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說,﹃諸家印譜,觀之皆不與漢印合。﹄
所以我又想,篆刻絢爛的時代早已在清人趙之謙等人手里徹底完善了。因為,篆刻是中國文人藝術的最后一個了結。這個了結,也就更加秀麗,纖弱,和盡善盡美了。
所以,看現代人印,有時我會覺得現代人是多余的。
但有時我看李逸之的印,卻有別樣的心情。逸之有一方自撰印,印文曰﹃雪團打雪﹄,這頗似……—句禪語,純凈中充滿了玄機。或者還可理解為,他之所以制印的實質所在。﹃雪團打雪﹄,從字面—上看,似乎對世界沒有改變什么,但是卻充滿了殺機,也就是﹃以毒功毒﹄。他在邊款又寫道,﹃乙酉新年,江南夜雪紛紛。晨起,烹茗賞雪,仿佛年少當年。﹄這純粹是混淆視聽,雖然他自小生活在新疆,我們可以想象他和小朋友一起玩雪,那也不過是孩兒之間互扔雪團玩耍而已,但我沒見過哪個傻孩子團了雪團打雪。
這方印,運刀迅疾,刀棱起伏波磔,且章法有致,朱白相濟,看畫面有表現主義木刻之風。這方印與他的朱文印不同,他的朱文印,更多的是線條流暢和滯澀相擰,追求漢隸那種古樸意韻。而他的另兩方白文印,則追求構圖的險峻。還有他的佛像印,卻又是對稱的,端莊沉靜,這可唾與他多年潛入藏區,研究密宗佛像有關。
李逸之的篆刻,是狡猾多變的。他唯一恒定不變的,是他嫻熟老辣的刀法。這個人似乎看不出他成長的起因痕跡,我們也就更難知曉他的將來了。
﹃雪團打雪﹄,言說的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