域的理論與實踐問題；“婦女、全球化和都市化”課程主要研究全球化和都市化進程對女性的沖擊，分析婦女在都市化社會發展進程中的不利處境，有助于學生建構起一種“比較性的和國際化的”態度和視角；“工作情境中的權力和性別差異”課程從多方面探討人們在各種工作場所中遭遇到的權力問題，如在階級、性別、種族和倫理等領域中的不公平問題，等等。各種女性學課程的開設對于提高學生的性別意識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2]。

韓國從1977年在梨花女子大學開設女性學講座以來，到2005年已有15所大學開設了性別教育課程。韓國各大學加強韓國女大學生的自主意識和主體意識的培養力度，設置了豐富多樣且更注重理論性和實踐性的性別教育課程。以韓國梨花女子大學為例，其性別教育課程建設分兩個主要組成部分，構建了一個循序漸進、由淺入深的教育體系。一部分作為既可供不同專業的學生選修也可以作為學分修讀的課程設置在公共課程中，主要涉及一些與女性學有關的內容，如韓國制度下的性別關系、韓國的性別、性及性關系、女性學、女性研究概論、韓國歷史文化等。另一部分又具體分為碩士學位課程和博士學位課程兩個體系作為研究生教育課程進行建制。其中，“碩士學位課程包括女性學研究方法、女性主義的理論、婦女運動歷史、韓國婦女的文化社會史、女性心理、性別作用的社會化、女權文化、性別與人類學、婦女與社會公平以及與女性有關的宗教、國際法、國際社會的領導集體、東北亞政治、現代國際關系、管理與多邊合作、全球一體化的戰略等；博士學位課程包括女性理論的基礎、自由女性主義、后現代化與女性主義、女性運動理論、西方女性理論、女性理論、婦女與宗教、婦女與國家、性別不平等的起源、家庭政治、科學與家庭、社會主義女性學、性研究方法、性文化、性與資本主義、勞動力市場的性別研究、女性工作的比較研究、婦女與環境等”[1]。

(二)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的教師教育概況

美國、加拿大、韓國等國家的高校十分注意教師在教學中的性別意識對學生的影響，從而重視對教師實施性別教育。其目的在于訓練教師樹立性別平等的社會性別意識，在教學過程中克服傳統的性別偏見，尊重男女學生的特質、特長，自覺地給個性不同的男女學生以充分表現特殊才能的均等機遇和平等權利；消除教師在課堂上發生在教學態度、教學行為和教學方法等方面的性別偏見行為，自覺地控制性別觀念對男女學生的影響，根據男女學生心理發展的不同特點有的放矢地傳授知識、培養能力，“因性施教”，以促使她/他們發展各自的性別優勢。

在社會性別意識的教師教育培訓方面，韓國的經驗可謂最具有借鑒意義。根據韓國相關政策規定，韓國各市、道教育進修學院無論是在教師的資格進修、職務進修課程，還是在校長、副校長的資格進修課程中，基本都設置了性別平等相關課程或講座。據統計，“2005年在韓國16個市、道教育進修學院開設的有關兩性平等教育課程為165門，占全部進修課程的15.2%”[1]。韓國各進修學院開設的性別平等相關課程主要包括以下三大類:“一是直接與性別平等、性別平等意識相關的課程，如兩性平等、兩性平等意識教育、兩性平等教育的理解、兩性平等相關法規、兩性平等教育方法、兩性平等的文化背景、兩性平等政策等；二是性別平等與教師職務、學校現場相聯系的課程，如兩性平等與學校文化、兩性平等與行政服務、學校組織與兩性平等、兩性平等社會與女性的作用、兩性平等實踐案例、小學性別教育現狀、教職員工間的兩性平等、兩性平等咨詢原理等；三是性別平等與性教育、性騷擾預防相關課程，如兩性平等與性騷擾預防、青少年性教育、幼兒性教育、性教育與兩性平等、性暴力預防教育、職場文化與性騷擾、兩性平等意識與性教育等。”[2]韓國學者對接受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的教師進行跟蹤調查發現，她/他們不僅在課堂行為上能自覺地避免使用帶有性別偏見的語言，而且特別尊重女生的學習方式、學習特點以及她們的經驗和觀點，能有效地在教學及其他教育活動中創造無性別偏見的教育環境，這是在學校中消除性別歧視、性別刻板印象的根本的有效途徑。

四、女性組織的助推作用

國外性別平等教育的實踐還表明，女性組織的積極參與對促進性別平等教育的實施發揮著重要的助推作用。以美國為例，美國女權主義者為爭取女性平等的教育權、就業權、政治權進行了長期不懈的努力，所以美國在教育上的兩性平等政策雖然是在許多社會行動的共同努力下促成的，但其中女性主義者的作用不可輕視。從18世紀開始，美國的女權運動者埃瑪·威拉德、瑪麗·萊昂等就為促進女性參與社會生活與男子平等競爭，積極提倡女性接受高等教育。尤其是自20世紀60~70年代開始的幾次女權運動的高潮，女性主義者通過向州政府施壓以改善大眾教育和建立、擴展女性獨立運作的非政府組織兩種途徑而發揮推動美國性別平等教育的作用，在不同程度上推動了美國性別平等教育的改革與發展。在此影響下，美國成立了如美國大學女性協會等一系列相關的專門機構，致力于性別平等議題研究，不遺余力地推動性別平等工作，通過收集女性的相關資料進行研究，出版性別研究刊物，提供獎學金等方式，使女性獲得更好的教育機會。美國的經驗顯示，民間以及非政府女性組織的積極參與，對推動性別平等教育政策的建立及其實踐發揮了重要的助推作用。

五、女子高校的特色示范作用

國外的女子高校在進行性別平等教育中發揮著重要的特色示范作用。美國、加拿大、韓國的女子高等院校作為其國民教育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進行性別平等教育的特色示范區，為高校進行性別平等教育提供了實踐經驗。國外女子高校的人才培養經驗表明，女子高校為女性提供了更為寬松的發展環境，有利于女生自信心和自尊心的培養，所以使女大學生自主意識較強，傳統的男權本位的性別角色定型觀念較弱，取得了與男大學生同樣的學業成就。美國的女子高校為了證明傳統的男權本位的性別文化因素造成的學科性別隔離對女性接受高等教育和進入科學領域發展的不利影響，積極發展數理學科專業，為更多的女大學生學習理工科、畢業后進軍自然科學和高科技領域、打破職業性別隔離現象創造了條件，性別平等教育的試驗探索可謂成效顯著。“布林莫爾學院不僅本科生獲得人文學科博士學位的比例在美國院校中名列榜首，而且修習理科和數學專業的女生是美國所有院校平均數的3~5倍，其中修習物理學的女生是全國高等院校中女生修習專業平均數的29倍。美國已有越來越多的女性進入科學世界，改變了科學家的性別比例。美國20世紀70年代的自然科學博士學位獲得者中只有8%是女性，而今天則達到了35%。”[3]

綜上所述，國外性別平等教育的經驗啟示我們：第一，正如韓國的性別平等教育的法律法規建立與教育行政管理經驗所展示的那樣，加強性別平等教育的專門的和可操作性強的立法并強化教育行政管理是有效推動性別平等教育的重要保障。第二，重視和加強教育中的性別平等問題研究意義重大，相關的理論與實踐研究是各國出臺性別平等教育政策和加強性別平等教育行政管理的理論依據，也是實施社會性別意識教育學科、課程研究與建設的理論基礎。因此應將教育中的性別平等問題研究放在一個突出的位置加以重視。第三，國外學校的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的學科、課程等的建設實踐，為我們提供了諸多值得借鑒的經驗。一方面，在高校教育領域，通過開設性別學科與課程建設，重視男女兩性主體性的發展，實施社會性別意識教育，消除性別刻板印象，有利于促進高等教育性別平等，培養具有現代公民素質的高級專門人才，有助于他們在未來的社會實踐中從各個領域推動性別平等、推動社會公平、推動男女平等基本國策的落實，發揮他們在推進先進性別文化建設中的中堅作用。另一方面，將社會性別意識教育納入師資教育、教育決策者與管理者的教育培訓課程體系之中，促使廣大教師和教育管理者樹立正確的性別平等意識，并運用在未來的教學以及教育行政管理工作中，這對學生先進性別觀念的建構起著關鍵性和決定性的示范影響和塑造作用。第四，民間以及女性組織的積極參與，對推動性別平等教育政策的建立和實踐也發揮著重要的助推作用。第五，女子高校是進行性別平等教育不可或缺的特色示范區，是推動高等教育多元化發展和高等教育性別公平的重要組成部分。

參考文獻：

[1]金香花.韓國兩性平等教育發展及對我國女性教育改革的啟示[J].中華女子學院學報，2008，20(2):82-86.

[2]楊英.高校性別平等教育的理論與實踐研究[D].武漢:華中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8.4-54.

[3]肖巍.女性主義教育觀及其實踐[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168.

Key Researches on the Development of Gender Equality of Overseas Education

CHEN Xin-ye

(Shandong Women’s University, Jinan 250300, China )

Abstract:Some foreign countries have accumulated rich experience in such aspects of education as legislation towards gender equality, administration, academic researches about gender equality, subjects and curriculum design concerning gender awareness, teachers training, role of women’s organization and the leading function of women’s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nalysis of such experience will enlighten our practice in enhancing gender equality in school education, and fully implement the primary state policy of gender equality in education over the country.

Key words:foreign countries; gender equality; role of education

中圖分類號：G4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6838(2016)01-0057-05

作者簡介：陳新葉(1969—)，男，山東女子學院教育學院教授，博士，全國婦女/性別研究與培訓基地(山東女子學院)研究成員，主要從事女性高等教育研究。

收稿日期：2015-10-24

基金項目：山東省社會科學規劃研究項目“女校與男女混校女大學生性別角色、個性特征與職業規劃的比較模型結構”(項目編號：I4CSHJ19)

·國外女性教育專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