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振
(安徽大學哲學系安徽合肥230009)
科技時代道教發展的困境及超越
彭振
(安徽大學哲學系安徽合肥230009)
當今時代是科技的時代,道教要想融入現代社會最關鍵的就是要適應科技時代,道教本身是具有融入科技時代的先天優勢的,只是因為歷史的原因沒有充分發揮出來,本文在反思道教現狀的基礎上,結合道教的自身優勢,對道教在當代的復興提出了幾點中肯的建議。
道教;改革;科技時代
改革開放30多年來,隨著黨和國家宗教政策的落實,道教正常的宗教活動得以恢復,由于歷史原因被毀壞的道觀得以修復和重建,道協組織逐步建立,道教徒數量顯著增加,道教已經走出國門開始在國外傳播。但是當我們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冷靜地思考一下道教的現狀時就會發現,道教現階段的復興還僅僅是一種規模上的恢復和擴張,離真正意義上的全面復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目前,道教依然是五大教中力量最弱的宗教,雖然傳播到了國外,但是并沒有像佛教一樣成為世界性的宗教,道教在當今社會的發展中既存在著內憂也存在著外患。其中外患主要指基督教、伊斯蘭教、天主教等外來宗教在中國發展迅速,擠壓了道教的生存空間,內憂則是指道教自身文化競爭力的衰退,這種衰退主要表現為:道教文化與科技的發展日益脫離,對科技發展的影響力逐漸喪失,人員文化素養普遍低下,社會大眾對道教的誤解過深,宗教形象亟待改善等等。道教作為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對中國人的民族性格、心理的形成起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在當今宗教信仰自由的新時代,道教的生機與活力不但未得到充分的釋放,而且陷入了保守和僵化的泥潭,道教的規模雖然擴大了,但本質上還是在吃老本,這種量增而質衰是當代道教的主要困境,具體表現為以下幾個方面。
1.1 道教文化與科學技術的發展日益脫離
道教在本質上是不反對科學技術的,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道教與科學技術始終都是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形成了互推互助的良性關系。歷史上的很多高道本身就是著名的科學家,他們在醫學、化學、天文學等領域都取得了諸多讓我們至今也引以為豪的光輝成就。在醫學上,道士們通過長期觀察和行醫實踐,積累和總結了很多正確的認識和經驗知識,留下了豐富的醫學著作,產生了很多的醫學大家。葛洪在《肘后備急方》中詳細地描述了天花的流行及并發癥狀,是醫學史上公認的對天花這種急性傳染病的癥狀及治療方法的最早記載,比阿拉伯醫生雷撒斯對天花的描述早了五百年[1],其用狂犬腦外敷傷口以毒攻毒治療狂犬病的臨床方法,是世界醫學史上首例應用免疫學原理來預防狂犬病的一大創舉,具有相當高的醫學價值[2]。尤為值得一提的是,葛洪對沙虱病的認識比日本學者的同類記載早了一千多年,在世界醫學史上處于遙遙領先的地位[3]。其他在醫學上比較著名的高道還有孫思邈、陶弘景、華佗等,他們取得的豐富的醫學成就,極大的促進了中國醫學的發展。在化學上,道教金丹家們頑強不息的實踐和探索活動孕育了中國燦爛的古代化學,在中國古代化學發展史上占有極其重要的歷史地位。他們很早就掌握了化學中的還原反應和置換反應,并且懂得了使用催化劑加速物質之間的化學反應。他們早在四至七世紀之間就多次從雄黃中分離出單質砷,比西方早了六至九百年[4]。東漢著名煉丹家狐剛子發明的“煉石膽取精華法”是干餾法制作硫酸的世界最早記錄,另外,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中的火藥也是道教金丹家發明和制造的。但是到了近代,與科學技術突飛猛進的發展相比,道教的演變明顯放緩,道士及信眾的文化素養普遍低下,這些都使得道教文化由與科技的結合走向與科技的脫離,甚至出現了一種排斥科學的心理,近二百年來,道教的理論創新寥寥無幾,科技成就幾近于零,雖有陳攖寧的“仙學”,卻無法挽救道教整體的衰退之勢,道教文化對科技的影響力和促進力幾乎完全喪失。2001年,在宮哲兵對黃岡市紅安縣9所宮觀的調查中發現,其教職人員中竟然有一半是文盲,受教育程度為小學及以下的占了80%[5],這雖是紅安縣一地的調查結果,卻是整個道教的一個縮影。如果從事道教的人員連最基本的科學文化知識都不能掌握,到哪里去談發明和創造呢?
1.2 道教對當代科技成果的利用不夠充分
當代科學技術日新月異,各種思潮此起彼伏,人類對宇宙和社會的認識不斷深入,這些都對人們的思想意識、語言環境和生活習慣產生了深刻的變化。那么,道教是應該順應時勢積極改革,利用現代科技成果更好的為道教服務呢?還是妄自尊大、排斥科學,陷入封閉僵化的泥潭中呢?答案是不言自明的。有人可能會說,當代道教對科技成果的利用很充分啊,你看我們出門開汽車,辦公用電腦,手機上QQ,這難道不算道教的現代化嗎?不可否認,這些變化確實可以看做道教融入現代社會發生的可喜變化,但道教的現代化卻遠不止這些,因為道教現代化的關鍵是思想和文化的現代化,目前道教雖然在交通、辦公和生活方式上實現了現代化,但道教有沒有利用最新的科技成果來對教理教義進行與時俱進的革新呢?有沒有對道教的精華思想用現代化的語境予以重新闡釋呢?有沒有對自己的修煉方式和階段確立一系列精確的科學標準呢?有沒有結合自己的文化優勢引領當代思潮呢?至少在當下,我找不出給出肯定回答的理由。現在的很多道士雖然過著現代化的生活,但在思想上卻排斥科學,認為科學離道門太遠,不去學習和研究先進文化,總喜歡抱著自己的老一套墨守成規,說的話普通人聽不懂,做的事普通人看不懂,喜歡用玄而又玄的話來掩蓋自己對“道”的一知半解。紀曉嵐曾經評價古代的道教是“綜羅百代、廣博精微”,這是一個多么值得令人驕傲的評價!但是這個評價用來形容當代的道教卻顯得那么不合時宜,其關鍵原因就是道教文化與科學技術的脫離,導致道教文化由過去的開放包容走到了今天的保守閉塞。如果今天的道教依然沉浸在過去的光輝中吃老本,而不結合時代特點在社會文化的進步中做出自己的獨特貢獻,因為因循守舊和盲目自大斷送了道教的前程,我們有何面目去面對往圣先賢?
2.1 吸納各領域的頂尖人才,突破道教人才困境
人以載道,道由人顯。要實現道教的復興,人才是關鍵,人才困境是目前道教融入科技時代的主要困境。提高道教人才素質,一方面要加強對現有道士的文化教育,消除他們對科學的抵制心態,另一方面則要積極吸收各領域的頂尖人才,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提高現有道士的文化素養是突破道教人才困境的必然要求,而吸納高素質的人才加入道教是突破道教人才困境的關鍵,具有投入少,收效高的優勢,不妨暫時把這類人稱為道教知識分子。這些知識分子應該來自于科學研究的各個領域,有很高的文化素養并且在自己的領域做出了一定的成就,同時又對道教文化有著濃厚的興趣。這樣,他們在科學研究中必然會結合自己的專長,對道教義理予以新的理解和闡釋,使道教的理論得到與時俱進的深化和發展,是調和科學兩種認知方式之間矛盾的中堅力量,而道教文化中潛在的科學導向功能也只有在這些人身上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試想,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能夠從太極圖中悟出基本粒子原理,波粒二象性等原理嗎?可見,只有通過高素質人才對道教文化的再創造,才能使人們體悟到道教文化的迷人魅力和博大精深,才能使道教文化真正受到世人的認同和尊重。
2.2 突出理想本位,實現修道方式的多樣化
道教的最高理想是得道成仙,超越生存的局限,實現人體生命的永存和能力的擴展。幾千年來,廣大道教人士為了實現這一理想奮斗終生,有研究醫術的大家,有隱居煉丹的方士,有內丹修煉的奇人,其中,有些修煉的途徑因為科技的限制未能實現,比如煉金術;有些因為認知能力的局限而誤入歧途,比如外丹和房中術。可見修道的途徑雖然各異,實際效果有好有壞,但其理想都是一致的。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讓我們看到了一種通過科學研究的方式實現道教理想的可能性。現代醫學的發展改善了人們的生活條件,戰勝了很多疾病,使人類的生活質量和平均壽命得到了極大的提高,雖然還有像癌癥、艾滋病、白血病等暫時無法治愈的絕癥,但研究的進展卻從未間斷。基因工程的完成為人類認識自己鋪平了道路,相信在不太遙遠的未來,人類就能夠通過修改基因的方式戰勝死亡,實現道教長生久視的理想;物理及相關科學的發展早就已經讓人類超越了自身的局限,有了千里眼(電視)、順風耳(電話),能夠上天(飛機)下海(潛艇),至于預報天氣、人工降雨也早已是小菜一碟。1941年美國哈佛大學原子核物理學家肯尼士·奔希利芝利用中子轟擊汞核,把汞原子變成了金原子,實現了古代金丹家把汞元素(賤金屬)變成金元素(貴金屬)的宿愿。可見科學研究也是道教修煉的一條可行路徑,而且是最有可能實現道教最高理想的路徑。道教應該認識到這一點,把科學研究整體納入道教修煉體系,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制度來鼓勵、支持和引導科學家的研究,對那些為實現道教最高理想而做出突出貢獻的科學家,不管是不是道教人士,都應該給予一定的獎勵,甚至可以給諾貝爾獎獲得者頒獎來擴大道教的影響。
現代社會人們的生活節奏很快,能夠住進道觀每天修煉的人畢竟只是少數,而像肩負重任的科學家們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把科學研究納入道教的修煉體系一方面解決了這個矛盾,一方面又承認了科學家們的艱辛勞動,可以說是一舉兩得。科學家們的研究活動是極為艱辛的,陳景潤為了攻克“哥德巴赫猜想”,屈居于六平方米的小屋,耗去了幾麻袋的紙;作為湖南一個小鎮農校教員的袁隆平,一心撲在科研上,奮斗了10年,終于培育成功了畝產1000多斤的雜交水稻,增產的糧食每年為全世界解決了7000萬人的吃飯問題;兩彈元勛鄧稼先為中國核事業鞠躬盡瘁,卻只拿過20元的補助,原子彈10元,氫彈10元……從這些事例我們可以看出,科學家們的研究工作絲毫不亞于在宮觀中修煉的道士,他們的理想都是為人類謀福祉,這和道教的理想是相通的,道教為什么就不能承認他們的修道實質,給予他們精神上的鼓勵呢?
2.3 用科學的語言解釋道教思想,提高社會認同感
上文說過,千年以來道教和科學是一種互推互助的關系,歷史上很多高道都為中國古代科技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取得了諸多領先世界的科學成就。但是,今天很多的道教思想卻被稱為是迷信,比如符咒、風水、占卜、辨兆等等。前面已經分析過,這些都是科學兩種認知方式的沖突,但是也與道教沒有及時地對自己的精華思想進行與時俱進的重新闡述有關,現代人生活的語言環境較之過去有了很大的改變,道教如果還用過去的概念原理來解釋自己的思想必然難以被大眾接受,而科學反對的所謂迷信,并不是說那些理論就是錯誤的,而是你講不出令人信服的道理。就拿風水來說,如果你用過去的玄學語言向人們解釋風水的道理,很容易就會被人們批判為迷信,但是如果你用環境生物學的語言或者地球磁場學的語言向人們解釋的時候,風水就成了一門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深奧科學。道教文化中其他的諸如占卜、辨兆、氣功等等思想都有著科學的成分,如果能夠用科學的語言對其中的科學性進行闡述,哪怕僅僅是一個尚未被證實的假說,也能夠讓人信服。因為調和科學研究兩種認知方式之間矛盾的根本方法,就是對內隱認知成果進行外顯式的科學解釋,顯示出其合理性。化迷信為理信,應該是未來道教文化建設的一個重心工作。
[1][2][3][4]卿希泰,詹石窗.道教文化新典[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9.337, 339,338,281,450,164,421.
[5]宮哲兵.湖北黃岡市道教的現狀與管理[J].宗教學研究,2001,2:55.
B958
A
2095-7327(2016)-12-0088-02
彭振(1990—),男,漢族,就讀于安徽大學哲學系,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哲學。